第223章 累然若喪家之犬
但孔子所堅決排斥的“鄭聲”，記得當年季劄在魯國觀周樂，聽到《鄭風》樂曲說：“其細也甚，民不堪也。”《鄭風》多情詩，故有細、靡之音，孔子是不喜歡這些的，能保留它們，可見還未到必須排斥的程度。
後來《鄭風》發展為“鄭聲”新的流行樂曲，孔子這老古板聽不懂先進的內容，就直接一棒子打死，加以排斥了。還說鄭聲不等於《鄭風》。
何謂孔子所說的“鄭聲”?它是在春秋後期興起和流行的鄭國地方的新樂。大家都喜歡的東西不等於孔子也喜歡，所以便怒批鄭聲變了調了。
孔子繼續向鄭國的國君解說：“東周帝國的王都在洛陽，與咱們鄭國緊接著，鄭國也是當今的大國了，興起的新樂已流行至東周王都和列國廣大的區域，如星火燎原，如不速加治理，恐怕來不及了，如同掃黃打黑一樣迫在眉捷！其實也不用花費太多的時間的，隻要引入正軌，人們耳濡目染，此後自然水到渠成，順理成章了！”
如孔子所說“惡鄭聲之亂雅樂也”。孔子這時也發現這種新樂有很頑強的生命力，已經正式入侵雅樂。
孔子接著繼續解釋：“現在新樂流行，街頭巷尾的人們評論說，聽古樂想睡覺，聽新樂不知疲倦。由此想見古樂高雅、平板，而新樂通俗、活潑動人。如不再保護高雅純正的古典音樂，反對流行音樂的有害於國家和人民的新樂鄭聲就來不及了！”
鄭國的國君聽了，也想了想：“聖人所以堅決排斥想必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究竟咋樣有害，先生又說不出來，朕也更想不出來了，鄭聲已從朕之鄭國風靡全東周大半疆域，對宣示朕之鄭國大有裨益，至於聖人彈的那些曲子，大家都無法欣賞，也覺得難聽得要命，沒有一個想要聽的！”
記得初來鄭國王城的那一天，孔子師徒超豪華陣容風光無限，馬不停蹄地來到鄭國的都城新鄭的南門外，但這時子貢發現，孔子不見了。大家萬分著急，四處尋找夫子。
子貢向一位白發老頭子打聽：“這位老伯，可曾見到一位身高二米左右、年過六旬，須發霜染的老頭嗎？”
那白發老頭子微笑著說：“確實看到一個老頭了，在新鄭的東門外，高大威武，生有一雙河目，闊額高顴，頭似唐堯頸似皋繇肩似子產，自腰以下不及禹者三寸，累然若喪家之犬。”雖這老頭說盡了孔子的壞話，但子貢一聽依舊十分高興，了解那就是老師。
子貢奔向東門外，找到了孔子，毫不避諱地把那位白發老頭子的話講給了孔子，孔子聽了嗬嗬大笑著說：“像堯、像皋繇、像子產，我孔丘愧不敢當，若說像喪家之犬，那倒是像極了。”
孔子所欣賞的那些餘音繞梁三月不知肉味的音樂，當初到鄭國時，經過大量廣告，大家都知道孔子琴彈得好，也都想前來聽聽，拖家帶口的拿著小板凳，排著隊來聽他彈奏雅樂，可總是聽得不著調，一聽就想睡！令人禿廢懶散，還倦殆異常，根本聽不出啥大補作用？
鄭國最終還是沒有收留孔子。打發了些銀子讓他另謀他就，孔子也隻好退了出來。當孔子一路風塵，在眾多弟子的跟隨下周遊列國時，晉國是他們心中向往的一個地方。為啥？因為晉國的竇大夫。
竇大夫，號鳴犢，春秋時期晉國的大夫。興修水利，以仁而治，深受百姓愛戴，被譽為河神。後來被趙簡子害死。周遊列國的孔子惟獨沒有到過晉國，就是因為竇大夫的死。孔子聽說竇大夫死訊時，已經到了黃河邊。
孔子感歎說，“壯美呀，黃河之水，浩浩蕩蕩多麽盛大，我之所以不能渡過黃河，也是命運的安排吧！”
子貢問他何意，孔子說，“他們都是晉國賢良的大夫，趙簡子未得誌時，與竇大夫政見相同，一旦得誌，卻殺掉竇大夫推行自己的新政。我聽說不論何時何地，剖腹取胎，麒麟就再也不會降臨；竭澤而漁，蛟龍就再也不會出現；覆巢傾卵，鳳凰就再也不來飛翔。我還聽說，君子總是對同道的不幸遭遇特別傷感，那些鳥獸對於不義的行為尚且了解避開，更何況是我孔丘呢。”
接下來孔子打算返回去了陳國，孔子到陳國後，陳國公自然高興，向孔子問了很多典故，對博學的孔子非常讚賞。無奈陳國國小力弱，也很難推行禮樂治國，現在正被吳楚等大國侵淩分割，朝野之間也是一團糟。
孔子的學說的確是好，隻適合在太平盛世的時期講講禮讓，擺擺禮容，通過教育禮樂來激發人們的向善好仁之心，對這個四分五裂的東周，隻適合禮崩樂壞的節湊，金戈鐵馬的場麵，孔子隻能空歎生不逢時、無能為力。
也因孔聖人想明白了這點，他才給此行立下的信條是；“危邦不入，亂邦莫居。”《泰伯》）這個風雨飄搖的陳國，當然不是久留之地，遂南向蔡國進發。
孔子就從陳國到了蔡國，第二年又從蔡國去葉地，雖然有子貢大量的財力和物力的支撐，這周遊列國依舊如喪家之犬，比混江湖還差！
在去葉返蔡的途中，孔子遇到了接輿。這個接輿叫楚國狂人，整天神神叨叨的喜歡唱歌，和孔子喜歡《韶》和《武》一樣，這接輿也喜歡自已唱的那些神神叨叨的歌曲，別人覺得難聽但他自已覺得很好聽，周圍的人聽了都不想再聽，類似那種跳大仙之類的歌聲。
這天又神神叨叨地唱著歌從孔子身邊走過，想向孔子顯擺了，畢竟這個姓孔的老頭架子足，很酷很拉風，值得顯擺一下。
接輿唱：“鳳凰呀，鳳凰呀，你老人家咋不出現呢，聽說天下無道，盼望的鳳凰便不會出現，所以你老現在咋落魄成了這個鳥樣？足見社會敗壞道德淪喪！為啥變成這個鳥樣呢?過去的你這老頭也勸不回來，也沒關係，同誌仍可繼續，努努力吧！未來可期。但給你上上眼藥水，打打預防針，因為從政太危險!”
孔子覺得接輿這老頭也的確有意思，這歌聲別人聽不懂，孔丘卻聽懂了，所謂天下英雄所見略同！於是便下車，想找這老家夥談談。接輿卻神神叨叨地連忙避開，不想與孔老頭交談。
還是“苟全性命於亂世”吧。明哲保身呢。孔子想了想，也不再打擾便算了，這類隱士也學不到啥東西，他了解的東西早就顯擺出來了，整個肚子裏也就是那麽多貨，不然肯定會一吐為快的，沒有保留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