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途中(10)
曾茂心中埋怨邢觀,邢觀因為救命之恩,總是往藍家湊。他們幾個私下還說邢觀是不是看上了藍家的姑娘了。
可藍家的姑娘不是被休就是被退親,還要去幽州。他們瘋了才會想要去娶藍家的姑娘。
娶回家,沒有任何娘家的勢力可以幫襯,還得千裏迢迢帶回京城。說不定還會被上官所惡,真是自討苦吃。
邢觀這是傻了吧?兩個孩子拿爐子燒東西關他什麽事情?何必跟他們起衝突,如今被潑了熱水,真是活該!
邢觀也聽出了老太太的話外音,裝作不好意思的樣子:“是我多事了,想著那爐子是貴重物……”
在這個時代,鐵製品是受管製的,多為兵器,所有屠夫的刀都是登記在冊的,鐵質的農具根本不存在。若不是呂瑩芳將圖紙獻給了曾勇,從他那裏拿到批示用鐵的條子,哪怕是侯爵也不可能動用那麽多鐵來做爐子。所以呂瑩芳將爐子送給了曾茂,這是事先告知曾勇的。
而且呂瑩芳隻要到了幽州,這些爐子都要交給宋關將軍,如果途中有損壞或者遺失的,數目不能太多。
曾茂隻能繼續做和事佬:“那可是藍府的四姑娘,你這樣嚇到人家了!”
邢觀忙不迭遲道歉:“老太太,是我不好,等我好了,定向四姑娘賠禮。”
呂瑩芳雖無奈,可雅清燙傷了邢觀,如今自己是庶民,眼前的兩個官爺肯拉下臉來道歉,不是看在老四的麵子上,而是看在曾勇的麵子上。也許還是看在自己手中莫須有的方子上……
“小女燙傷了邢校尉,我帶來了一些藥材,此事是個誤會。”呂瑩芳知道邢觀有意接近藍家,這回又給了他機會了。
曾茂突然想到什麽,連忙問道:“那四姑娘掉了牙,是不是前麵的牙……會不會影響以後說親?”說完,撇了一眼邢觀。
呂瑩芳頓時毛骨悚然,難不成還要邢觀負責娶雅清,想想都起寒毛。
邢觀一愣,他是想要做藍家的女婿,可不是娶一個又黑又小的凶丫頭,還是個庶女。
“掉了裏麵的兩顆牙。”呂瑩芳快速說道,可不能讓邢觀有機會纏上來。邢觀用了幾顆藿香正氣丸,就以救命之恩纏上來了。如果讓他纏上了四丫頭,藍家豈不是煩死了?
邢觀鬆了一口氣,他朗聲道:“此事我有錯,還請老太太不要責罰四姑娘。”漂亮話誰不會說,那個四姑娘一看就知道不是受寵的,剛才聽說是在莊子長大的。這次老太太肯定會重重罰她的。
呂瑩芳歎氣:“此事暫且擱下,到了幽州,定會補償一二的。”
天哪,這個邢觀居然貢獻01個功德值。
也就是說,這個家夥想要從藍家拿到好處而已?若是受人指使,恐怕目的不會那麽明顯,聽到有好處就開心了。
呂瑩芳徹底放心下來,不是哪方勢力,隻是個人行為,對方所謀隻是好處而已。
雅玉聽見此事,心中怒火升起,徑自上了馬車。
“你這死丫頭,咱們一路跟著軍隊走,都是這些軍爺關照藍家。你活得不耐煩了嗎?居然敢拿滾水燙人?”雅玉氣呼呼地盯著雅清,要是往日,她再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雅清瞪著雅玉,一臉的不服氣。
雅玉指著雅清,對著馬姨娘吼道:“你怎麽教她的,居然還瞪著嫡姐。這副死樣子給誰看。當初就不該讓你們跟來。”
馬姨娘抱著雅清的頭,慌張地往馬車邊上縮:“大姑娘,雅清真不是有意的,真的不是有意的。”
雅玉想著邢觀對自己笑的樣子,又看到馬姨娘這副畏畏縮縮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直接一巴掌掃在馬姨娘臉上。
雅玉打完還不解氣:“下賤的東西,母親心善沒有要你的命,你看好這個死丫……”
雅玉的話還沒有說完,雅清已經悶不吭聲撲過來對著她的臉就抓了下來。
“啊……”雅玉的尖叫聲驟然響起。
雅清自小在莊子長大,粗放式的喂養,她體力不弱。猛地撲上來,雅玉不提防,後腦勺直接撞到了馬車木板上,緊接著她臉上一陣巨疼。
等到周圍的人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時候,雅玉已經開始反擊了。
呂瑩芳得知此事的時候,直接問係統:帶著藍家走上巔峰,指的是男丁對吧?半途把藍雅玉嫁人應該是可以的吧?
——親,你想把雅玉嫁給邢觀?
呂瑩芳:怎麽可能,我想著到下一個村莊,找一個厲害的人家,給點嫁妝,把藍雅玉嫁掉好了。或者找個尼姑庵,把她塞進去。不想帶著這貨一路了。
藍雅玉先是擅自用錢氏的東西,然後一路擺譜,看著惹人生厭。每次看到藍雅玉,她的腦海中就會浮現這貨做的蠢事和惡毒之事。
——親,你是親媽喔!
呂瑩芳:我不是。
藍雅玉的右臉有幾道血痕,她的後腦勺倒是磕出一個包,胸口被撞得生疼。
當時馬姨娘回過神來就上前抱著雅清,所以雅玉趁機回擊。因為馬姨娘護著雅清,所以雅玉的指甲也把馬姨娘的臉和脖子給抓了。
馬車上打架,自然驚動外麵的焦二,他哪裏敢掀開馬車簾子進去勸架,隻好急忙把在旁邊路過的郝葉家的拉過來勸架。
當她們三個出現在呂瑩芳眼前的時候,頭發淩亂,個個臉上都帶著傷。
雅玉頂著臉上的傷就想哭著告狀。呂瑩芳趁她還沒有向自己抱過來之前,直接一巴掌掃在了藍雅玉的臉上,在眾人錯愕之下,她的聲音響起:“這是你的妹妹,她的身體流著和你一樣的血,藍家遭此大難,你還當自己是侯府的小姐不成?幫著外人來欺負妹妹?馬姨娘是你能打的?她們自有我來管教,哪裏輪到你?”
呂瑩芳揮揮手:“讓岑嬸子給她們上藥,雅玉今後去跟白姨娘一輛馬車。若是中途再犯錯,就不用跟我們去幽州了。”
惡人自有惡人磨,讓白姨娘來收拾藍雅玉吧!藍雅玉失勢,白姨娘也敢放手收拾她。
雅玉抱著呂瑩芳的大腿:“娘,娘,您這是不管我了嗎?”
為什麽會這樣?不就是打了一個賤丫頭嗎?為什麽會這樣?
呂瑩芳這一路對她進行諸多暗示,同時也讓岑嬸子提點她,可她依舊囂張跋扈,耽於享受。根子是壞的,真的治愈不了。
等到眾人都退下了,呂瑩芳問道:“你可是心儀邢校尉?”
雅玉正在抽泣,聞言一頓,繼而慌亂地抓緊帕子:“娘……”聲音拖得老長,帶著撒嬌的味道。
這貨心理也太強大了吧!剛剛被她掃了一巴掌,這會就馬上撒嬌了。
這姑娘缺心眼吧?
呂瑩芳深吸一口氣:“這邢校尉二十好幾,比你小好幾歲。先不論雙方家世,他憑什麽娶你?”古人重名聲,雅玉成婚十年隻得一女,就憑這個,婚戀市場基本沒有什麽好貨源了。能夠撲上來的男子,要麽是真愛了,要麽就是另有所圖。
那邢觀一點都不感恩,肯定是另有所圖。
雅玉見母親臉色不善,心中遲疑,最後在母親的目光下,不甘心地說:“他救過我……”
“所以你要給他做妾?”呂瑩芳恨不得拿棍子敲她的腦袋。
雅玉大驚:“母親,怎麽是做妾?”
呂瑩芳冷笑一聲:“你是被休棄的,年紀又大,沒有生養過男孩,他憑什麽娶你做正妻?你弟弟榮合這八品官能給你多大的助力?你覺得他母親會同意嗎?你覺得一個男子二十幾歲還沒有娶妻,沒有問題嗎?”
這一連串的發自靈魂的深刻提問,讓藍雅玉徹底傻眼了。
“他若是有意,就讓他主動來提。”呂瑩芳帶著某種決絕,冷聲道,“你若是嫁他,就寫下斷親文書,自此以後,藍家與你毫無關係。你若是今後過得不好,藍家也不再是你的娘家。”
呂瑩芳暗自磨牙,她把話都到這個地步了,若是藍雅玉還硬是和邢觀鬧什麽來,神仙也阻止不了她要作死了。
藍雅玉失魂落魄地上了白姨娘的馬車,不言不語地縮在角落。她的臉上雖然敷了藥膏,岑嬸子也說過不會留疤,可她還是覺得火辣辣地疼。
臉疼,心疼。
她想起了前夫君賈禱,她心裏清楚他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真心。賈禱休棄她之時說的話,就如同往她的胸口插刀。
不敬婆母,善妒,管家不利,教女無方,不能傳宗接代……
十年夫妻,一朝勞累,恍若隔世。
她用嫁妝支撐這賈家,用侯府做靠山,讓賈家能夠登上貴族圈子,讓賈禱能順利升官。
善妒?當年可是賈禱在父親麵前說,終生不納妾。如今覺得她善妒?
自從她生下女兒,大夫說她傷了身子,需要好好調養才能生育,那一刻,婆婆和賈禱的臉色都變了。賈禱雖然給女兒取名“明珠”,也對明珠多有疼愛,可是她知道他是失望的。
邢觀救了她,對她微笑,讓她覺得溫暖。
她想起那日,邢觀突然朝她走來,飛快地朝她說了一句:“在下邢觀,京城人士,年二十四,未曾娶妻。”
他的聲音很輕很快,碧菱就在不遠處。等到碧菱走過來的時候,邢觀早依舊離開了。
邢觀的意思很明顯,她除了震驚還有些許驚喜。他有意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