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檀越被江然帶到了休息室。
檀越頭上頂著江然的風衣，江然還說要自己擦擦自己，也不想想他敢不敢。江然打完電話後很自然地坐在了檀越的身邊。
江然見他乖巧地坐著，心裏有一點無名的煩躁，說道：“需要我幫你擦？”
“不用，不用，我自己來。”檀越狠了心，抓上了江然的衣服，象征似的在自己的腦袋上麵摩擦了幾下。
江然說道：“以後這些事你不用做，你跟著我就行，呆在我的身邊。”
“可是……可是我什麽都不做，這樣真的好嗎？”
“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做很多事，可是我不希望你這樣做，像今天。”江然意識到自己話中的不對之處，怕檀越誤會，於是說道：“你和我的身體可能會隨時互換，我們兩個人現在算是一個共同體。我需要你的身體保持最良好的狀態，同時，我也會讓我的身體保持最佳的狀態，方便你去操作，你懂我的意思嗎？”
合約第四條，無法預知接吻互換身體是否具有副作用，在江然一方沒有工作需求時，不進行接吻強製互換，等待自然互換。
檀越覺得自己做錯了事，趕緊垂下了頭，說道：“我以後會注意的。”
門口響起敲門聲，江然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換洗的衣物，“休息間裏有浴室，你先洗個熱水澡，別感冒了。我去前麵去看一下，先這樣。”
檀越被江然留在了休息間裏麵，有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隻好順著江然說的，走到了浴室裏麵去洗一個熱水澡。
夏天的雨打在皮膚上是燙的，急的，不停歇的。
許是察覺到了江然的心情，錄音棚裏的工作人員接著去外麵采了很多版雨聲，到後來一個一個試了一遍，終於把最終的版本確定了下來。
檀越躲在門外聽完了全程，聽到江然要離開之後才露麵，彼時完成了工作的江然正在與同事們一同大鬧嬉笑著，檀越覺得自己有點多餘。
倒是紀文先發現了檀越，走過去和檀越並肩站在了一起，說道：“他要是說了什麽，你別放在心上。”
“他沒說什麽，都是我的問題。”檀越低頭苦笑，接著又對著紀文鞠了一躬，說道：“謝謝您對我的關照。”
紀文以點頭回應了檀越，然後走近了人群，拍了拍手，說道：“行了，該去趕飛機了，回來了請你們吃飯。”
不管江然怎麽宣傳不要接機送機，還是有很多人自發地組織好隊伍來送江然上飛機，江然總不能把粉絲們都轟走，能做到的就是叫他們稍微安靜一點，不要擾亂公共秩序。
檀越跟在江然的身後，感受著灼灼的視線。
雖然怕，卻沒有像以往一樣停下腳步落荒而逃。
江然時不時轉過身子和粉絲們打招呼，也借著這個時機去偷瞄一下檀越的反應，檀越戴著口罩，江然看不清楚檀越此時的神情。
但是可見到檀越的緊張，檀越還是跟在江然身後走著。
離開了人群之後，檀越從紀文手裏取過機票，就準備去他自己的登機口。江然往前走了半天才發現自己背後沒有了人，叫紀文先去候機廳，自己跑去找檀越。
檀越感覺一直有人跟在自己的身後，於是隻低頭往前衝著，看見了檢票口趕緊過去排隊。
江然看著檀越小心翼翼的樣子心裏有種不知名的滋味閃過，走過去站在了檀越的身邊。
檀越正發著呆，身邊突然覆上一片陰影，抬頭看才發現是江然。
檀越怕別人發現了江然，和自己身後的人打了一聲招呼後趕緊離開了隊伍，說道：“這兒人這麽多，您來這幹什麽，萬一被發現了又很麻煩的。”
“我走著走著，你人就不見了。”江然笑了笑，“倒是想問你，你來這兒幹什麽。”
“登、登……”
檀越記得自己應該定的是經濟艙，可是票上麵卻不是這樣顯示的。
“江……不，您……”檀越至今都沒有想到要怎麽稱呼江然，現在更是伸不直舌頭。
“說好了一直呆在一起，再說，我總不能平白無故地委屈你。”
說罷，江然便走了，發覺檀越沒有跟上來還停住了腳步，等待著檀越和自己並肩前行。
飛機上，兩個人坐在一起。
江然偏過了頭，說道：“剛剛是我把話說重了，你就當我是在心疼你的身體，至於剛剛，我本來還準備和你分開走的，倒是我低估你了，做得挺棒的。”
什麽挺棒的？
檀越本來這是在心裏想著，卻因為太過緊張，這五個字從嘴巴裏蹦了出來。
江然笑了笑，說道：“之前聽你朋友說你不太願意和人交流，膽子挺小的，我又好好歹歹算一個公眾人物，很多時候突發狀況咱們也來不及解決，我總想著讓你放開一些，聽說之前是你參加的第一個嘉年華，今天看你麵對那麽多人都不露怯，總覺得可能找到了一個合適的開頭。”
檀越抿唇聽完江然說的這些，說道：“本來很怕的，想到您之前和我說的讓我開朗一點之後我就不怕了。”
似是調笑一般，江然說道：“那這樣我還算個正能量的小明星了。”
“您不僅影響著我，還影響著很多人……”檀越偏過頭，看見江然好像對自己說的有些興趣，於是咽了咽口水，繼續說道：“您之前說希望我們都好好地熱愛生活，很多事都要勇敢地去做，不要忘記自己的初心……您帶給我們的不僅是音樂上的享受，更是在一種……在一種精神上的支持呀……世界上有很多和我一樣喜歡您尊重您愛您的人……”
檀越發現自己隻要說到江然就開始滔滔不絕，覺得自己最後一句失言了趕緊閉上了嘴巴，卻發現江然已經睡著了。
檀越借此機會從包裏掏出了平板，趁著這個空閑時間來畫一會兒稿子。
可誰知道，分明飛機上不怎麽顛簸，江然卻睡得搖搖晃晃的，有幾次江然的腦袋都砸在了檀越的肩膀上。
檀越不敢躲，怕江然栽空，隻好任他靠著，手臂都是麻的，實在是捏不住筆杆。
“這次彩排和演出是一體進行的，可能會用比較多的時間。”紀文看了看手裏的演出表，對著江然說道。
江然的演出在中場，唱完就可以直接離開。彩排已經結束，現在下台來補妝。
江然坐在化妝台邊百無聊奈地玩了會兒手機。
突然一個陌生的號碼來了一條短信——你過得還好嗎？
江然覺得這應該就是一個什麽詐騙傳銷的號碼，順手就要將他屏蔽，緊接著那個人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我回來了。
江然的腦袋裏突然浮現出來一張麵孔，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可是也惡心的不能再惡心，直接把手機丟到了一邊。
與檀越一起坐在沙發上的紀文出去接了一個電話，回來的時候卻是一臉凝重，看著江然還在化妝，她也不想去打攪。
檀越問道：“您怎麽了？”
紀文收拾了一下包，說道：“突然有一些事，我現在可能就要趕飛機回去。你隻要一直跟著江然就行，可以嗎？”
檀越和紀文做了保障說自己可以之後，紀文便拎包走了。
檀越將自己窩在角落裏，確定沒有人能夠看到自己的屏幕之後，時不時抬起頭來照著江然畫上兩筆，今天他穿的一件黑色的西服，整個人顯得挺拔，胸前的口袋裏插著一朵玫瑰花，又顯得慵懶迷人。
檀越沒注意到化妝師已經走了，自己畫的那個人已經離開了自己的座位，偷偷地繞到了自己的身後，細細端詳著屏幕上的自己。是檀越聞到了古龍香水的味道才反應了過來。
手還沒來得及捂上屏幕就被人誇讚了一句真好看。
“這真的是畫出來的嗎？”江然知道檀越要遮住，幹脆自己先用手擋住了屏幕。
檀越的耳朵整個紅了，說道：“是……”
“你還偷偷畫我？”
“我沒有！”檀越想要狡辯，到最後也隻蹦出來這毫無說服力的三個字，明明人證物證俱全。
江然看著檀越這個樣子，實在是可愛的打緊，笑著說道：“沒事，你想畫就畫，不管是正大光明地畫還是偷偷畫我都舉雙手讚成。”
“還有——以後叫我江然就行，別您不您的了，怪顯老的。”
江然說過這句之後去將本來虛掩著的門關上又鎖了起來。
檀越反射性的放下了平板，看著向自己走過來的江然咽了咽口水，摘下了自己臉上的口罩。
嘴裏的草莓味糖果被咬碎，吞進了肚子裏。
化妝間裏現在隻有他們兩個人，江然站在了檀越的麵前。
檀越將自己的下巴輕輕抬起，雙手撐在沙發上緩緩地撐起身體，卻被江然按住了肩膀，聽著他的聲音有些嘶啞，說道：“沒關係，我來就可以。”
江然俯下身，輕輕碾上了檀越的唇，冰冰涼涼的，還有一絲絲甜味。
等到江然換到檀越的身體之後又是江然主動將緊貼的兩唇分開，再次吻上。
此時，江然還是江然，檀越還是檀越。
江然先睜開了眼睛，看見了檀越顫抖的睫毛，也感受到對方急速跳動的脈搏重量。趕快鬆開了手，退後幾步。
“這樣應該能保證時效了。”
這是江然和檀越共同商議的結果，兩人已經在自己的身體裏麵呆了太久，就怕在直播的時候突然換回來，這才選擇先用接吻強行互換一次。
馬上就是江然的part了，江然和檀越略微收拾了一下就離開了化妝間，江然去後台準備上台，檀越去舞台旁邊的機位處盯著江然。
誰也沒有想到，空曠的走廊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
他關上的那扇門的編號為0031，是江然的化妝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