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檀越的手有點抖。
甚至懷疑突發了什麽地震將他的手機震掉在了地板上。
檀越顫巍巍地蹲下把手機撿起來，刪了又打，打了又刪，最後回了一個“喜歡”過去。
檀越記得那個號碼，是江然的。
他不僅沒有換掉手機號，反而還主動地給自己發消息？
檀越激動地撈了枕頭夾住了自己的腦袋，眼睛死死地盯住了手機屏幕。
才過了一會兒對方就發來了消息，“我買了一點草莓蛋糕，可以請你吃。”
這次檀越還沒來得及激動，門口就響起了敲門聲。
檀越將手機鎖屏後埋進被子裏，開門之後發現是蕭涯。
檀越警惕問道：“你來幹什麽？”
蕭涯生平第一次被檀越堵在了門口，隻開了一個門縫與他說話，頓時覺得有些失落，再看這人依靠身體擋住自己的視線，臉上還帶著些紅，頓感不對。
“我來……”蕭涯趁著檀越不注意身子一側溜進了檀越的房間裏。
沒發現什麽香豔美女，倒是看到了一個惱羞成怒的檀越。
“我錯了。”蕭涯第一時間認錯。
檀越聽見蕭涯這樣說，又沒了脾氣。
蕭涯把文件一張一張全部都攤在了檀越的麵前，說道：“你之前的熱搜熱度還在，澄清之後甚至還漲了一撥粉，主辦方可能也是看中了這塊，我粗略看了一下合同各方麵都比較傾向我們，你看看了簽下吧。”
檀越聽著蕭涯說得頭頭是道的，提起筆就在合同上簽了字。
“真不看？就不怕我把你賣了？”
檀越笑嘻嘻地說道：“要賣早賣了還等到現在？”
蕭涯叮囑檀越不要熬夜之後得意洋洋地走了。
檀越待著蕭涯走之後趕快把埋在被子下麵的手機翻了出來。
“晚安”兩個字赫然出現在他的眼裏，和他的上一條消息相隔五分鍾。
他男神！
給他！
說晚安！
還要請自己吃蛋糕？
開玩笑的吧。
檀越覺得自己現在有喘不過氣，嘴角止不住地上揚，也回應了晚安兩個字，然後任憑自己向後倒在床上，仿佛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在床上蹉跎了大約二十分鍾後，檀越覺得自己現在沒有任何困意，於是把電腦從包裏掏了出來趕稿。
另一邊。
江然給自己倒了一碗醒酒湯，一飲而盡差點嗆到自己，江然隔著濕潤的水光看著自己買回來的草莓蛋糕陷入了沉思。
他記得那天的電腦旁邊放著幾塊草莓味的餅幹。
鬼使神差地打開了對話框。
江然坐等右等沒有等到對方先回應自己，斟酌再三後把蛋糕放進了冰箱裏麵，發了一個晚安過去。
洗漱結束後，江然坐在床上點進了檀越的社交帳號裏，最新一條是今天中午發的官宣動漫節。
江然先是笑了笑，覺得年輕人真會玩，然後就在下一秒點進了大圖，檀越的賬號名字在最上麵。
嘉年華那天可以算是人聲鼎沸，早上七點都還沒有開始檢票，入口外就已經到處是人。
像是察覺到了檀越的緊張，蕭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別緊張。”
檀越將口罩戴上，心裏想著江然深呼吸幾次之後感覺放鬆了不少，又聽見蕭涯這樣說，偏頭說了一聲：“謝謝。”
兩人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去了相關的展區，在這裏基本都是同人畫手或者畫師。檀越掃了一眼，其中有幾個還是他比較眼熟的id。
檀越和蕭涯一起把趕出來印刷的海報和明信片在桌子上放整齊，檀越感覺有人一直在盯著自己看，為了逃避這種視線，他特意轉過身體隻留給對方一個背影。
很多人都知道有檀越這號人，甚至很多同人畫師都是檀越的粉絲，這次見到了真人，就算再怎麽害羞也想過去打個招呼。
而麵對這些打招呼的人，檀越到底還是選擇了交談，內容大抵不過是“謝謝您喜歡我，我會繼續努力來配得上您的喜歡的。”
就這樣，開館時間到了。
觀眾如同螞蟻一般快速的湧入會展中心，讓原本安靜且空曠的場地突然變得喧鬧且擁擠起來。
檀越麵前的隊伍已經拍成了一條長龍，粉絲男女參半。
“啊，姐妹！你也喜歡A神嗎？”
“A神他跟我說謝謝了啊啊啊啊啊啊，聲音蘇爆了！快給我一個雞籠！”
“簽名還送無料，我們家AA不賺錢的嗎？母親流淚了。”
“難道你們都沒有注意嗎？A神的眼睛真的超級好看，裏麵有星星啊！一閃一閃的！我淪陷了！夢中情A！是我的夢中情A！”
人群裏麵全是這種聲音，一個比一個激動，有些搶先得到了簽名的女粉甚至都不離開這個展區，專門守在了檀越的展區位置偷拍檀越。
蕭涯嫻熟地分發著明信片，一邊笑著對檀越說道：“我就說很多人喜歡你的，你從來都不信。”
檀越手不停，有些羞澀地說道：“偶然吧，其實我沒什麽值得他們喜歡的地方。”
檀越簽完名字後將明信片遞給麵前的粉絲，笑著說道：“謝謝喜歡。”
緊接著又是下一個粉絲。
本來隊伍就很長，時不時還有新的人排在隊伍後麵，檀越隻是機械地簽著名，然後真情實意地對著對方說一句謝謝喜歡。
誰也沒有想到明信片會不夠，蕭涯緊急打電話找工作人員調用，當時合約上麵寫得是主辦方提供印刷服務，主辦方也沒有想到，檀越會這麽吸粉，在最新一期海報發布之後訂票數量暴漲。
檀越緊張兮兮地盯著蕭涯，接過蕭涯也隻是聳了聳肩膀，說道：“他們說要等一會兒。”
桌子麵前站著一個小女生，手裏捏著檀越之前出版的一本畫集，正準備離開卻被檀越叫住，趁著這個等待的時候給檀越來了一段深情表白：“我……我是藝術生，我覺得您畫得特別好，我之後特別想去您的學校，我會努力的，我會特別努力的。”
“好好加油哦，文化課也別落下了，如果有問題的話可以私信問我。”檀越笑著回應之後又偏過頭問蕭涯：“白色卡紙帶來沒有？”
指的是他平常摸魚用的白卡紙。
蕭涯明白了檀越想幹什麽，從包裏掏出了一大疊卡紙，檀越接過一張，隨意瞥了麵前的小女孩一眼，塗鴉幾筆畫了一個q版小人上去，說道：“抱歉，久等了，明信片用完了，時間又比較緊急，希望你喜歡。”
小女孩看到那個q版的小人頭上帶著一個狀元帽的裝飾，頓時熱淚盈眶。
檀越寫了“祝金榜題名”五個字後問道：“叫什麽名字？”
“團團醬，團團醬就行。”
送走了那個小女孩，檀越說道：“下一位。”
“來了。”
這聲音有些熟悉？
檀越抬頭一看，與江然撞了個滿懷。
他戴著口罩，頭發梳上去整個塞在帽子裏，這個裝扮在嘉年華裏很常見，倒是沒讓人感到不異常，可是檀越還是認出來了。
他。
是江然。
“您……您來……”檀越顧及到蕭涯，低下了頭，裝作從容地說道：“您怎麽在這？”
江然沒想到自己還能這麽容易被他發現，粉絲口中的“真愛”一詞突然出現在了他的腦袋裏麵，江然一下有點被哽住，說道：“路過，看到你在這裏就來了。”
啊，原來是路過啊。
檀越懸在心裏的一塊大石頭落下。
等等？
檀越看著排在江然身後的長龍。
路……過？
還沒等檀越反應過來，桌子上突然出現了一個蛋糕盒子，江然說道：“抱歉，我是新粉，還沒來得及買你的畫集，能不能用蛋糕換一張您的作品？”
江然眼裏溢著笑，檀越有點不敢看。
“沒有明信片了。”檀越覺得自己的臉好像滾了一刀火，將蛋糕袋子放在了自己的腿上，也不肖看，一個q版的江然就出現在了紙上。
江然：“我也要和前麵那個小女孩一樣有TO簽。”
檀越默默地將卡紙收回，顫巍巍寫上，to江然，fromA。
江然接過檀越的畫，似是滿意的笑了笑，說道：“加油哦，我還有事，先走了，之後再聯係。”
之後？
聯係？
檀越看著江然從人群中穿梭，直到消失不見。
蕭涯發現檀越整個人像失了智一般，用手在他的麵前晃了晃，問道：“怎麽了？”
“沒有，不是他，不是江……”檀越差點就要站起來。
蕭涯：？
意識到了自己失態之後，檀越對著那個粉絲說道：“對不起，我們繼續。”
會展中心外。
江然坐上了一輛小汽車的後座。
紀文坐在後座上等江然，看見著江然絲毫不躲閃地回到了車上，皺眉說道：“我覺得這兩天你有點奇怪。”
江然把帽子和口罩都摘下來，笑著問道：“我怎麽奇怪了？”
“你先是突然答應了做空降嘉賓，又跑來這麽多人的地方，我不記得你還有這個愛好，還有——”紀文看到江然空空的兩手，繼續問道：“你來這兒我都不說，飛機本來就要晚點了，你還特意繞路去買蛋糕？你蛋糕呢？吃了？”
江然知道紀文就是這樣一個性子，反而能夠管束他，於是也不多說，對司機說道：“快點去機場吧。”
紀文看著江然不準備回答也不打算追問下去，反正江然浪不是一兩天了，沒有幺蛾子就行。
突然，江然說道。
“去鼓勵一個小朋友了……”
紀文挑眉，看著江然嘴角敲了起來，“嗯？”
“順便請他吃個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