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檀越先去洗浴，江然坐在了窗邊的榻榻米上看書，許是今天的天氣比較好，總讓人覺得暖呼呼的，江然不禁打起了盹。
洗浴間內傳來一聲巨響。
坐在榻榻米上的男子突然睜開了眼睛，以最快的速度衝到了浴室。
浴室裏麵彌漫著淡淡的沐浴露香味，洗手台邊的地板上坐著一個身材健美的男子，剛剛滑倒的時候磕著洗手台了，腰有些疼。
流淌在江然身上的水滴砸在了檀越的眼裏。
江然和檀越對視一眼。
怎麽突然換過來了？
沒有絲毫征兆的。
檀越震驚之餘還是先扭過了頭，不敢看江然。
檀越之前以為在做夢，也就對這個身體沒有過多的關注，洗就洗了。
但是這次不一樣。他現在麵前坐著的是江然，活著的江然。
或者說是一個赤｜身｜裸︳體的江然。
檀越隻聽見江然悶哼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肚子，趕快蹲下，問道：“您沒事吧，我就是太激動了……不是，我不是激動……我就是……”
檀越覺得自己有口難言，越描越黑。
江然想著安慰一下檀越，於是以長輩的姿態摸了摸檀越的腦袋，說道：“先扶我起來一下。”
檀越將江然扶起來後就陷入了一種呆滯的狀態，整個人筆直的立在那裏。
江然進浴室穿了一件浴袍後再走出來，看著檀越想要和自己說什麽一樣，笑著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說道：“先洗洗，之後再說。”
說完之後也不管檀越願不願意就把他推進了浴室裏，檀越剛剛想說自己沒有換洗衣物，門縫中就伸出一隻手遞進來了衣服，對方說道：“衣服都是基本款，然後……內褲是新的，你可以放心。”
檀越現在還是懵的，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麵，洗澡的時候不自覺地去扣自己鎖骨上麵的小痣，感受到心髒跳動速度之快。
檀越出來之後看見江然坐在榻榻米上，隨意翻動著書頁，從浴袍的深領露出一段修長且白皙的脖子，頭發還有點濕，在陽光下變成了淡淡的深棕色。
檀越有點不敢接近。
江然一直感覺有目光凝在自己的身上，一轉身就發現是檀越，先是細細端詳了檀越一番，瘦而高，臉好看。
江然猛地想起來了那衣櫃的格子襯衫，覺得有些好笑，於是連說話的時候都染上了一些笑意，“過來坐下，我們談談。”
檀越乖乖照做，本是低頭一直盯著桌上的茶水，又聽到江然說道：“跟我這種三十多歲的大叔待在一起有點不適應了？”
檀越猛地抬起頭，與江然的眼神撞在一起，解釋道：“沒有，沒有！您誤會了。”
在陽光下，他的眼珠是褐色的。
“別緊張。”
其實江然有點不知道該怎麽處理這件事，突然地去到了對方的身體裏，又突然回到原本自己的身體裏麵。
江然用手輕輕敲打著扶手，打了個腹稿。
檀越將手搭在膝蓋上，發問道：“這兩天給您添麻煩了，您繼續忙您的事情，我先回去了。”
說完，檀越就想要離開。
江然感覺檀越有些怕，還似乎是有些傷心，有些想逃，嘴比腦子快，先叫住了他，說道：“我送你回去，你先等等，我換個衣服。”
“不用……”了字還沒說出口，江然就走上了樓梯去了房間。
江然就算是走在階梯上也時刻叮囑著檀越叫他不要先跑了。
車上。
江然略略調整了一下後視鏡，從裏麵看到了一個一直低著頭的小男孩，正在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一直圈著自己手腕在那個小骨頭上揉捏。
怎麽結束，這是一個問題。
直到車已經停在了濱江城外，江然還沒想清楚這個問題。
檀越盡力想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失落，重複道：“之前跟您添麻煩了，我先走了，您回家的時候注意安全。”
江然雙手交疊著，輕輕拍著方向盤，說道：“嗯，你也是，注意安全。”
檀越下車後往家裏走去，手上緊緊攥著自己的手機，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叫自己，檀越轉過身去，看見江然搖下了車窗，露出了上半張臉。
突然漫上來的喜悅衝昏了檀越的腦袋，他正準備往回走，一輛公交車突然在自己的麵前擦過，檀越趕快向後退後幾步。
等到公交車過去之後，江然站在了自己的麵前。
檀越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人注意到這裏之後才敢繼續和江然站在一起，這時候嘴巴將被膠帶黏住了一樣，發不出聲音。
江然看著檀越，笑著說道：“你很可愛，以後可以再開朗一些的，不用怕，你真的挺優秀的，多參與些活動吧，多和人交流交流。”
“不……”檀越抬眼去看江然，發現他笑著看著自己，於是將後麵的“沒有”兩字吞下，說道：“您快回去準備宴會吧。”
“好，多保重。”
江然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走過了馬路上了車，又覺得不放心，搖下車窗後對檀越豎起了一個大拇指，然後發動了汽車。
在後視鏡後還能看到檀越，漸漸變成了一個小黑點，然後在拐彎後徹底消失。
檀越回到了自己的家裏躺在床上，目力所及之處竟然都是江然。
他不禁想著當時江然醒來之後的場景。
有點羞恥。
檀越將被子蒙過腦袋，臉紅了一大片。
大概五分鍾過後，檀越才從被子中鑽出來，拍了自己兩個耳光，逼迫自己忘掉這些事，轉身起來開了電腦，準備給之前別人的約稿上色。
檀越有那麽一瞬間覺得自己的色感隨著江然一起跑了，怎麽畫怎麽覺得不對，頹然地抓了抓手機，整個人蜷在了椅子上，打開手機通訊錄。
寥寥可數的幾個人中間穿插進來一個陌生號碼，是那天江然讓他打過去的那通電話，檀越想著江然可能不希望別人打擾他，可能會換號碼，但是還是想把這個記錄保留下來，充作一個紀念。
正當他準備點進去給他切換一個備注的時候，屏幕突然切換到了來電提醒界麵，是蕭涯。
“喂？”
“你之前都去哪裏了？我給你打電話你都掛電話，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麽事。”
檀越覺得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太過魔幻，就算說了對方也不會信的那種，沉默了半天才想到了一個合適的借口，說道：“我就是出去散散心，找找靈感，當時周圍比較亂，我就掛了。”
“那你現在回來了沒有？”
“現在就在家裏呢。”
“那你開門。”
檀越打開門後就看到門口站著的蕭涯，又退後幾步讓他進來。
蕭涯仔仔細細地把檀越從頭到腳看了一個遍，說道：“也不像有問題啊。”
趁著蕭涯正在換鞋的時候，檀越問道：“你來做什麽？”
蕭涯換好鞋後很自然地坐在了檀越電腦椅旁邊的小板凳上，說道：“我來給你催稿，順便來走個流程。”
“什麽流程？”
“最近有個活動想要邀請你去做嘉賓，我直接給你按慣例拒絕了。”蕭涯將手裏拿著的草稿紙在桌麵上抖了抖，繼續說道：“過兩天他們就要開了，結果又他們又過來問了問你去不去。”
蕭涯終於把檀越散在桌麵上的紙收拾好，說道：“直播都是頭一回，那主辦方也太沒眼力見了，明明知道你不會參加的……我現在就跟他們打個電話，說你不去。”
檀越聽著蕭涯說這些，眼前突然浮現出江然的笑臉，近在咫尺。
可能自己真的可以試試，之前自己還說過自己要努力到有和他並肩的資格。
終於是狠了心，說道：“我去吧，反正我就是個畫畫的，也不能表演啥節目，最多簽名……嗯，可能。”
“好。”蕭涯撥通了對方留下來的號碼，等到對方說話之後才後知後覺檀越說了什麽，一時呆呆地看著檀越。
蕭涯捂住了話筒，問道：“你不是開玩笑的吧？”
“我沒有。”檀越一邊在桌子上翻找，一邊說道：“最近畫的畫好像都在電腦裏，我記得之前有沒發完的明信片，可以拿出來用。”
蕭涯快速地和主辦方把事務交接好，然後攔下了檀越的手，說道：“這些事你都不用管！檀小越，你出息了！你這兩天給我的驚醒讓我覺得……讓我覺得……”
檀越看著蕭涯激動的模樣，笑著說道：“讓你覺得怎麽了？”
“讓我有一種老父親終於看見兒子長大的那種欣慰的感覺，你知道嗎？”
“滾。”檀越笑著捶了蕭涯一拳。
這次國際動漫遊戲嘉年華在S市舉辦。
由於時間比較緊，檀越和蕭涯匆匆收拾了一下行李之後就去了機場，熟悉的地點，如夢似幻的幾天已經過去。
檀越在平板上畫畫來消磨時間，看著窗外想到海洋，再低頭之後畫麵上畫著兩個在海底相擁的人。
檀越急忙用手遮住這幅畫，檢查周圍有沒有人在看自己。檀越在不保存和保存兩個選項之間糾結了很久之後，終於選擇保存成為私密文檔。
到達S市時已經近乎晚上，檀越和蕭涯都被安排住進了場館周圍的酒店內。
檀越一個人坐在酒店的床上看著窗外的夜景覺得有些無趣。
手機突然震動。
檀越掏出了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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