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烈酒
這山不高,比天文台矮多了。
他倆沒花上幾分鍾就爬到快到頂的地方,蘇齊雲還一眼挑中了個好看風景的角度,爬樹上去了。
結果顧培風跟著也要上來,這倆加起來好歹也有幾百斤,他上來的時候,小樹明顯晃動了一下,差點把蘇齊雲給晃下去。
“不行。”蘇齊雲瞪他,“你上來樹會壓垮的。”
顧培風就當沒聽到,繼續往樹枝上爬。
爬上去還不算完,他又越過蘇齊雲,折騰著非要坐在遠端,讓蘇齊雲靠著裏麵的樹幹。
蘇齊雲一臉無語,念在他現在還有最後幾分鍾壽星有效期,暫且忍了。他按照顧培風的意思靠著粗糙的樹幹坐定,顧培風又厚著臉皮跟過來點。
“剛才都是你們工作上的人,我沒好開口問。其實我很好奇,你是怎麽找到證據的?”蘇齊雲看著遠方的城市夜色,忽然開口問,“齊光這個人,從一開始,做什麽事情都不經過自己手的,所以很難抓他的直接罪證。”
要在這時候聊工作麽。
顧培風瞥了一眼自己的手表,他的生日還有五分鍾就結束了。
最後五分鍾,要拿來聊工作麽?!
蘇齊雲啊蘇齊雲,你是不是太沒情趣了點。
他轉頭看著蘇齊雲,對方對自己心裏的小九九懵然無覺,眼睛跟澄澈的琥珀一樣,真的在一本正經等他回答呢。
剛主動遞給他一瓶酒,顧培風還以為蘇齊雲開竅了一點,經過這一遭,他徹底下了決心,真要把蘇齊雲的微信名備注成小古板。
無法,他歎了口氣說:“其實這事還得感謝你。”
蘇齊雲驚訝:“我?”
顧培風問:“地緣政治影響,港口股惡化,千股跌停的事情,是你砸的吧?”
蘇齊雲倒沒不好意思:“是。”
“73%俱樂部是馮老建立的,裏麵有中庸自保的,有偏向於我的,有偏向於齊光的。但聽從齊光的具體是哪幾個我也不好摸排,畢竟怎麽交易是人家自己的事情——”
沒等他說完,顧培風忽然恍悟:“所以金融20人論壇上,你才借力打力,要求73%俱樂部向FRCA公開所有的交易明細……”
蘇齊雲笑著點點頭:“你應該摸清楚誰是誰那一派的了吧——不用告訴我,你自己盯著點就行。我有另外的方式摸清楚了。”
看他一臉想問又不敢開口,蘇齊雲主動解釋:“就是這次的港口股炒作。拉漲是齊光的命令,我們也假裝聽從,跟著混進去。但我這一派的都在衝高前夕離場了——地緣政治的問題,其實提前一個多月我們的分析師就關注到了,當時我們都一致不看好港口股和對外貿易這一塊。但齊光向來狂妄的,他認為市場的真實情況不重要,資本怎麽理解市場才重要。”
“所以,一開盤做空的,都是聽你的?”
蘇齊雲點點頭:“程序我們早已經寫好了,開盤指標一到,自動觸發。”
他半開玩笑地說:“顧首風,我先坦白,這個過程中沒有任何預先溝通和操縱市場的行為,各個基金也都是獨立決策的。相關分析報告、策略會、交易計劃、建倉計劃我都備著呢,你需要的話我馬上讓貝達發給你。”
“我相信你。”顧培風說,“其實這次你砸得太狠,是件好事。宏觀衝擊得太狠,直接把齊光逼急了,露出了他唯一的破綻:他千算萬算,漏算了梅萬裏是個膽小鬼。”
“他要求梅萬裏爆破化工廠的時候,梅萬裏馬上打電話和我舉報了——原本和我一個人舉報也沒什麽,很難構成證據,問題是當時我正和莊隊在一起喝酒呢,這下,人證加上梅萬裏,至少有4個。指控他的數據那方麵,是羅瑞幫著搜集的,人證物證俱全,6·5重大爆破事故傷亡太過於慘重,涉及的金額又巨大,我們和獵狐辦就聯合出動了。”
“你和莊宏偉喝酒?”蘇齊雲前後把脈絡一聯,瞬間明白過來,“所以,我小時候的照片,你找莊隊拿的是麽?”
他打開手機,放大顧培風的頭像,還是那張蘇齊雲幾歲時揪著自己耳朵,委屈看向鏡頭的照片:“你為什麽用這個當頭像?”
顧培風臉上不紅不白:“我覺得很可愛就用了。”
“你不怕別人知道麽?”
顧培風假裝不懂:“你剛抱我的時候怎麽沒想到這個呢。”
蘇齊雲臉上有些難堪,轉過臉不願再理他。
“我不止這一張呢——”
顧培風忽然想捉弄他一下,亮著自己的手機點開了“雲雲”的相冊,蘇齊雲就瞟了一眼,立馬被尷尬到頭皮發麻,他怎麽會弄來這麽多自己小時候的照片。
他趁顧培風反應不及,一把把手機搶了過去,打算全部刪除。
這可是顧培風灌了一斤多白酒找莊宏偉換來的寶貝,怎麽能由著他刪,顧培風也急了,趕忙就搶,兩人就在樹上拉扯成一團,小樹給他倆折騰的吱呀吱呀的。
這時候把人逼在樹幹裏側的優勢就顯現出來了,蘇齊雲靈活,但被死死壓在裏麵,靈活勁兒一點施展不出來,他被顧培風堵在最裏側,隻能一通亂掙紮。
他不掙紮倒還好,越是掙紮越發現,顧培風手機也不搶了,一味死死抱著他,身子發燙,耳朵也漲得通紅。
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顧培風的心跳活像是直接砸在他胸口一樣。
顧培風之前溫和純真的氛圍當然無存,沉沉壓住他的時候,居然有種令人窒息的侵略感。
蘇齊雲忽然有些急了,他隱約覺得這次和之前不一樣,那種侵略感,不是對著他手裏捏著的手機,反而像是對著他本人。
活像是什麽火星子掉進荒原,騰一下燒得猛烈。
就在他快到極限,忍不住想一把掀翻顧培風的時候,顧培風忽然鬆了力氣,沒再死死摟住他,而是稍稍離開了點,認真地看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明亮又熾烈,整個人還洋溢著年少初長成的純真:“雲雲,祝我生日快樂。”
蘇齊雲也稍稍平靜了些,他原本打算挨到最後一秒再祝福的,可壽星都提要求了,這句祝福也不得不說了。
因為顧培風挨得太近,他有些不太好意思,放輕了聲音說:“生日快樂。”
顧培風非要和他鬧:“誰生日快樂?”
蘇齊雲笑了:“培風,生日快樂。”
顧培風猛地就吻了上來,嚇得樹頂的鳥都驚走了。
山上的大教堂咣得一聲敲響了聖鍾,在子時的鍾聲裏,顧培風生日的最後一秒,他竭力壓住蘇齊雲,恨不得用盡全身的力氣親吻他。
其實顧培風不太會接吻,一切都憑著本能去奪取去掠奪,他甚至巴不得自己是一團烈火,把蘇齊雲整個澆透。
直到十二下全部敲完,他才鬆開蘇齊雲,看他有些迷蒙地喘著氣,看他低垂下眼睫,有些不敢對視的樣子。
顧培風摸上脖子上掛著的戒指,剛發出一個音節,就聽到樹枝哢嚓一聲,倆人完全來不及反應,一陣天旋地轉,給摔了個結實。
蘇齊雲的頭被顧培風護著,但脊背還是摔得生疼。他還沒說什麽,倒是顧培風先吭了起來:“……我這什麽運氣啊……”
剛想耍個酷,結果現實真殘酷。
蘇齊雲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我早提醒你了!你快給小樹賠禮道歉!多大個人了還往上爬,還瞎折騰……這回折騰垮了吧!”
顧培風隻好乖乖向樹道歉。
他倆掙紮著起來,相互看了一眼,也不知是誰先開始的,笑得厲害。直到天上滾了幾個悶雷,這個過得有些滑稽的生日才正式告退。
夏天的海邊,雲都被風推著走,天氣比翻書還快。
他倆怕下大暴雨,隻好從另一側山脊繞路下山,快要到車前時,果然開始下雨。
雨滴雖不密集,但顆粒很足。
倆人極有默契都加快了步子,蘇齊雲解鎖,車門像對翅膀一樣朝上張開,他倆趕緊坐了進去。
車門剛叩緊,豆大的雨滴忽然傾瀉下來,砸得前擋風玻璃白得模糊。
一時間,車裏的世界好像被大雨完全隔離了。
“培風。”
蘇齊雲踩著刹車,打火按鈕剛亮,他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我兜裏有個東西,你幫我拿一下。”
顧培風坐在副駕上,夠他的西服外套,他正在柔軟的麵料裏摸索,忽然在兜裏碰到了一個硬盒子。
方形,盒子不大,外側裹著一層絨布。
顧培風的動作卻徹底頓住了:“這是……”
蘇齊雲神色如常,淺淺笑了:“對,就是它。你的生日禮物。我還說過幾天給你帶回去的,沒想到你來了。”
顧培風把盒子拿了出來,這盒子明明小巧的不行,他卻覺得沉甸甸的,像裝著自己的心。
他有些不敢相信:“送這個、送這個是什麽意思?”
蘇齊雲耳根有些發紅:“你說呢。”
他越發難以置信了:“雲雲……你,你喜歡我麽?”
蘇齊雲這回真被他氣笑了:“顧首風,我有時候真覺得你挺流氓的。”
“……你睡也睡了,親也親了,還在說這些好像我們還是曖昧不定的話——”
一瞬間,好像有焰火在顧培風腦海中炸開了。
他體會出蘇齊雲話裏隱含的意思,蘇齊雲換了檔位還想起步,他忽然握上蘇齊雲的手,直接把檔位撥了回去。
蘇齊雲有些愕然:“怎麽?”
接著,連發動機都被顧培風按熄了。
蘇齊雲對他忽然的變故有些訝異,還沒反應過來,一股猛勁按住了他的肩膀。
顧培風不由分說就壓了過來,之後貼上了他的唇。
不知道是不是才喝過一口酒的關係,壽星的唇帶著股濃烈的白蘭地香。
明明是他按著別人親吻,顧培風這個做壞事的反而又急又慌,心情亂得不行。
大抵征服欲真的是寫進男人骨子裏的,他一想到晚上蘇齊雲全身燃著火揍人的模樣,就興奮到顫栗。
尤其這麽強勢的人,現在居然,徹底臣服在他身下。
他的吻雖然激烈,蘇齊雲有種就當是小孩撒諢的心態,暫時是溫和接受的,直到顧培風得寸進尺,開始試著撬開他的牙關。
蘇齊雲閉著眼睛,從鼻腔裏哼了些不情願的音節,沒想到顧培風居然跟強烈地追了上來,一手抬起他的下巴,強迫他仰起頭,接受這個充滿侵略的吻。
這個角度,讓他不得不勾住培風的肩背,唇齒鬆懈。
趁著這個間隙,顧培風灌了他滿口冰涼的烈酒。
作者有話要說:顧顧:嘻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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