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生日
顧培風被他撞得一愣,難怪蘇齊雲讓孝慈先回去呢!
他趕忙翻起手表,表盤上的日曆停在06和17兩個數字上,這才恍悟過來——真的,今天真是他的生日!
他居然把這天完全忙忘了。
蘇齊雲有些驚訝:“你自己都忘了?”
顧培風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他心說早知道今天是生日,他該備點過分的要求什麽的,大好機會,現在就剩一小時了,什麽都不能幹。
“算了,誰讓你今天這麽厲害呢。”蘇齊雲稍稍低頭,不讓他看自己的臉色,“今天包我身上吧,保你過得開心。”
這時候巴塞羅那的一串警車塞得滿滿當當的,全是警察和抓著的人,打頭的車輛在他倆麵前稍稍停了一下,幾個歡脫點的警員朝他們吹著口哨打招呼。
語言不通,蘇齊雲隻能微笑了下。
接著獵狐辦的人押著齊光走了出來,一輛全黑的改裝商務車停在門口,開著拉門等著齊光被押上來。
蘇齊雲安靜地看了他一眼,對方也神色放鬆地看了過來。
忽然,顧培風抓了他的手,蠻橫地把自己的手指叩了進去。
齊光的眼神瞬間冰冷了。
蘇齊雲忍不住瞥了顧培風一眼,他倒是開心,笑的跟蜜樣的,巴不得把他倆牽著的手舞到齊光臉上呢。
……小學生麽。
以前真沒發現他這麽幼稚。
“快點!看什麽看!”
獵狐辦的一位幹警推了齊光一把,他這才挪了步子往商務車走,可沒走上幾步,他們的路被另外一行人截住了。
“NYPD。”(紐約警局)
“美聯邦SEC。”(美證監會)
兩枚閃亮的銀色徽章被亮了出來。
打頭的是兩位西裝革履的精英人士,冷著臉像機械一樣說著英語:“齊光先生是美聯邦公民,關於他的審判或者立案問題,還需要兩國進一步的合作協商。我們要求協同齊光先生的調查,必要時刻保障齊光先生的合法權益。”
“我就知道沒這麽簡單。”顧培風的手攥得更緊了一些。
“算了。”蘇齊雲開解他,“這之後都是外交交涉層麵的事情了,你做的已經很棒了。”
齊光這才回過頭來,洋洋得意地掃視了他倆一眼,意思是:後會有期。
NYPD和美聯邦SEC的兩名官員跟著獵狐辦一起上了他們的車。
一輛火紅色小跑跟在獵狐辦的商務車後麵,她刻意在顧培風麵前停了停,朝他拋了個飛吻:“合作愉快,顧首風。”
蘇齊雲一眼認出了她:“羅瑞?”
“雲哥,我有點急,回頭見!”
羅瑞和他匆匆打了個招呼,說話間商務車已經開遠了,她趕忙跟了上去。
其實齊光的事情被美方插手,顧培風算不上不意外。
羅瑞來找他合作的時候就明說了,各取所需。
她幫蘇齊雲洗脫嫌疑成功回國,但齊光得交還回她的手上——同時,她不介意透露一些齊光在國內的所作所為,讓他一輩子再也踏入不了國內。
顧培風權衡了一下,成交。
倒是蘇齊雲有些驚詫:“你怎麽會和羅瑞有合作?”
“……說來話長。”
有了上次爭執的前車之鑒,能說的他都老老實實說:“這回抓住齊光、找到你,她幫了大忙。你能安全回國,能有切實的數據指向齊光,讓獵狐辦出動,她也出了力。”
“你還不太了解她為什麽幫你吧。”蘇齊雲低聲說。
顧培風點了點頭。
有了上次爭執的經驗,顧培風小聲補充:“哥,你不想說可以不說。都隨你。”
蘇齊雲罕見地向他解釋起來:“羅瑞,齊光和我,我們三個人是同期,都是馮老資助的學生。”
“她和齊光都是孤兒,我……反正我們三個都不是簡單資助而已,而是住在馮老家裏。羅瑞和齊光算是青梅竹馬吧,我到的時候,他倆已經在馮老家裏住了快七八年了。”
“其實我們三個,要說數學天賦,應該是羅瑞最好。她是馮老親手帶的,14歲上大學之前就專攻密碼了,碩博也不知道在哪裏讀的。現在也不知道在做什麽。十幾歲的時候,齊光有次說漏嘴,說她是CIA的……其實我不太信。”
CIA是美國中央情報局。
從這回合作的情況來看,論能力羅瑞是沒話說的硬本事,而且上次她亮出來那把小手|槍的時候顧培風就注意到了。
他本身比較迷槍,又玩射擊,可羅瑞那把的款式,他一個資深槍械迷從來沒見過,而且非常小巧,像是就著羅瑞的手掌打造的一樣。
但那把槍是不是特殊武器,她究竟是不是CIA的,估計也無從查證。何況她是或者不是,和他倆也沒什麽關係。
“他們倆都是美籍?”
蘇齊雲點點頭:“馮老當時也想給我入籍,我戶口本上不還有孝慈嘛,就沒入。現在看來,幸虧沒入,不然一年多以前Nebula整個搬回國,阻力隻會更大。”
顧培風捏了捏他的手。幸虧蘇齊雲沒入,幸虧他回來了。
上天給了顧培風第二次機會,讓蘇齊雲再次出現在他的生活裏,這次,他已經長大、羽翼豐滿,絕對不會再放手了。
蘇齊雲一點沒注意到他的心思,倒是想起了另一件事:“我和齊光雖然都住在馮老家裏,但什麽也沒有的。一開始,我根本不知道他有別的心思,後來他變本加厲,我越不理會、越拒絕,他反而越來越瘋狂了。”
顧培風應了一聲,經過今晚,他也看出來了。
愛而不得,執迷癡纏,也不知道該說他深情還是該說他執著。
雖然他很討厭齊光這個人的手段,但顧培風心底裏居然有一絲理解他。
深愛的人就在咫尺之間,心意每每被無情阻礙,他的怨恨不解就越發濃鬱。這種情況下,還要他尊重、要他忍耐,那些肮髒的念想被壓抑著壯大著,最終,鬱鬱不得的執念吞噬了他的神誌。
長久以來他曾經很多次反問自己,是不是這條路走得過於小心過於謹慎了。直到今天看到齊光,他頭一次感激自己那麽小心,感激自己沒有貿然闖進去,憑著一腔熱烈捆住蘇齊雲。
蘇齊雲認真看著他:“也因為齊光的關係,我感覺我還是比較排斥這方麵的事情的。”
顧培風有些低落。
他何嚐不知道。自從顧琬琰告訴他他就明白了,蘇齊雲對他頂多是憐憫。
不過他不在乎,隻要還在蘇齊雲身邊,隻要他不直言拒絕。慢慢潛移默化,他漸漸會習慣、會接受自己的感情的。
說不定,有一天他會愛上自己。
“但你不一樣。”蘇齊雲忽然回握了他的手,“你不一樣。”
這句話像是暗夜裏忽然亮起的明燈。
顧培風想轉頭看他,卻被蘇齊雲轉開臉,就是不讓他看。
“從一開始你就不一樣。”蘇齊雲牽著他朝自己的車那邊走,“我們之前見過麽?我總覺得,你很親切。”
顧培風攥緊了他的手。
現在他可真幸福,他能攥到齊雲的手。
奎爾公園就在法布拉天文台不遠處,蘇齊雲開車兩三分鍾就到了。
公園前半山坡都是色彩斑斕的房子,晚上澄暖的燈光一照,活像是童話國度一樣。
居民區走到頭,山頂被低低的一道矮牆圍了起來,裏麵就是奎爾公園。大半夜的,大門掛著沉重的鎖,這公園早關門了。
堂堂FRCA顧首風正坐在公園矮牆上,一腳在裏一腳在外,標準的翻牆動作。
他有些哀怨:“你倒是一蹬就過去了,等等我啊。”
前方五六步遠,蘇齊雲笑著回頭:“那你別翻啊。”
顧培風鬱悶:“誰是壽星啊!”
壽星護身符一亮,蘇齊雲倒是立即鬆動下來,他朝牆下走了幾步,顧培風還以為他要張開懷抱接他下來,正想著怎麽樣幽默又不失矜持地接受他的好意。
結果蘇齊雲掏出手機,對著他哢嚓拍了一張。
顧培風懵了一秒,接著嚷嚷起來:“你拍了什麽?”
蘇齊雲看著手機上正在翻牆頭的壞蛋,笑道:“堂堂顧首風,翻人牆頭的鐵證!”
顧培風一怔:“這不是你提議要翻的麽?”
蘇齊雲理所應當地點頭:“所以我拍的是照片,沒拍視頻嘛。”
顧培風:“?”
說是說,他倒不是真的翻不過來,就想找個借口讓蘇齊雲多看看自己罷了。
結果倆人在門口磨蹭久了,保安室裏原本駕著雙腳打呼嚕的保安居然醒了過來,顧培風坐得高,一看不妙,趕忙跳下來,拉上蘇齊雲就鑽進了樹林裏。
他倆不敢走石道,隻能勉強借著山林朝山頂走。保安似乎真的察覺了什麽異樣,晃著手電筒在門口來回看了好幾遍。
蘇齊雲看得忍俊不禁:“這要是真被逮住了,明天妥妥的各國頭條——FRCA首席風控官顧培風深夜翻牆。”
“——還和Nebula創始人蘇齊雲幽會密林。”顧培風補了後半截標題。
蘇齊雲嫌棄:“你這補的,變味了。”
等手電筒晃悠晃悠又轉回保安室,他倆這才繼續朝山頂爬。
奎爾公園夢幻的波浪長椅在山上舒展開,深夜裏一個人也沒有,看著真像是走進了無人的童話故事。
他倆一秒都沒猶豫,壞事做到底,跟著翻進了波浪長椅。
快到深夜,巴塞羅那的燈光都顯得溫柔。
長椅蓋滿了五彩斑斕的瓷磚,這時候涼悠悠的,坐著很舒服。他倆站著,俯瞰了會兒深夜的巴塞羅那,蘇齊雲居然從口袋裏撈出了一小瓶白蘭地。
顧培風目瞪口呆:“我感覺今天有點重新認識了你。”
他還以為蘇齊雲會是一本正經,不沾煙酒的類型。
“你過生日嘛。”蘇齊雲擰開瓶口遞給他。
異國的燈火映在蘇齊雲臉龐上,顧培風忽然想起他倆吊在山崖上,蘇齊雲緊緊摟住他的感覺。
顧培風仰頭悶了一口酒。
“慢點喝。”
看他被嗆得接連咳嗽,蘇齊雲還以為是酒太烈的原因,幫著拍了拍背,“沒人和你搶。都是你的。”
“你不喝?”
“不然誰開車啊。”蘇齊雲笑了起來。
沒人陪著喝,顧培風捧著小酒瓶,看著有些失落。
作為本日壽星,他還真就拿喬了,自顧自把瓶蓋擰上,幹脆不說話了。
“我有時候覺得你真有意思。”蘇齊雲看他一眼,“說你幼稚吧,有時候你的確成熟可靠的不像話。可說你成熟吧,有時候你真的是……”
他看著因為自己沒陪著喝酒生悶氣的顧首風,覺得他實在太可愛了。
蘇齊雲看了眼手表,離12點還有十幾分鍾,他回頭問:“還往上爬麽?爬到山頂。”
作者有話要說:雲雲,顧顧的意思是,你倆都喝醉了才好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