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決戰（七）
馬麵手中的刀已經飛遠，他滿嘴滿血，艱難的爬起來，卻沒有站穩，左右搖晃幾下，又摔倒在地。
我衝台下做個手勢，馬上跳上來兩名鬼卒，把馬麵拖到我們身後的台邊。
牛頭沒有扭一下頭——他能感知到馬麵的慘敗，但是他仍舊握緊手中刀，大喘粗氣，盯住秦舊。
秦舊看著我們把馬麵從台中間拖走，美滋滋的笑道：留著你的命，待會兒再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
他說完又把目光挪向牛頭，笑意未改，但是語氣卻冰冷了許多：至於你嘛……看樣子你也不會伺候人，就沒這麽好命了，你想怎麽死？當然，是在你受完，我想讓你受的苦之後……
牛頭絲毫沒有理會秦舊話語間的奚落，雙手把刀舉高，紋絲未動像個雕塑。
秦舊踮腳騰空，忽的朝牛頭飛過去，牛頭看準時機，大喊一聲用力揮刀，卻砍了一個空，秦舊用肉眼無法察覺的速度已經閃到了牛頭身後，我還沒來得及提醒牛頭，秦舊已經揮掌把牛頭打飛，牛頭一口血吐在地上，昏迷過去。
秦舊原地轉身看向我，笑著問道：還有多少啊？
我顧不得和秦舊鬥嘴，腦子裏一直在不停的豐滿我曾經的設計，剛才馬麵和牛頭雖然沒給他造成什麽威脅，但是我卻在他們的打鬥中發現了一點佐證：秦舊的頭發一直是漂浮在半空中的。
他不管做什麽動作，最先動起來的永遠是頭發。就算是剛才避過牛頭攻擊的那一下，我目不轉睛仔細觀看，雖然沒看到他怎麽閃到牛頭身後的，但是卻發現，同樣是先讓頭發從刀鋒下撤出，然後才做的動作。
這也就是我曾經想到的關鍵點：當年梁緣重傷之後，應該是回到了孟婆的身邊，可是那一箱子小東西，都是他們美好愛情的見證，他為什麽偏偏選擇了一把梳子？
梳子，這就是我曾經想到的那個點，也許，秦舊的那個致命弱點，就和梳子相關，很可能就是那與他的身材和氣質格格不入的長發！
秦舊又喊了我一聲，可是我還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世界裏，剛剛被他叫出來，黑白無常已經頂替我衝了出去。
黑無常和白無常分別站在秦舊左右兩側。她們還沒動手，君娘也跟著悄無聲息的飛了出去，漂浮在秦舊頭頂。
秦舊隻是抬頭看了一眼，便懶懶的垂下頭，好像對君娘並不在意。
我趁秦舊注意力沒有放在我身上，把手伸進口袋裏，握住打火機，仔細的尋找可乘之機。
秦舊眼睛看著白無常，嘴裏的話卻是說給君娘聽的：你當真以為我拿你沒有辦法，才不叫他們出現在娘娘廟附近嗎？
君娘哼了一聲，不接秦舊的話。鬼卒們則趁著說話的空當，把牛頭也拖了回來。
黑無常甩起鞭子，衝秦舊大喊道：還廢話幹什麽？動手吧！
秦舊不屑的笑起來，對著黑無常的方向抬起手，黑無常就像一個鐵塊被磁鐵吸住一樣，雙腳離地飛到秦舊手中，秦舊掐著黑無常的脖子把她舉高，黑無常兩隻腳難以控製的抽搐起來。
白無常出離憤怒，一邊喊著放開我姐姐，一邊衝上去糾纏。秦舊單手掐著黑無常，動作顯得沒有那麽利落，但是足夠讓白無常根本無法近身。
君娘飄在空中，焦急的四處尋找空隙下手。
我的眼睛始終不離秦舊飄逸的秀發，握著打火機的手心裏已經滿是汗水。秦舊幾次把頭發甩在了我眼前，可是大多時候都在眼前稍縱即逝，根本來不及下手。
黑無常雙腳的抽搐已經蔓延到全身，白無常越是著急解救她，動作越是慌亂不成型，而秦舊像一隻在玩弄老鼠的貓，不慌不忙的笑嘻嘻不停躲閃。
台下鬼卒們開始躁動不安，對他們來說，牛頭馬麵，黑白無常，都是平日裏心中神一樣的存在，雖然大家早都做好了一同戰死的準備，可是眼睜睜看著秦舊這樣戲耍她們，已經深深刺痛了他們的最後一條底線。
白無常終於體力不支，在最後一個攻擊之後，癱軟的跪倒在地，秦舊提著黑無常晃悠到她眼前，冷冷道：怎麽？這就不救了？
此時秦舊是背對著我，滿頭的長發都飄在我眼前，我終於看準機會，掏出打火機打著火，飛快的把火苗送到他的頭發上……
天助我也！秦舊太醉心於逗弄白無常，根本沒留心身後的我。而不幸的是，我伸手的動作太快，微弱的火苗被風吹熄了……
跪在地上的白無常雙手支撐著身體，看到我這個不好理解的動作愣了神，秦舊順著她的目光也回過頭來，正巧看到了我手持打火機試圖燒他的頭發。
我拇指再動，想重燃打火機，但是秦舊沒有再給我機會，回身把我打飛，同時驚恐的喊道：你怎麽知道？！
我飛在半空，聽到秦舊的叫喊，心中已然確定，我沒有猜錯。可惜的是，寶雖然押中，卻再也沒有翻盤的本錢了，一擊不中，秦舊肯定會提起十倍的戒心，我不可能再用一個小小的，普通的，人間出品的打火機，來扭轉戰局。
我能感覺到我重重的摔在體育場的橡膠跑道上，也能看到遠處鬼卒們慌張的朝我跑來，可是心中的希望已經熄滅，絕望的閉上眼睛。
鬼卒們嘈雜的腳步離我越來越近，我感覺到自己被七手八腳的扶起來，一名鬼卒問道：大人！您怎麽樣？
我輕聲說道：完了，輸了……
鬼卒笑道：大人，您怎麽了？難道來之前還想過贏？
我睜開眼睛看著他，他笑意不減，仿佛在安慰似的大聲喊道：既然尋死來！如何又怕死啦？
我看著鬼卒，舒心的笑了，從來沒有笑的這麽輕鬆過，心裏一切都放下，努力忽略胸口的劇痛喊道：說得好！現在，我們一起上吧！
身邊的鬼卒們放開我，哇哇大叫著衝上競技台。
我也一瘸一拐的往台前走，君娘從遠處飛過來，穩穩落在我身邊，拉住我問道：你剛才這樣……
她學著我撥動打火機的動作說：這樣這樣……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