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決戰（六）
牛頭艱難的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來，君娘看見父親笑了，也跟著陪笑。
我帶頭往門外走著說道：得了吧，笑的一點不真誠！你們都不懂我的幽默！
拖在最後的馬麵，拉開了窗戶，讓氣身的鬼卒從這裏直接飛到樓下。
我坐著電梯下了樓，在樓下一片小空地上停住，早已在此等候的鬼卒們集體現身，一百多鬼神情肅穆服裝整齊，隻是氣勢上略顯低沉。
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麵分立我左右，所有目光聚集在我身上，我清一下嗓子，大聲喊道：有願意投降的，現在可以直接飛去體育場，情勢所迫，我不會記仇的！
鬼卒們左右互相看看，沒有回應我。
我繼續說道：不走的，我代表地府感謝大家！今夜的殊死一戰，有可能是我們最後的倔強！我也不知道我還有沒有“鬼生”！但是，在生命的最後時刻，能和你們一起並肩戰鬥！是我這一輩子裏最驕傲的片段！
我說完，麵對鬼卒們深深鞠躬。黑白無常和牛頭馬麵也隨著我一起彎下腰去。
鬼卒們沒有語言回應，但是當我直起身子的時候，能夠明顯的感覺到整體氣氛的不同。
我高舉右手，向前一揮喊道：出發！
隊伍在路燈下無聲前進，我走著回頭一看，對馬麵說道：咱們這要是去打群架就好了，要是這些多人，還這麽能打，是陪我打架去的，那我的心情就完全不一樣了。
馬麵哼道：現在比打架好，對麵可就一個，咱這是群毆。
穿過主路，剛剛拐進一條黑暗小路，忽然隊伍後方照過來一束強光，我回頭眯著眼睛看，隊伍最後居然跟著一輛車。
黑無常也望過去，苦笑著說：小唐也跟來了。
鬼卒們自動讓開一條路，小唐緩慢的開過來停在我麵前，四扇車門自動彈開。
馬麵當仁不讓坐進駕駛位，我坐進副駕駛，留後座給黑白無常和君娘，牛頭則非要和鬼卒們一起走。
馬麵摸摸方向盤，感歎一聲：這東西真好，要是能熬過這一關，咱們地府裏也弄一個吧。
小唐尖聲道：那你好基友就該下崗了！馬麵和白馬的故事，那可是傳的人間都滿城風雨的！各種版本都有，你要先聽哪個？
馬麵眼圈一紅，沒有回答，輕拍方向盤道：走吧。
小唐啟動慢慢前行，同時還在嘀咕著：我說你們不夠意思啊，這麽大事就把我落停車場裏啦？
黑無常道：你一輛車，能幹什麽？白去送死！
小唐閃爍一下遠光燈，說道：怎麽說咱也是一台有靈魂的車，能和那些機器相提並論嘛？不愛聽你們地府的說話，種族歧視太嚴重，沒勁！還——還——還我能幹什麽？你看看，看看，往外麵給我看！這黑漆麻烏的，要不是我照著亮，你們心裏不得哆嗦啊！再說了，你看這坑坑窪窪的泥地，又剛下過雨，要不是我載著你們，等走出這條小道啊，你們那鞋裏全都能養魚了……
白無常會心一笑，攤開手把臉貼在車窗上，好像在擁抱小唐一樣，輕聲說道：謝謝你！
小唐本來正嘚啵的歡快，忽然被白無常給點了穴一樣，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留下一句：所以說，我比你們誰不有用啊，是吧……
然後就不再說話了。
因為整個隊伍速度最慢的我，坐上了車，所以鬼卒們一個一個也都跟在車後飄了起來，沒有了地麵的摩擦力和地心引力的束縛，行進速度明顯加快，不到十分鍾，小唐已經停在中心體育場門前。
我們一起下車，小唐並沒有離開，依舊停在那裏，用遠光燈照著正門。
我帶頭走進門去，身後跟著視死如歸的隊伍。
秦舊居然還在球場的中圈上搭了一個非常高的台子，我四周掃視一圈，雖然沒有坐滿，但是還有相當數量的觀眾。
從觀眾們的表情，我看出一些端倪，坐在南側看台的，都激動不已，有說有笑，而北側看台，則眉頭緊皺，小心翼翼。
我小聲對牛頭說道：這觀眾席，還分出來主客場了呢！
牛頭沒有回答，馬麵湊上來說道：可惜啊，這客場觀眾也不敢給咱們加油。
黑無常道：這種情況下，能不助紂為虐就很難得。
我和黑白無常、牛頭、君娘和馬麵踩著台階上台，鬼卒們圍攏在台下。
秦舊的笑聲從遠處傳來，愈來愈近，忽然陣狂風把我吹了一個趔趄，接著秦舊憑空出現在我麵前。
我故作鎮靜道：出個場而已，用得著這麽大排場嘛？
秦舊左右看看，歎氣道：膽小如鼠的凡人！就來了這麽幾個！
我湊近說道：知足吧你！上次我們這開場演唱會，才坐了不到一半人。
秦舊飄到半空中，雙手揮舞，整座競技台的全景3D影像慢慢升上空中。我抬頭看過去，發現頭頂我的影像也在抬頭。
秦舊重新落下，哈哈大笑道：這樣就可以了！讓全城的人都能看到！今夜是我旗開得勝的日子！我不允許任何人錯過！
說完忽然定定的看向我，陰森道：王大人，現在地府由你做主，你來說說，你們地府打算怎麽辦呀……是一個一個來送死，還是一擁而上，給我節省些時間呢？我先告訴你，我不可能放過你們，不過如果你們願意跪下給我真誠的道歉，我可以考慮——讓你們死的痛快些！
我握緊拳頭，剛準備說話，被身後的馬麵和牛頭合力把我拉到身後，他們兩個用身體擋住我，衝秦舊大喊道：你別想了！地府有可能會被你毀滅！但是不可能被你打敗！
我感動激動的同時，心裏產生了一絲疑惑——我怎麽不記得他倆看過《老人與海》？
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馬麵和牛頭已經揮舞著唐刀衝了上去，秦舊象征性的原地後退兩步，閃過刀鋒。可是近在眼前的我看的清清楚楚，秦舊退的一點不倉促和慌亂，反而像是為了增加趣味性，故意多過幾招，才躲這麽一下。
果然，秦舊後退以後，單手一揮，一巴掌正打在馬麵臉上，馬麵原地起飛，在空中轉了一圈重重摔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