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決戰（五）
我們幾個麵麵相覷，看來秦舊馬上就要完成他的事業。而我們好像在監牢裏每天渾渾噩噩度日，努力忘記自己還有刑罰的囚犯，忽然在某天早上被獄卒告知，今天就是執行死刑的日子。
馬麵正好推門進來，黑無常剛要開口，馬麵擺手道：不用說了，我一點兒都沒錯過，街上的大屏幕，電梯裏的液晶屏，到處都在直播。
電視裏秦舊還在邪魅的笑著：地府尚在人間的鬼卒們，如果加入我，我也歡迎。如果不加入也可以，我給你們一個機會，就算是我送給這些可憐的凡人的一場表演。今天夜裏，我在中心體育場裏等你們，你們可以來找我最後決戰！哈哈哈哈哈！你們可以死的很壯烈！凡人們，都來欣賞吧！這裏有很多座位！到時就像你們凡人歌星的演唱會一樣精彩！
馬麵問我道：去嗎？
我站起身氣道：這明顯是拿我們當猴子使！輕鬆幹掉我們來示個威，恐嚇凡人，我們去幹嘛？找死嘛？去個球！
秦舊馬上在電視裏回應道：不來是吧！我去找你們，你們同樣會死，隻不過死的很卑微，
秦舊說完，衝著我們得以的昂起頭，然後電視屏幕恢複成雪花狀，白無常關掉電視，房間裏陷入沉默。
一直少言寡語的牛頭忽然站起來，站在電視前麵，麵向我們所有人說道：別猶豫了，我們去！他把我們留到今天也不是出於什麽善心，我們早就應該在戰鬥中魂飛魄散！今夜，最後一戰，給人間一個交待！給地府一個交待！給天庭一個交待！也給我們自己一個交待！
我忽然想起來還有個天庭，忙問道：對了，人間都給禍害成這樣了，天庭為什麽不管？
牛頭道：如果是小打小鬧的話，天庭早就出手了，不過所謂出手也隻是說一些隔岸觀火的話，然後讓我們地府來解決。如今這個情形，怕是天庭也束手無策，幹脆作壁上觀。
我咬牙道：什麽玩意兒啊！
馬麵走到牛頭身邊，對我們說道：不管天庭怎麽想！秦舊怎麽說也是野鬼，野鬼就歸我們地府處理！事到如今，怨不得別人，就我們——今晚——和秦舊——拚了！
房間裏頓時響起齊刷刷的呼喊：遵命！
我嚇的渾身一激靈道：我都忘了這屋裏還有一百多隱形戰士呢……
牛頭轉頭對君娘說道：君娘……
君娘馬上站起身，微微屈膝道：父親……對不起……我……
牛頭擺手道：別說了，今晚是地府和野鬼之間的事，你現在和地府沒有關係，也算不得野鬼，你走吧。
君娘保持著低眉順眼的樣子，輕聲說道：我和地府沒關係，和父親有關係。
牛頭還要說什麽，被馬麵拉住勸道：算了，若是命中注定，就不是你我能改變的，。再說，你以為今夜過後，我們全軍覆沒後，以秦舊的心胸，還會放過君娘嗎？
牛頭略一思索，不再堅持，走過去輕輕抱抱君娘，然後抽身走去衛生間，這次我聽到了鎖門的聲音。
君娘目送牛頭進了衛生間，又坐下繼續望著外麵出神，如果不是我知道前因後果，隻單單看這幅畫麵，十有八九會以為這是個思春的小姑娘，在盼著夫君歸來。
白無常抬手再次打開電視，切換到DVD頻道，小聲嘟囔道：還剩三集，看完再……
話說到一半忽然停住，黑無常接話道：對呀，看完再拚命去！
說完她們相視一笑，把目光轉移到屏幕上開始看電視。
馬麵看看君娘又看看黑白無常，最後看著我，麵無表情道：我……再下樓活動活動去……
一切又恢複成我剛剛醒來的樣子，仿佛中間發生的一係列事情都被時空吞噬了。
我回臥室靠在床邊，用手機上網打發時間，看到本市各大網站論壇都炸了鍋，而這座城市以外的地方，還在平靜的過著自己的生活，沒人知道或者提及這裏的事情，好像我們這座城市被從這個世界隔離開來。
市民們有不解的，有懷疑的，但更多的是恐懼。原本那些沉默的大多數，曾經堅持認為這一段時間的混亂，隻是人為因素造成的，早晚會恢複以前的秩序，現在忽然冒出來一個震驚他們三觀的“鬼”出來，一時難以接受，同時深陷畏怯的泥潭無法自拔。
人們議論紛紛，對於未來的不確定讓大家亂了方寸，已經有相當數量的人開始討論今晚在體育場裏，是否真的有一場影響世界的決戰。
我刷了一會兒帖子，眼睛開始發沉，這種感覺十分久違，是從被莫名其妙的貼上那種符，我已經很久沒有昏沉的感覺了，難得的幾次睡眠，也都是摘了符以後瞬間進入夢鄉。
曾經我有多少個周末的下午，都是這樣靠在床邊，刷著各種新聞和笑話，刷到昏昏沉沉，不知不覺的閉上眼睛，小睡上幾分鍾以後再忽然醒過來，可能是因為姿勢不舒服，也可能是手機滑落砸到身上。
我輕輕閉上眼睛，決定找一找過去的閑暇和安心，這很有可能是我最後一次享受人生。
我確實想到了一些關鍵的地方，但是我沒有辦法去找梁緣求證，更不能說出來供大家分析，所有一切，都寄希望於我的猜測。今晚，我就是一個瘋狂的沒有退路的賭徒，所有答案，就藏在篩盅下麵，成則天下太平，敗則曲終人散。
我就這麽閉著眼睛想著，時而因為命運的無常而感慨，時而因為過去的溫馨而留戀，時而因為時局的艱難而傷感。想到似睡非睡之際，忽然被一陣開門帶出的風給激到，我睜開眼睛看過去，房間裏已經非常昏暗了，門口站著馬麵，第一次換上了鬼卒穿的那種製服。
他衝我大聲問道：王大人，出發吧？
我從床上跳下來，整理好衣服，邊往外走邊喊道：集合啦！別讓人家等太久！咱們自己也別提心吊膽的熬著了！早死早超生！
走到客廳，看到牛頭和黑白無常，都換上了鬼卒穿的製服，他們明顯對我剛才的喪氣話心有不滿，都皺著眉頭看我。
我笑道：開玩笑的！調節一下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