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決戰（一）
身後一雙手忽然開始輕輕拍打我的後背，我回過頭去，是一身髒兮兮校服的謝勇。
我呼吸漸漸平穩，又問謝勇道：你怎麽也來了？
小君君開口道：我再不來你就死翹翹了，知道你們今天決戰，我特地趕來幫忙的。
秦舊看見君娘，開始慢慢後退，在小屋的門前煙霧消散，君娘原地騰空，就要追過去。我急忙喊道：小君君！別逼的他太緊了，馬麵說他有毀天滅地的本事！
君娘笑道：放心吧！我心裏有數！說完一道白光衝了出去。
謝勇輕聲說道：你們都中了他的緩兵之計，他魂魄沒補全之前，什麽都做不了！
我站起身，一邊揉著脖子一邊看他，他接著說：這些事，我爺爺都告訴我了。
我拍拍他肩膀，拉著他就近找位子坐了下來。那些沒有受傷的鬼卒在一個一個攙扶倒在地上哀嚎的同伴，稍微處理一下傷口，就在額頭上貼一張符，把他們送回地府通道裏。
我又問謝勇道：你們怎麽知道今晚決戰？
謝勇道：一個叫楚漢的大哥跑來送信。
我一拍額頭道：暈！當初把他放出去監視張慧芳，然後就給忘了，我說最近腦子裏總感覺有點什麽事呢！
謝勇笑道：本來今晚君娘就感覺有些不對，市區方向暗流湧動，廟外麵一直監視的野鬼也忽然不見了。接著楚漢大哥就匆忙跑進廟裏來，說地府在和秦舊決戰，叫君娘躲遠點不要參與。
我叫道：什麽？不要參與？誰給她帶的話？
謝勇思索著說道：哦，名字不知道，我就聽著一個外號，好像叫什麽……牛頭？
我苦笑道：你猜對了，還真是外號……
謝勇接著說：君娘聽他說完，就逼著楚漢大哥帶我們過來了。君娘他們是飛過來的，可帥了！
“你呢？”我納悶道，這小子再天賦異稟，也不至於在廟裏待上一個月就會飛了吧。除非讓蝙蝠蜘蛛之類的給咬了。
謝勇指著身後道：我是那兩位姐姐開車送來的。
我回頭一看，楚漢和黑白無常正在門口幫著救治傷員。我扔下謝勇跑過去喊道：你們幾個來了也不知道給我打個招呼！
白無常笑道：怕耽誤了大人的計劃！
黑無常給一個鬼卒貼上符以後走過來說：牛頭給我們打電話，讓我們去攔著小君君，結果晚到一步，正巧碰到謝勇那孩子沒頭沒腦在馬路上跑，我們順路帶著他一起來了。
我咂舌道：你們膽子也夠大的，帶一個孩子來這麽危險的地方！
白無常過來說道：怕什麽，秦舊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真不知道牛頭一直攔著幹什麽，這麽害怕秦舊，書呆子就是迂腐。
我回頭看向之前我被困的小屋，門縫裏閃現出各種顏色的光，看得出裏麵打的正激烈。
我不禁笑道：原來折騰這麽一大通，最後還得是小君君出馬啊！這個牛頭也不講究，平時一副大公無私的樣子，關鍵時候居然攔著自己閨女，倒讓咱們衝鋒陷陣，我剛才可差點死在這一場！這家夥才叫大奸似忠呢！
我話音未落，身後一個冷靜磁性的男中音傳來：誰說我是奸臣？
我們一起看過去，牛頭穿著一身運動服，手持閃著鋒刃寒光的唐刀，眼神堅毅，站在我們身後不遠處。
黑白無常齊刷刷的上下打量一番，一塊說道：你誰啊——
楚漢也愣了半天，才被黑白無常叫醒了似的，微微鞠躬喊道：參……參見牛頭大人……
我悄悄在黑無常耳邊說道：頭一回見他這身打扮，還真有點眼生。
黑無常說道：你這算什麽？自從人間發明了西裝以來，幾百年我們沒見過他換過別的衣服……
我好奇道：那人間沒發明西裝的時候，他穿什麽？
白無常說道：書生的那種羽扇綸巾。
牛頭走過來打斷我們的議論：君娘呢？
黑無常有意無意的擋住牛頭的去路，支吾著說：牛頭，君君是個小孩子，她也是想為地府分憂，你別……
牛頭輕輕推開黑無常道：我不是要懲罰她，現在不是時候。
門口又傳來馬麵的聲音：所有鬼卒集合，都做好準備， 一會兒大家要殊死抵抗！
我回頭看見馬麵，麵容嚴肅，眼神還帶著焦慮，笑道：現在地府流行神出鬼沒是吧？一個一個都給我玩閃現！剛才小君君說了，那家夥現在就是嚇唬人呢！你們不用緊張！
我剛說完這句話，小屋的門伴著一聲巨響被炸飛，一襲白裙的君娘也隨著氣流被扔出來，牛頭看準位置，幾步跑過去，穩穩的接住從空中掉落的君娘。
君娘的臉色土灰，早已沒有了剛才那種自信，嘴角不停的流著血。
她看見自己被牛頭接住，輕輕掙紮了幾下，終於虛脫放棄抵抗，隻用微弱的聲音叫了一句：父親……
牛頭看了她一會，一個字也沒有說，歎口氣把君娘回身交在我懷裏，我剛抱住輕飄飄的君娘，牛頭就低聲說道：大人帶著她先走吧，回地府去，如果今夜一戰過後，地府還在……
我顧不上給牛頭煽情，指著他身後喊道：快回身！
從煙霧彌漫的小屋裏，走出來一個高大的足足有兩米左右的男人，他五官凶神惡煞，眼露凶光，麵色慘白，不見一絲血色，披散的頭發垂到肩膀處，赤膊上身，隻穿著一條黑色的肥大的褲子。
牛頭轉過身，緊了緊握刀的手，低聲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馬麵帶領鬼卒們圍攏上來，現場氣壓頓時驟降，空氣凝固起來。
牛頭從兜裏掏出一張符扔在我腳下，狠狠說了聲：快走！
雖說君娘的體重非常輕，但是抱著她彎腰還是挺費勁的，我艱難的撿起符紙，握在手裏說：牛頭，到底怎麽回事啊？我把人都放跑了呀，梁緣也救走了，他怎麽……
這時麵前凶惡的大漢插嘴道：想不到吧！你在那裏給我留了兩個野鬼！一零一和一零二！
我頓時反應過來，結巴著問道：你……你……你把他們都……
“吃了！”秦舊平靜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