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失憶符
我張著嘴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嘟囔道：我的天啊……這是什麽法術……
不知什麽時候，蘇小虎現身在我身後，附耳說道：大人，這是孟婆婆的獨門絕技，被那種黃色的符碰過的鬼魂，會瞬間失去一千年之內的記憶。還有一種紅色符，才是最狠的，凡是被碰過的，失去的是全部的記憶，直接變成……哦，在你們人間叫植物人。
我呆呆的說道：她有這麽大本事不早說，還要派來這麽多鬼卒幹嘛？她一個人不就成了？
蘇小虎道：大人有所不知，孟婆婆這一手，不到關鍵時刻是不會施展的。因為不管是人還是鬼，一旦失去了記憶，也就失去了一切，他們的性格、心態等等等等，都是通過一點一點記憶的累積形成的。抹殺了記憶，也就等於把這些野鬼千年來的痕跡消除幹淨了，抓回地府以後，還要刪除以前的記錄，重新建造檔案，麻煩的很。
我拍拍胸口歎氣道：麻煩就麻煩吧，寧可讓牛頭辛苦點，比要了我的命強。
鬼卒們不理會被抓住的野鬼的尖叫，從兜裏掏出符紙來，對準野鬼的腦門一貼，一隻隻野鬼就地消失不見。我問蘇小虎道：那些野鬼，哪去了？
蘇小虎指著腳下說道：貼上符的都被扔進通道裏了，崔大人和鍾大人在通道裏等著接收，應該都帶回地獄去了。
秦舊的那團煙霧的上空也飛下很多道符，但是剛剛靠近就自動焚燒掉了，看來孟婆的能力雖然可以輕鬆的解決掉這些爪牙，但是對付大BOSS還差點意思。
秦舊飄回舞台中央，幹笑了兩聲，嘶啞著嗓子說道：孟無，我居然剛剛沒有注意到你。
孟婆扶著掃帚走向舞台下麵，梁緣不知什麽時候現身了，他看起來二十歲出頭，五官還很稚嫩，穿著一身古裝，頭發披散著垂到腰間，臉色蒼白，渾身戰栗。
孟婆沒有理秦舊，走過去扶起梁緣。梁緣一邊走，一邊盯著孟婆看了一會兒，小心的說道：有勞這位婆婆，敢問老人家尊姓大名？
我手心裏捏了一把汗，周圍的眾多鬼卒也張口結舌，梁緣這是要挨罵的節奏……
孟婆出奇的耐心，沒有發作甚至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一句話也不回答，扶著他默默的向門口走去。
一個因為蒼老而行動不便，一個因為驚嚇而兩腿發軟，他們互相支撐著走出門口的背影，讓人品讀出一種後現代主義的人文哲學。
孟婆和梁緣出門，秦舊並沒有阻攔，他見孟婆沒有理他，又轉向我問道：王二發，你剛才說的談判，我現在覺得可以考慮。梁緣已經走了，你們也可以回地府了，今後我們兩個世界互不相幹。
我撓著頭說：不對呀，差點讓你給繞進去，我說的是，梁緣走了，就沒人知道你叫什麽八姐九妹的了，誰說要撤兵啦？
秦舊冷冷道：你不要得寸進尺，別以為製服了這些小東西就能牽製我，我早就和你說過，逼急了我要和你們同歸於盡！
我笑道：你看看你，這算什麽態度嘛？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好說好商量，買賣不成仁義在！
秦舊喝道：誰和你做生意呢！
我轉頭看看還在角門附近瑟瑟發抖都忘了逃跑的張慧芳一群人，和舞台下麵捆著的幾個瘋子，試探著問道：那要不這樣，這幾個瘋子我帶走吧，都是凡人，也屬於地府的保護範圍。你養的那群豬，你拿去用唄？
秦舊馬上喊道：不行！這些瘋子是我精心挑選培育的，隻有他們能替代梁緣。
我給蘇小虎使個眼色，蘇小虎一揮手，幾名鬼卒衝上去解開繩子。
秦舊警惕的湊上來，我擺手道：你先別動手，給你留一個行不？這麽多瘋子，你吃不了也糟踐了，我給你挑出來一個，剩下的我們帶走。
秦舊想了一會兒，說道：好，暫且答應你，給我留一個，你趕緊帶著這些凡人走！
我點點頭，對著剛剛解開束縛的瘋子們擠眉弄眼的說道：想什麽呢？跑啊！跑的最慢那個留給秦大人當菜吃！
幾個瘋子撒開腿狂奔，爭先恐後的往門外跑去。張慧芳一群人見狀，也跟著跑了出去，一時間門口一片混亂。
秦舊幹等了片刻，眼看著所有凡人全都離場了，才反應過來問我道：人呢？不是給我留一個嗎？
我攤手道：我剛才說了，跑的最慢的留給你，你自己站那幹看著給放跑的，你不能賴我吧？
秦舊的煙霧猛然向我衝來，蘇小虎一閃身擋在我身前，我正得意的笑著，結果眼睜睜看著能獨自對付兩三個野鬼遊刃有餘的地府特勤，與秦舊沒有實體的煙霧接觸的一瞬間，就像風中的一片紙屑一樣被甩飛。
我再想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蘇小虎癱在地上，掙紮著想要爬起來，但是一口鮮血噴出，終於暈過去。
周圍的鬼卒們還想過來救駕，我一擺手喊道：都別動！
秦舊用團團煙霧包裹著我，尖聲說著：今天你們一個也跑不掉！我寧可錯過了時辰，再等上一千年，也要親手結果了你們！
我陪笑著哄道：我不跟你鬧了，你放我出去，我給你抓回來一個好不？
秦舊沒有回答我，一股煙霧直衝鼻腔，我頓時感覺眼前一黑，強烈的窒息感迫使腿腳發軟，倒在地上，四肢不受控製的抽搐。
鬼卒們見狀不管不顧叫喊著衝上來，但是都在還沒靠近我的時候就被一張無形的保護罩給彈飛。我眼看著鬼卒們滿場亂飛，死傷慘重，卻說不出話來。
眼前的影像越來越虛，整個身子越來越沉，這種熟悉的感覺，是當初我初入地府時的狀態。我心想著，不知道這次在人間死去以後，會不會回到熟悉的地府……
就在生死停留的間隙，猛然一股空氣被吸入肺中，我下意識的張大嘴巴，使勁的喘著粗氣。眼睛開始清晰起來，身邊包裹的煙霧已經飄向遠處。
我支撐著坐起來，扭頭看見了白色長裙，仙風道骨的小君君。
“你……怎麽……來……了？”我用盡全身力氣說出來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