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救兵
秦舊喝道：住口！不許再說了！
我故意繼續說著：什麽意思？不說談判的事啊？還是不讓叫……
“停！”秦舊怒不可遏，但是聲音裏透著焦急：你是怎麽出來的？
秦舊說著，野鬼們漸漸圍攏在我身邊，零一更是立功心切，衝上來抓住我的胳膊。
看不見的戰場上更為激烈，我看不到他們，隻能聽到各種打鬥聲，和一個又一個氣化去幫忙的野鬼在我眼前消失。
我推開零一對秦舊喊道：名字就是個代號而已，那麽在意幹嘛？不讓我提了也行，你答應我兩個條件。
秦舊揮手示意零一讓開，說道：什麽條件？
我伸出一根手指道：第一，你為啥有這麽個名字啊？就算你爹娘想罵你是豬……不對啊，你出生的時候，還沒有《西遊記》呢吧？
秦舊的煙霧抖動幾下，低聲說道：是因為我那個凡人父親，喜歡吃螃蟹，所以給我取這麽個名字。
我問道：你要是叫個八哥，我還能理解，你爹喜歡玩鳥。可這螃蟹和八姐有什麽關係啊？
秦舊又喊道：住口！
團團圍住我的野鬼們都恨不得用眼神殺死我，我向包圍圈外麵看去，鬼卒們也在野鬼們身後，慢慢合攏了一個更大的包圍圈。
我心裏不再害怕，笑著說：行，不提了。第二個條件，你放我們帶著梁緣走，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人知道你這個名字了，咋樣？
秦舊的煙霧忽然飄到我眼前，用陰森的語氣說道：我有一個更好的辦法，殺了你，再殺了你的鬼魂，這比你的承諾更讓人放心。
秦舊說完，離我最近的兩個野鬼心領神會，從口袋裏掏出符紙，冷笑著走向我。
我指著他們身後喊道：等等！不要衝動！你們已經被我包圍了！
野鬼們集體愣住，完全沒聽懂我的話。
我趕緊改口道：不是，剛才著急了。是你們已經被他們包圍了！
野鬼們這才回過頭，發現了手持藤鞭的一眾鬼卒，一個眼神接觸，雙方立刻廝打在一起。
張慧芳等一群凡人見狀不妙，悄悄靠近角門，想要溜走。我也終於在混亂中脫身，眼看秦舊的煙霧飄向戰團，我抬腿也向角門跑去，路過孟婆的時候，我急忙叫上她一起撤，因為看她老胳膊老腿的，實在不適合這種場麵。
可是孟婆還是安穩的坐在那裏，眼睛盯著已經空曠的舞台，她是在等待蘇小虎解救梁緣吧。
我顧不上許多，隻要自己往角門放向跑，剛剛接近，發現已經跑掉的張慧芳幾個人，被從角門裏又扔了出來。我趕緊貼牆站好，隻聽門內一個粗重的聲音喊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跑？
張慧芳哀求道：大人，這鬼魂們打架，我們凡人實在幫不上忙啊……
“不用你們幫忙，你們隻要等著秦大人把地府的鬼卒都收拾了，然後儀式繼續。若是你們跑了，我們一百零二位兄弟，今晚吃什麽？”
“什麽？”張慧芳尖聲叫道。
“嗬嗬嗬嗬，愚蠢的凡人，你們就是今晚的盛宴，如同你們凡人養豬一樣，你以為我們養一群廢物用來幹什麽？”
張慧芳尖叫一聲，然後癱坐在地上，兩眼無神，也不知道是恐懼還是傷心，總之整個人呈現出精神崩潰的狀態。
唯一的角門已經出不去了，我隻好蹭回孟婆附近，坐在她旁邊，把一切交給命。
場內混戰一時根本看不出勝負，倒在地上的既有不少野鬼也不乏鬼卒，鬼卒在數量上占優勢，但是秦舊的那股煙霧旋風卻在不停的移動，他所過之處，都有大批鬼卒倒地不起。萬幸的一點是秦舊一個人根本顧及不到全場，是有疲於奔命的四處補漏。
孟婆還在盯著舞台上看，但是情緒已經漸漸穩定了下來，我趴在她耳邊問道：老太太？梁緣怎麽樣了？
孟婆頭也不回輕聲道：挺好的，小虎把他救下來了……
我伸手在周圍劃拉一圈說：那他人呢？在這嗎？
孟婆盯著舞台慢慢說道：還沒，嚇壞了，台子底下躲著呢，小虎在護著他……
我自言自語道：這麽慫啊……聽過他的事跡我以為多英勇一戰神呢……
孟婆沒理我，也許幹脆沒聽到我念叨的話，一臉幸福的喃喃自語道：抱著肩膀發抖的樣子和小時候一樣，咋就這麽好看呢。
我不敢和孟婆貧嘴，又看看場內戰局，倒下的鬼卒越來越多，眼看勢頭不好，我推推孟婆道：老太太，就算您二位要團聚，也得收拾了這裏的爛攤子再說呀，我看這戰況要不好，您趕緊回地府搬救兵吧，那邊有扇門……
孟婆又含情脈脈的看了一會兒梁緣，才緩過神來應了我一聲，看看場內潰不成軍的鬼卒們，點點頭道：你說的在理，先收拾了野鬼再說。
說完顫顫巍巍的站起來，我急忙伸手扶住。結果孟婆卻向那扇門的相反方向走去，那裏是戰團最為混亂的位置。
我手上用勁，把孟婆往回拽道：老太太，反了，那邊危險！
孟婆不耐煩的扒拉開我，拄著掃帚當拐杖，一步一步往戰場上走去。
我目瞪口呆，又不敢大聲喊叫，隻能看著孟婆勉強支撐著那副弱不禁風的小身板，往一群壯漢捉對廝殺的角鬥場內走去。
孟婆走到場地中央站定，從上衣口袋裏掏出一張符，往空中一扔，符紙沒有落地，反而飄飄搖搖的飄到天花板上，附著在上麵。
隻見孟婆抬起頭，衝著那張符大喊一聲：開————！
符紙應聲而裂，就像孫悟空的汗毛一樣變化出成千上萬的小符，接著就像下雨似的劈裏啪啦從空中急速的砸落下來。
那些小符紙好像有意識一樣，像一群識主的飛蟲，選擇性的隻撿著野鬼頭頂落，和野鬼扭打在一起的鬼卒卻“片紙不沾身”。
符紙碰到的野鬼，眼神渙散，神情恍惚，明明剛才還在戰鬥，在符紙接觸的一瞬間，忽然挺直身子，或者幹脆呆坐在附近的椅子上，不知所措的左顧右盼。
在一招一式都不能大意的鏖戰裏，這樣走神的下場隻有一個：被放倒。
在場的一百多野鬼在幾分鍾之內全部倒下，被藤條結實的捆住，而倒在地上的野鬼，既沒有堅決的反抗，也沒有順從的配合，反而一個一個瞪著大眼睛，特別委屈的大聲叫喊：你們要幹什麽？憑什麽亂抓無辜！沒有天理啦！欺負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