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冷暖自知
我簡單跟她說了今天的事兒,她聽完一直沒說話。
我總覺得這件事不太對,白總幹嘛多給我那麽多?是因為他家裏人叫我受委屈了?可這樣的委屈算得了什麽,我被打都不知道多少次,不過是罵我幾句,不痛不癢的,他媽媽還是個高等教育的人,罵我的話也沒多大殺傷力,過後我就忘記了。
多了三萬,我還真不太敢拿。
我繼續說了心裏的想法,還是沒得到力氣的任何回應,我看她臉色,心情不大好,就沒多問。
她該是也在為剛才的事情難過吧,說不後悔,哪有不後悔的呢,自己從前什麽樣子,現在什麽樣子,自己比誰都清楚。
出賣自己,看著分光,錢多了,自在了,可這裏頭的事兒啊,冷暖自知。
我們沿著小道一直走,沒打車也沒坐公交,走了好久。
我走的有些累了,還餓著肚子,建議在路邊找個小吃攤吃點東西再回去,也想多陪陪她。
剛坐下,我的涼拌麵就送上來了。
她遞給我筷子,挑眉打量我一眼。
我好笑的說,“幹嘛那麽看著我,愛上我了?”
她嗬嗬的笑,“或許愛上你了,可不是我,是白總。”
我沒當回事,不過是玩笑,順口說,“那感情好,我以後吃穿不愁了。”
李艾沒應聲,筷子戳麵,一口沒吃。
我吃了好大一碗,結了賬,拉著她起來。
到了宿舍,她又奇怪的說,“你命好,比我命好。其實我也有點後悔,如果我守住了底線,是不是現在就可以找個合適的男友了?”
我想,或許是吧,可我沒想著因為這個工作賺錢了就能提升自己地位而找個合適的男友,我是不得已才做的啊。
我笑笑,不以為然,“我們讀書幹嘛的,不就是想脫離貧困嗎,好好學習唄,等畢業了工作,自己賺錢,那以後如何就看自己的能力了,到時候再想這些也不遲,你說呢?”
我總認為,找對象至少要找個三觀一致的吧,不然隻圖對方有錢,兩個人都沒共同語言,結婚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還不如不結婚呢,那結婚的意義不也變了味道。
可李艾卻說,“結婚找男人,看的就是對方的條件,沒錢沒車沒房,肯定不考慮,感情啊,三觀啊,都是狗屁,你沒聽說過嗎,貧賤夫妻百事哀,沒錢過不下去的,哎,你啊,以後就懂了。”
我沒在乎,以後是以後,眼前啊,我隻想這多出來的三萬怎麽辦。
隔天一早,我就把錢都還給了李艾,還給她買了件打折的阿瑪尼的裙子,這是她喜歡的牌子,打折季促銷,還是很貴,可送一半的東西她也看不上。
餘下的錢我都留著,但是那三萬我沒動。
晚上,我下了培訓班出來,路上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決定直接聯係白夜遠。
那邊的電話倒是接的很快,我這邊都沒反應過來,就聽他那邊聲音很有磁性的問我,“有事嗎?”
我一怔,結巴了,“我,我,我是林苗苗,我,沒事,啊,我有事。”
他輕笑起來。
他的笑聲真好聽,不過他哪裏不好呢,好像沒發現哪裏優缺點,除卻他討厭我這一點。
“有事嗎,什麽事兒?”
我輕輕吸口氣,叫自己鎮定下來說,“那個,白總,你給我的錢是不是給多了?多了三萬呢,多出來的錢我想還給你,你看什麽時候有時間,或者你直接給我個賬號吧,我轉給你,再或者,我用微信轉給你,行嗎?”
他好奇起來,“是嗎?多了三萬?那就多了吧,算是補償,那天的事情是我做的不夠好,後來我去找你才知道你早已經離開了,不過也好,免得跟我家裏人起衝突,多出來的錢就當做是損失費吧。”
這可不行,我也沒損失什麽啊,這麽說來,那天他還出來找我了,那是我提前離開,我的工作都沒完成就做了,這特未免太沒職業操守。
我抱歉的說,“真是對不起,那天我一個人太無聊了,我都忘記了我是去工作的,那……哎,白總,真的不行,錢太多了我不能拿,要不這樣吧,下次你那邊再有幫忙的,我直接過去,不收你錢,但是三萬塊我還是要還給你。”
他哦了一聲,聽不出來這情緒代表什麽。
一時間,電話裏麵沒了聲音,我以為掛斷,反複確認了好幾次,看著時間在走,我才將電話放在耳邊,繼續聽他那邊的呼吸聲。
過了會兒,他才說,“也好,等我電話。”
這一等,過了好幾天。
李艾最近都老實的在宿舍,除卻上課就是去食堂,可她電話整日響個不停。
我以為是她有工作不能去,問了才知道,是她家裏人,管她要錢花。
我似乎懂了她為什麽非要賺錢了,房子有了,積蓄有了,自己想要的也都有了,可那個家,是個無底洞。
晚上下了晚自習,她拉我出來走,走著走著就哭了起來。
“我知道她們生了我,可也隻生了我,沒養過一天啊,為什麽非要我給錢呢?我姥姥生病了,我給錢就沒人照顧,我想接過來,可姥姥年紀大了,我怕接過來了她不適應反倒叫她更難受,我好難啊,喵喵,我好難啊。”
她捂著臉蹲在地上哭,我一時手足無措,這叫我想到了我爸爸。
我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不想利用自己的更慘跟她作比較,隻能安靜的坐在她身邊陪著。
她低聲哭,淚水一遍一遍的抹幹淨,又一遍遍的打濕一張臉。
過了許久,她才抽噎的停下來,告訴我,“他們竟然告我,法院都給了來消息了,說叫我過去了解情況。嗬嗬,真可笑!” 我擰著眉頭看她,張了張嘴,安慰的話就沒能說出口。
她深吸口氣,鼻涕狠狠擰出去,紙巾團了一大堆,全都粗暴的扔進塑料袋子裏麵,收拾好了站起來,拍掉褲子上灰塵,轉著圈的在我跟前來回走,焦躁不安的她,滿肚子的怨氣無處發泄,麵對這樣的親情,躲不掉,跑不了,如今還像狗皮膏藥一樣黏在她身上,哪怕法院那邊支持她,這件事也足夠惡心的她好幾天睡不好。
我能體會,也不能體會。
至少我家裏隻有我一個,我管得了爸爸就不用操心別的,可她不一樣,父母是吸血鬼,那個弟弟更是。
“他吸毒啊,才出來沒多久,那是無底洞,我給了多少錢,給不起了,我出來賣,我臉都不要,可不是為了他,他就不該出生,那我拚死拚活不值錢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