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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CASE 02-5 趙遠

  房立文從王學風家出來後還在琢磨這件事, 同舟竟然是和俞英一起出車禍的人?趙遠的外公也就是馮保國既然知道這件事, 那麽他果然是認識同舟的吧。當初同舟和俞英是因為什麽出的車禍呢,車禍以後同舟又去了哪裏, 他會不會已經……不在人世了?


  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房立文看了眼屏幕, 發現是個不認識的號碼,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喂, 請問是哪位?”


  電話那頭先是傳來了“劈裏啪啦”的聲音, 過了會才有個男聲響起來:“是我。”


  “你?”房裏文有點疑惑,“你是誰?”


  那頭歎息了一聲:“我啊, 張雪璧啊!”


  房立文驚呆了:“你?你怎麽會給我打電話?”他住進空空保全都快有一個月了, 至今都沒跟張雪璧打過幾個照麵, 聊的話更不超過二十句,一多半還是今天為了調查事情說的。怎麽現在他會給他打電話?

  張雪璧說:“你不是吧,我們倆不是分到一個組嗎,這你都能忘?”


  忘?當然沒忘, 可是房立文還以為張雪璧壓根不關心空空保全的事呢, 畢竟他每天都關在三樓房間裏, 非到必要絕不出門也很少跟除了陸鎣一以外的其他人交流。等等,這麽一想的話,房立文記得張雪璧之前正在幫陸鎣一做公司的宣傳動畫,雖然他是一個出色的黑客,但是誰也沒說黑客就懂做3D動畫吧,畢竟那可不是會軟件懂計算機就能做的。一麵抱怨著一麵還是幫陸鎣一做了, 一麵說不出外勤一麵卻又給他打電話,房立文忽然覺得張雪璧其實沒有那麽難相處。


  張雪璧一直聽不到房立文的聲音,忍不住在那邊吼:“喂喂,你聽到沒,人還在嗎?”


  房立文忙說:“在在在,你有什麽事?”


  張雪璧說:“真是的,好好的跟你說著話,分什麽心啊!”他說,“你剛剛去王學風家打聽到的消息我都知道了。”


  房立文愣住了,問:“你怎麽知道的?”


  張雪璧滿不在乎地說:“我在你手機裏安了GPS定位器還裝了竊聽器啊。”


  房立文:“……”


  房立文有點生氣了,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怎麽可以……”


  張雪璧說:“放心,又不打聽你隱私,辦完事我就給你把功能停掉,再說咱們不是一組的嗎,本來我就該和你一起去的,那我人不去了,遠距離聽一下總沒錯吧,這和我跟在你身邊一起調查有什麽區別?”


  房立文被他這麽一說,不由得感覺張雪璧說得好像挺有道理的,也就生不起氣來了。張雪璧說:“那個車禍的事網絡上是查不到了,我就勉為其難去圖書館調一下當時的報紙檔案查查看吧,你現在去洱海路的銀河賓館。”


  “銀河賓館?”房立文納悶地問,“去那兒幹嗎?”


  “李舟現在人在那兒。”


  房立文驚呆了,問:“他怎麽會來?不是,你怎麽又知道了?”


  “你怎麽那麽多問題啊!”張雪璧抱怨著,嘴裏卻還是解釋道,“我查了他的身份證信息,剛好發現他坐今天早上9點的動車來本市參加一個老朋友孫子的婚禮,你趕緊地趁現在過去找他,晚了人家可就要走了。”


  房立文馬上攔了一輛出租車說:“好好,我馬上就去。”


  張雪璧又在那頭說:“這次你也給我好好想個借口吧,王學風那是老糊塗了,否則就你剛才那種程度的謊話,誰會信你啊?俞英要跟自己認識的人打聽別人,幹嘛不自己問,反而找個莫名其妙的晚輩去打聽?”


  房立文的臉紅了,說:“那、那該怎麽說?”正說著,手機突然“叮”的響了一聲,那是代表著有郵件進入信箱的提示音。


  張雪璧說:“我哪知道,你自己想想吧,李舟朋友還有那對新人的資料都發你郵箱了,你自己看一下,我去圖書館了,拜拜。”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房立文看向手機屏幕,那上頭剛剛顯示過的手機號碼此時又變成了另一串數字,房立文心中一動,順著這個號碼撥了出去,結果接電話的是一個外地口音的女人,房立文連連道歉說打錯了,結果還是被對方罵了個狗血噴頭,顯然張雪璧又使用了他偷天換日的技術把自己的真實通訊號碼給掩蓋了。房立文愁啊,這樣固然是很安全,但是他要想聯係張雪璧的時候該怎麽辦呢?哦,對了,他有竊聽器嘛,也許隻要喊一聲就行了?


  房立文很快完成了心理建設,打開手機郵箱看裏麵的信息,那裏頭是一份文檔,交代了李舟這些年的一些生活軌跡以及今天結婚那對新人的背景,新人的祖父和李舟之間的關係。房立文仔仔細細研讀了一遍又一遍,一直到差不多背下來了,然後才退出郵箱,車子剛好停在了洱海路上,房立文付了錢下車。


  他先進一間百貨公司買了一套西裝,把自己身上的便服給換了,為防萬一又塞了一個小紅包揣了,然後才急匆匆地跑進了銀河賓館。銀河賓館門口人來人往,因為有新人在這裏辦理婚禮的緣故,地上落滿了禮炮的彩綢和爆竹碎屑。房立文瞄了一眼水牌,新郎詹宇與新娘何美鳳的婚禮在三樓國賓廳舉行,房立文跟著一群人一起擠上了電梯。出來以後,他沒有直接去婚禮現場,而是在旁邊候著,國賓廳裏陸續有人走出,房立文直到看到一個五十多歲,大腹便便的男子走出才跟了上去。


  男人是往廁所去的,路上遇到的認識的人跟他打招呼:“張科,來得真早啊。”


  男人就揮揮手:“老詹的孫子結婚嘛,應該的,過來幫幫忙。”


  房立文等他進了廁所,才跟進去,在廁所洗手台前裝出洗手的樣子。過了一會,張科過來,房立文深深吸了口氣,抬起頭來裝出驚訝的樣子說:“張科,你來得這麽早啊!”


  張科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房立文一番,印象中對這個人是陌生的,但是他們這種人平時業務關係上認識的人實在太多了,其中有不少是一麵之緣,難免會有忘記的人,所以他就打了個哈哈說:“啊,老詹的孫子結婚嘛,應該的,過來幫幫忙。”還是那一套。


  房立文說:“老詹可是有福氣,孫子回國以後找了份好工作不說還娶了個家境這麽好的媳婦,真是讓人羨慕。”


  張科一聽房立文對詹家這麽了解便更加確信了這人至少跟老詹家是熟悉的,是以態度放鬆了不少,說:“可不是嘛,我兒子要是有他孫子幾分出息就好咯。”


  房立文替他拉開廁所的大門說:“張科您這是過謙了,令郎哪兒沒出息了。”


  張科連連擺手說:“不能比不不能比。”


  兩人就這麽聊著往婚禮現場去,新郎新娘正在那頭迎賓,看到房立文和張科一起說笑著走過來便認為他也是賓客之一並且剛才已經迎接過了,所以便沒上前打招呼。房立文走到宴會廳門口的水牌指示處停下腳步說:“張科您先進去,我還等個人。”


  張科說:“好好,我坐18號桌,有空過來喝酒啊。”


  房立文忙道:“要的要的。”送走了張科,他飛快地掃視過座位安排,很快找到了李舟的座位,看來他跟老詹的關係真的是很不錯,居然排在了距離主席台十分近的一個好位置,在6號桌。房立文走進宴會廳內,舉目望去,四處皆是歡笑交談的人群,他裝作在尋找自己位置的樣子,一路找到6號桌,掃視了一圈,十二個人的桌子,此時隻坐了十個人,尚有兩個位置空著,但卻沒有李舟的身影。


  奇怪,難道他還沒來?


  房立文正在疑惑,忽然聽得身後傳來聲音:“抱歉……”


  房立文轉過頭去,不由得驚叫出聲:“李舟!”


  李舟愣了一下,仔細打量了房立文一番,說:“請問您是哪位,不好意思,我好像有些記不起來了。”他說著,看向房立文擋著的座位,房立文這才發現那座位上是搭了件衣服的,看來李舟正是坐在這裏,剛才隻是因為一些事暫時離開了位置。


  房立文趕緊讓開身說:“不、不好意思,李老師!”連忙改了口。根據張雪璧的訊息,房立文已經知道李舟後來已經不是一個普通的機械廠工人,他憑借自己的努力到退休的時候已然成功晉升為高級工程師。房立文打量著李舟的樣子,老人雖然已經年過七十,生了一頭華發,卻精神矍鑠,身材也保養得很好,加上常年從事研究工作,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屬於高級知識分子的溫文爾雅的氣質,而以房立文的眼光來看,李舟年輕時候一定長得很帥。


  俞英的丈夫馮保國隻是一名鐵路工人,房立文看過相片,知道他生得並不高大帥氣,與李舟相比顯然是差了一截的,那麽眼前的李舟會不會就是當年的同舟兄呢?


  李舟見房立文傻愣著不動,不由得更疑惑了,問:“您這是……”


  房立文這才反應過來說:“對不起李老師,我沒想到能在這遇見您,一時有點激動。”


  李舟茫然地“哦”了一聲說:“我們認識?”


  房立文努力告誡自己不要驚慌,然後扯謊道:“怪我沒說清楚,是我仰慕李老師已久,但是一直以來都沒有緣分遇到您。我叫房立文,今天結婚的小何是我同事,我們跟李老師您一樣,都是搞電子工程的,還有,俞英是我表嬸,我在她那兒看到過你們的合照。”


  房立文前麵的話是根據張雪璧的信息編的,有根據來源,後麵的卻是自己冒險一試了。他想著,如果俞英和李舟真的是舊友,並且一起在M市工作生活了很久,那麽他們總該有個一兩張合照吧。


  事實證明房立文的推斷是正確的,李舟剛才還戒備的表情頓時鬆懈下來,他說:“原來是這樣,這個世界可真是小啊。”他坐下身說,“小房你也坐啊。”


  房立文說:“我、我不坐這桌,我在18桌。”


  李舟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那頭張科也正好看過來,看到房立文,遙遙揮了揮手打了個招呼。李舟剛才隻信七分的話,現在就是全信了,他說:“沒事,咱們這桌有個人不來了,難得碰到老朋友的後輩,你就陪我坐一會。”


  房立文這才放下心來坐了,聽得李舟說:“唉,我自從四十年前離開M市以後就不怎麽跟小俞聯係了,她現在還好嗎?”


  房立文想了想說:“謝謝李老師關心,我表嬸還好,就是身體弱,常常生病。”


  李舟說:“她呀,這身子骨都是年輕時候自己折騰出來的,不過也沒辦法,誰讓她就是這個性子呢?如果不這樣,她就不是俞英了呀!”


  房立文說:“我表嬸的性子?”


  李周說:“是啊,你不知道嗎?”正在房立文有些尷尬的時候,他又自己說了下去道,“也難怪,小俞自從嫁給馮保國以後確實變了不少,你們小輩不了解也是很正常的。為了這段婚姻,她犧牲了很多。”


  “犧牲?”


  “是啊,犧牲。你不知道,小俞那個性子啊,小時候我們可是都喊她‘山大王’的!”李舟似乎回想起了什麽童年往事,唇邊不由得露出一個微笑,“她呀,性格可烈了,就像陣狂風一樣,卻那麽吸引人的眼光。那時候她是我們那一撥人裏最早離開家鄉的,15歲不到就跟著一個貨車隊跑出去闖天下了,天南海北的,她家裏人也管不住她。我也是24歲那年到了M市才重新跟她遇上的,那時候她已經跟馮保國處了對象了,性子也變得比以前踏實多了。”


  房立文感歎說:“李老師真了解我表嬸啊。”


  李舟聞言卻是一怔,未幾露出了個無奈的笑容說:“告訴你個秘密吧,其實也不能算秘密了,算是……陳年舊事吧。”他笑道,“其實我年輕時候曾經追求過小俞。”


  房立文驚訝地看著他,李舟卻笑笑:“當然是沒追著,她說不喜歡我這樣溫吞的性子,你別看馮保國看起來貌不驚人,這個丈夫可是她自己選的呢。”


  房立文驚訝極了,聽趙遠話的時候,他還以為俞英與馮保國的結合並非出於個人意願,否則她怎麽會幾十年如一日地向同舟傾訴心事,然而李舟又說俞英在他和馮保國之中選擇了後者,難道說李舟並非同舟?

  李舟拿下眼鏡,捏了捏鼻梁說:“被你這麽一提醒,我覺得我應該去探望一下我這個老同學、老鄰居才是,她現在還住在新民小區嗎?”


  房立文早已熟背了信息說:“不了,我表叔表嬸已經搬過家,現在住在富安小區,不過表嬸最近身體不好,住院了。”


  “小俞她怎麽了?”李舟關切地問。


  房立文有點拿捏不準該不該說,最後隻道:“是肺有點問題。”


  李舟說:“哎,真是的,這我可必須得去看看了,麻煩你給我留個電話和地址吧,我回頭跟他們聯係一下。”


  房立文應了一聲,拿出紙筆把趙遠外公外婆的聯係地址寫上了,想了想,又寫上了趙遠的號碼。場地裏暗了下來,柔美的音樂旋律也停了下來,預示著新人就要入場了。房立文趁著遞紙條的時候問道:“李老師,你跟我表嬸認識那麽久,知道同舟這個人嗎?”


  李舟愣了一下:“同舟?你怎麽問起他來了?”


  房立文這便終於確定了李舟並非同舟,他來的路上已經想了半天,可實在是想不出能有什麽借口把這事兒給瞞混過去,正在猶豫不決,卻聽李舟自己又說了下去說:“是不是馮保國和小俞又為了他吵起來了?”


  房立文頓時臉色變了,李舟看出來了說:“唉,我就知道。真是的,都多少年了,他們倆怎麽還沒放下這個人!”


  房立文正要再問個仔細,突然一陣急促的鍾表走動聲從會場的四麵八方傳來,跟著是鍾聲敲響“當當當”六下,隨之一陣聲響巨大的電子音樂便如海潮一般撲了過來,新人進場了。房立文不得不直著嗓子吼:“李老師,同舟!同舟哪裏找!”


  李舟聽了半天又看他比劃了半天,才明白過來,拿出張紙,“唰唰”寫了幾筆又說了些什麽,但是音樂聲實在太大了,根本聽不清。好在房立文有了紙條,他借著忽明忽暗的燈光看了一陣,終於看清楚那上麵是一個地址。李舟似乎是想讓他去那裏問問,房立文拿了那張紙條向李舟道了謝,然後出了門。


  在大廳裏,房立文終於能夠看清楚紙條上的內容,上麵寫的是“臨江路31號江北汽修廠,楊宇帆”。


  作者有話要說: 此時的空空保全裏,陸鎣一正躺在沙發上,卓陽在給他捶腿,李景書給他削水果。


  陸鎣一:老房表現得不錯嘛。雪碧,你也要加油了。


  張雪璧:Lulu你這個黃世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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