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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趙錦清睜開眼睛的時候,才發現四周一片漆黑。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給他一種自己已經瞎了的錯覺。而四周如此安靜,靜謐的連蟲鳴都未曾聽到,如果他不是還可以聽到自己說話的聲音,幾乎要以為自己成了聾子。


  他摸著地板到了牆角,扶著牆壁慢慢站起了身。


  現在……是什麽時間了?


  趙錦清心想,可是腦海中卻一片茫然,毫無頭緒。


  這樣的時候,非但難以靜心思考,思緒反而如同一團爛泥。趙錦清默默歎了口氣,喃喃道:“現在就算是見了鬼,我也見怪不怪了。”


  他話音剛落,忽然傳來了點燃什麽的聲音,周圍模模糊糊地亮了起來,趙錦清驚訝之中,居然發現不遠處站著幾個不甚清晰的人影。細看卻看不清了,趙錦清晃了晃頭,他還記得自己身在酒樓之中,怎麽突然來到了這裏?而這裏又是什麽地方!

  其中的一道影子衝著趙錦清走了過來,那人似乎穿著明黃的衣裳,趙錦清努力瞪著眼睛想要將來人看的清楚,然而……


  他突然明白了什麽,在酒樓之中,他汗出如漿,他當時抹了一把臉,手上便出現了紅色血跡。那時候,身體的疼痛已經消耗了他太多神誌。後來,大約是倒在了那裏,就連下麵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了。


  趙錦清扶著牆壁,那人影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他是趙錦清?長得可有半點相似嗎!高順,你服侍了他那麽久,可覺得這是你的舊主子!”


  話說完,趙錦清就明白了一些:居然是趙淵?

  他環視一圈,竟然發現這裏似乎是牢房樣子。


  他依稀記得樓下孫玉寧說了他的名字,可那時候,他已然支撐不住的倒在窗前的木桌上。趙錦清不由苦笑,他也覺得自己太脆弱了,故才錯過了許多事情。


  高順的聲音清晰地傳來:“皇上,老奴覺得,也許那封密信說的都是假的,他當時死在皇宮中,是老奴親眼所見……”


  趙淵怒道:“你是說,我上了別人的當!”


  高順撲通跪了下來,“皇上,老奴一時豬油蒙了心,說錯了話,求皇上恕罪。”


  趙淵冷冷地盯著老太監,抬腳將人踢在了地上。他恨恨道了一聲廢物,揮袖離去。


  趙錦清雖然看不大清,但能聽得聲音,不由鬆了口氣。這可算撿了一條命?他暗暗地想,可是沒想到很快趙淵去而複返,那道影子在門口扔了一句:“把人殺了,帶著頭來見我。”


  高順應道:“是。”


  趙錦清大驚,以前的時候,趙淵可是看著人頭轉頭就跑的。現在這麽輕描淡寫地說出來,難不成換了位置,膽子也變大了許多?

  可是,趙淵的這句話也絕了趙錦清的希望。他之前不敢說話,自己的臉雖然毀了,可聲音還是如常。他隻要開口,恐怕連一時半刻也等不了,趙淵會立刻要了他的命。原以為安全了,誰知道趙淵寧可殺錯也不放過,直接就準備要了他的命。


  牢門關上,隻見那幾個人影模模糊糊的離去,趙錦清身子一軟,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怎麽辦?”


  趙錦清的手摸了摸胸口,稍稍安心。他的匕首還在,那麽,他就還有一點點機會。


  沒過多久,無人的地方突然傳來聲音,趙錦清聽到關著自己的鐵門打開,叮叮當當的,很快就有個人拿著東西進來,一樣一樣擺在了趙錦清麵前。


  趙錦清依稀辨認出菜色,肉素俱全,雖然聞起來並不怎樣,但這在牢房裏估計也算極好的待遇。


  隻聽獄卒扔了一句,“好好吃你的最後一頓吧。”


  趙錦清抿著唇,突然開口,道:“勞煩幫我通報一下,我要麵見皇上。”


  “嘿,皇上也是你見得的嗎!”獄卒嘲笑道:“你也別喊冤,剛才也該聽到了吧,你的死詔可是皇上親口下的。”


  額前掉落的長發擋住了趙錦清的眼睛,他低低地說:“我有密報要告訴皇上,此事關聯極大,你若不報,延誤之責怕是擔當不起。”


  獄卒瞪了趙錦清一眼,話卻軟了一些:“知道了,快死了都這麽麻煩。”他啪得關上門,房間裏瞬間恢複了死寂。


  趙錦清抓起筷子,心想這怕是民間說的斷頭飯吧?他想到這裏,不由有些失笑:老實說,這樣的飯他是第一次吃,可卻不得不吃。


  他如今身子虛弱,正好需要食物來恢複體力。


  趙錦清也是餓了,將一碗米飯吃了大半碗,這才聽到旮旯一聲,牢門又開了。他立刻將飯碗放了下來,隻聽一個熟悉的聲音慢悠悠地說:“咱家聽說,你有事情要稟報皇上?”


  趙錦清愕然,他如今什麽都看不清楚,可是,來人於他未免也太熟悉了一些。


  高順衝著獄卒使了個眼色,獄卒便拉過審犯人坐的高凳,用自己的袖子撣了撣灰。高順被扶上去坐在高凳上,居高臨下地望著趙錦清,道:“皇上你大概是見不著了,有什麽話就直接跟咱家說吧。”


  趙錦清默默歎了口氣,道:“高公公,好久不見了。”


  他甫一開口,高順就騰得從高凳上跳了起來,他老胳膊老腿差點摔到地上,兩步就竄到了趙錦清身前。


  “……”


  “……”


  兩人互視對方,突然隻剩下令人驚悸的沉默。


  “你……你再說一句!”


  趙錦清抬起頭,盯著那張看不清的臉道:“高順。”


  高順三魂沒了七魄,他跟在趙錦清身前日夜服侍了那麽久,怎麽會聽不出趙錦清的聲音。他盯著趙錦清帶著疤痕的臉龐,仔細看看竟覺得臉型十分相似。可是這略帶滄桑之色的年輕人,正形容狼狽地坐在他麵前,雙眼下流出一道血線。


  光看這張臉,沒有人會把他當作趙錦清。


  高順道:“你接著說話,不許停。”可是趙錦清微微搖了搖頭,衝著他道:“別再猜了,就是你以為的那樣。”


  “你是……”高順退了一步,忽然想起身旁還有其他人,隨即衝著身旁的獄卒大喝一聲:“你,出去!”


  獄卒顯然被老太監嚇到了,幾乎是立刻出去,將牢門關上。他不敢走太遠,隻好在牢外徘徊,心中晦氣不已:難道說,這吃斷頭飯的小子真有什麽要事?

  趙錦清道:“何必那麽凶他?”


  高順仍不敢置信,瞪著眼睛走到趙錦清身前:“你究竟是什麽人?”


  一聽到聲音,孫玉寧之前說的話便立刻被老頭子想了起來。逃亡了這麽久,毀了容貌是極有可能的。他心中列出一票可能,可是這些與孫玉寧的話一連……


  趙錦清見他還不敢認,失笑道:“高公公,這五年來,你的身子硬朗了許多。”他頓了頓:“以前跟著我,恐怕真的讓你受苦了。這麽久不見,你的風濕病可好了嗎?”


  高順腿一軟,差點沒倒在地上。話說到這裏,麵前人的身份已經不言自明了。


  可是,這才堪堪過了多少年?

  高順不敢相信,一個人的變化居然會如此之大。他望著趙錦清,隻覺自己已經啞了,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當初那個溫文俊逸的趙錦清和現在形容狼狽的趙錦清重疊起來,高順莫名心中一酸,撲通一下跪了下來。


  趙錦清嚇了一跳,他雖然看不清,但是有人跪在自己麵前還是看得到的。他說了一句“不可”,抬手探向那個影子,想扶起人來,誰知那隻是散光的重影,他晃了一晃,卻落空了。


  高順攥住了趙錦清的手,道:“陛下,您怎麽會成了這副樣子!”他望著趙錦清的,看他如此虛弱的模樣,不由一陣心驚。


  趙錦清將高順扶了起來,歎道:“我當初並未真死,不過借死假遁。”他想起舊事,自己當時偷偷離去,除了藏鋒,幾乎未曾將此事告訴任何人,包括高順。一念及此,心中不由有些愧疚。


  高順喃喃道:“能活下來就好,能活下來就好……”他頓了頓,問道:“陛下,你的眼睛是怎麽回事,怎麽流了這麽多血?”那血痕已經幹了,趙錦清現下的模樣,著實有些驚心。


  趙錦清這才明白,為何他眼中的東西,總帶了一絲紅色。他迷惑地搖了搖頭,茫然道:“我也不知怎麽回事,這次醒來,看東西都不甚清明。”


  高順大驚,“是何人害了陛下?”


  趙錦清想了想那個藏身暗中的神秘人,不由苦笑:“不知道。”


  ……


  定南王府,此刻,正是星光漫天。


  容逍被自己的鼾聲驚醒,抬起頭才發現自己已在孫玉寧的床前睡了一覺。他看看全身被包紮的七零八落的孫玉寧,探手摸了摸他的頭,溫度依舊燙的嚇人。


  正是這個時候,陵塵敲了敲門,在外麵喊了一聲:“王爺。”


  容逍捏緊拳頭,幾乎是立刻打開門,問道:“人找到沒有!”


  陵塵道:“我已派人在城中搜尋,白公子和唯心老人都不見蹤影。”


  容逍怒道:“那你還不找人,回來做什麽?”


  陵塵道:“小少爺他……也不見了。”


  容逍一怔,推了陵塵一把,問道:“怎麽回事?”


  “已派了人在府中搜尋,就剩這裏沒有找過了。”陵塵朝房間裏望了一眼,“孫公子對小少爺向來不錯,所以我才來問問王爺。”


  容逍隻覺自己胸中悶出血來,他沒想到,今夜居然這麽多事,先是孫玉寧,後來是趙錦清,現下又丟了個容安。


  “他不在這裏。”容逍說:“趕緊找人,沒事別來煩我。”


  他立刻就要關門,陵塵見門幽幽關上,才道了一句:“王爺恐怕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裏麵沒有傳來聲音。


  容逍關上門,良久才動了一動。他轉過身,凝視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孫玉寧。他想起今夜在酒樓前看到的側臉,和麵前這個少年全然沒有相似之處。即使在燭光映下,都帶著幾分瘦削和單薄。


  不知為何,他覺得口中有些苦澀。


  他心中煩亂,既無法出去救人,又擔心孫玉寧的病情,隻能在這小小房中轉來轉去。然,立櫃突然脆響一下,容逍動作一滯。


  唧唧……


  容逍不動聲色,直接走到房中一麵櫃子前,拉開。直接提溜出其中的耗子出來。


  容安衣服穿的亂七八糟,臉上還掛著兩條鼻涕,小眼睛瞪著容逍。


  容逍直接將這熊孩子扔到地上,這次倒是稍稍注意了一下力道。他動作輕飄飄的,可惜小容安撇著嘴,並不領情。


  容逍道:“你是老鼠?”


  容家的孩兒哪個不是誌在四方!

  想到這裏,容逍越覺可惡。這小混蛋果然沒有半點他容逍的基因,隻會無法無天了。


  容安翹著鼻子哼了一聲:“你是鼠爹?”


  但容安還是怕老爹的,眼看容逍臉色不對,默默退了一步。


  容逍被氣笑了,抓起孩子就準備上手,容安哇哇大叫道:“我媽都死了,你還要打我!”


  作者有話要說:

  老實說,這個文寫到後來真心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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