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門被推開了。


  老鴇先是一驚,環視了一圈,目光才落在粉紗帳中,那裏似乎有個人影。她忍不住擦了擦汗,喊道:“阿靜?”


  趙錦清道:“媽媽,你莫不是忘了我的規矩,我有三不伺候,你同他說過了嗎?”


  老鴇心中咒罵,鬼知道哪裏來的三不伺候!

  麵上卻仍在章太麟麵前保持著商人的諂媚笑容:“我知道,我知道,我保證今天的這位公子合你的規矩!”一抬頭卻看到這位合規矩的公子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隨即改口道:“不過,不說這個,今天這位可由不得你選!”


  紗帳裏的聲音仍是淡淡的:“媽媽說不出口,我來說。公子,我的三不伺候,第一便是當官之人!”


  老鴇心中暗苦,早知道這小子是緩兵之計,她早把他鎖起來了,哪裏容得他如此放肆!

  可是,接下來,這位的回應更是對於她的當頭棒喝!

  耳邊人幽幽道了一句:“我不是。”


  趙錦清歎了口氣,隨口道:“二不伺候,便是京城本地人。”


  章太麟又笑了,“公子,我恐怕又要叫你失望了。我是平州人,並非京城人士。”


  ……


  他微微眯起眼睛,透著燭光看向紗帳,這人的遮遮掩掩,反而如魚餌入壺,更勾起了章太麟的興趣!

  話說到這裏,趙錦清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他沒再說身份的事,太過遮掩隻怕也會引人懷疑……隻是起身,搬起了旁邊桌上的木琴,小指勾了勾琴弦,散出一陣餘音。趙錦清想了想,又來了一句:“我這段日子得了痔瘡,公子若有這些癖好,怕是阿靜要說一句抱歉。”


  章太麟笑了,一步踏入房中,坐在了圓桌旁,隨手道了一杯茶水:“那麽,你要怎麽伺候我呢?”


  趙錦清沒說話,章太麟已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抬手喚過老鴇,一錠金子已落入老鴇掌中。


  老鴇啊了一聲,趙錦清已然開口:“媽媽不必擔心,他既然合了我的規矩,今夜就留下吧。”


  隻可惜,老鴇此刻開始懷疑:這場生意是不是虧了!

  既不是京城人,又非做官的,老鴇橫行半輩子,石頭竟然砸了老雀的眼!她的後悔之情剛剛產生,就看到對方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老鴇心中莫名一寒,終是退了一步。揮著卷帕道:“那阿靜,這位公子可就拜托你了!”


  門吱呀一聲關上了,趙錦清鬆了口氣,外麵已傳來響聲:“人已走了,你有什麽相求,不妨說出來便是。”


  趙錦清目視著桌上的木琴,淡淡道:“公子所求既非色相,我們不如玩些尋常遊戲。”他想了想,又拋出一個鉤子:“你敢嗎?”


  章太麟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第一次聽說,青樓之中,不行房-事,玩遊戲的。他本就不是服輸的人,從小玩遊戲亦未曾輸過,麵對一個小倌,又有何懼意?不由笑道:“那就來吧!”


  趙錦清這時才放下心來,若非來人是個奇人,他也不敢半點兵行險招!稍有不慎,反而不美。


  一時間,往日在錦侯府的遊戲浮上心頭,趙錦清撥開琴弦,木琴叮咚,如河水清流,循環流注,綿延不絕,生生不息。


  一曲終了,仍有餘音纏綿。


  趙錦清停下撥弦的手,章太麟並未立刻說話,反而躬了身,作了一揖。


  幼藍躲在布簾中偷看,不由被這兩人的行為所驚呆:一個三不伺候,一個莫名其妙。她伺候過成百的男人,今天一見,卻連著遇到了兩個奇葩!不由心中安慰自己:莫不是這兩位都是那方麵不行吧~

  章太麟沉默了一下,方才道:“我若沒聽錯,剛才那曲,該是蘭虞琴者的夜行臨河曲。”他頓了頓:“蘭虞琴者有拜曲的風俗,曲閉行禮,我不懂他們的禮,便以作揖代之。”


  趙錦清心中一驚,他本是無心一曲試試深淺,誰知就連曲風都叫人聽了出來。


  章太麟仍在口若懸河,趙錦清則猛然站起了身,他突然覺得,這個聲音,十分耳熟!


  作者有話要說:

  短了個句子,改了下。so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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