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見她傷心更難過
“我的辦公室裏有個小休息間，你一會兒洗洗臉先休息一下。”
短暫的思考了一下，赫連權歎了口氣，坐到她的旁邊生澀地伸手順了順她的頭發，試圖安慰她。
NICK傳給赫連權的指南第八條，在她傷心時給予適當身體接觸和關心，快速俘獲她的依賴。
甄嘉寶聽他沒頭沒尾地說了這麽一句話，又被他忽然而來的溫柔舉動驚了一下，看著赫連權近在咫尺的俊臉有些難為情地移開了視線。
赫連權再一次懷疑起NICK傳給他的文件的可行性，收回了手指轉而拍了拍甄嘉寶的小腦袋：“快去吧。”
甄嘉寶剛才哭了一場，隻覺得腦子有些缺氧，悶悶地不痛快，乖乖地聽赫連權的話去了洗手間裏洗了臉，在洗手間裏她看著鏡子裏她眼眶和鼻頭都紅紅的狼狽樣子，又捧起一把清水撲在自己的臉上。
“真醜。”
不再囿於甄富貴帶來的低落心情，甄嘉寶想起剛才自己就是這副模樣出現在赫連權眼前的，就恨不得以頭搶地。
等她磨磨蹭蹭出了洗手間，赫連權已經叫人把茶幾上的飯菜收了起來，她看著空空如也的桌麵才覺出自己有些餓了，小手捂上了肚子，不好意思地想對赫連權說一聲讓她出去吃飯。
赫連權看著她的樣子就知道她想說什麽，從冰箱裏拿出一罐冰可樂遞給甄嘉寶。
“不是讓你喝的。”赫連權關上冰箱門看甄嘉寶接過可樂就要拉開拉環，出聲阻止她。
指了指自己的臉，赫連權對甄嘉寶說：“沒有冰袋，湊合用它敷一下眼睛。”
“哦。”甄嘉寶腦子還是懵懵的，聽了赫連權的話也就乖乖地坐在沙發上，拿著可樂罐敷在自己的眼睛上。
“好冰啊。”甄嘉寶對赫連權軟聲道，因為剛剛哭過的原因她的聲音裏還帶著微妙的沙啞，像是被人欺負之後委委屈屈地找家長抱怨的小孩子。
赫連權對這樣的甄嘉寶不由得心軟。
“聽話，不然一會兒眼睛腫起來可沒法見人。”
甄嘉寶平時牙尖嘴利，若是聽到赫連權說這樣的話一定會對他嗆聲，可是現在她隻是拉長了音調“哦……”了一聲以示她知道了，然後軟軟地向赫連權抱怨：“赫連權，我餓了。”
赫連權剛剛也沒有吃多少東西，在甄嘉寶洗漱的時候他已經通知NICK去附近一家他常吃的菜館訂些菜回來，這時候應該他差不多應該在回來的路上。
“我已經讓NICK去了飯店訂餐，應該一會兒就會回來。”赫連權在沙發上坐下，忍不住搖頭在心裏感歎，平時怎麽就沒有這麽乖呢。
甄嘉寶不再說話了，她的手指被可樂冰地拔涼，心裏卻在想另外一件事情。
赫連權剛剛對她說甄富貴對不起她，到底指的是什麽事情？
甄嘉寶雖然對答案有一些恐懼，怕這十幾二十年的父愛都是一場笑話，但也對赫連權口中的真相有無數期待和好奇。
她猶豫再三，還是對赫連權裝作雲淡風輕毫不在意地開了口。
“赫連權，你剛才說的我的父親……甄富貴，他對不起我到底是怎麽回事。”
甄嘉寶在沙發上仰著頭，在冰敷眼睛的手指在可樂罐上攥的死緊，赫連權看見她指尖泛著的蒼白就知道她的內心絕對不像看起來那樣平靜。
“等你吃過飯休息好，我會帶你去一個地方，在那裏你應該會想起來答案。”
想到甄嘉寶在今天下午可能會受到的衝擊，赫連權神色有些凝重，他不知道自己臨時決定在今天帶甄嘉寶去那個地方是不是合適，或許他應該把這件事緩一緩，等到她平靜一些再和她提起？
但赫連權明白，甄嘉寶無論如何終究要麵對這件事情，早或者晚隻不過是決定了疼痛來臨的時間而已。
那到還不如就在今天趁著甄富貴的事一起解決，至少不必讓她過幾天後再痛一次。
甄嘉寶聽了赫連權語焉不詳的回答，心裏的石頭一點點向下沉。
感覺到眼球已經快要冰的麻木，甄嘉寶把可樂罐拿了下來，睜開眼睛看向天花板上的吊燈，甄嘉寶深深，深深地歎了口氣。
“赫連權，我有點害怕。”甄嘉寶聳聳鼻子，扭頭對赫連權說。
赫連權還是第一次聽到她主動和自己說自己的心情，嘴角不禁勾起一絲弧度，對甄嘉寶問道：“為什麽？”
甄嘉寶仰躺在沙發上歪著小腦袋想了半天，才開口對赫連權說：“我怕當我知道了他真的對不起我之後，這十幾二十年我對他的感情就成了笑話。”她鼓了鼓包子臉，恢複了一點古靈精怪的表情，對赫連權吐槽。
“那樣的話我看起來豈不是很蠢。”
赫連權看著她平常一樣俏皮的樣子，卻知道她的心裏並不像臉上那樣輕鬆，不然她也不需要露出那麽勉強的笑容。
“笑不出來就不要笑了。”赫連權伸手扯住甄嘉寶的小臉，輕輕拽著臉頰上的軟.肉說：“硬擠出來的笑容特別難看。”
甄嘉寶看著他認真地表情，終究還是忍不住心裏泛濫的情緒，揪著赫連權的衣襟把自己的小臉埋進去，喉嚨裏發出小聲的嗚咽。
半晌，她才有些不好意思地鬆開了拽住赫連權衣服的手指，小臉還在赫連權的西裝外套上蹭了兩下。
“爽了。”她發泄夠了情緒，對赫連權抬頭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笑臉，赫連權看著衣襟上那一塊深色的痕跡，默默無語。
甄嘉寶哭了個痛快，這時候看見赫連權衣服上被眼淚洇出的一片痕跡才有點不好意思地對赫連權說：“對不起啊，把你的衣服弄髒了。”
赫連權看著甄嘉寶紅撲撲的小臉，哭笑不得地伸手敲了一下她的額頭，安慰道：“沒事，你爽了就好。”
徹徹底底放縱了一次之後，再從赫連權的嘴裏聽到她剛才說的話，甄嘉寶一下子沒忍住笑了出來。
赫連權看著她傻樂的樣子也好笑地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
還真是個小孩子，高興也是一陣，不高興也是一陣，剛才還難過的跟什麽似的，現在就又由陰轉晴了。
甄嘉寶在沙發裏左扭右扭地躲開赫連權的大手，到後來已經沒了力氣才乖乖地窩在沙發裏，仰著頭瞪著琉璃眼對赫連權說：“赫連權我想明白了，我確實不應該難過。”
赫連權詫異地一揚眉，怎麽忽然想開了？
甄嘉寶想了想，眨巴著眼睛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掰著對赫連權說：“你看，我早就知道他偏聽偏信甄美雪和她媽媽，卻還抱著期望，這難道不是自尋煩惱嗎？”
赫連權被她的話噎的沒詞，怎麽著，她這一副大徹大悟的樣子就是因為覺出來了她比不上甄美雪？
甄嘉寶兩隻小手撐在臉頰上，在沙發上不安分地蹬了蹬腿繼續對赫連權感慨：“所以我是想明白了，不屬於我的東西我就不要去想好了，省得……”
“你確實不應該想。”赫連權打斷她的話。
甄嘉寶愣了愣才反應過來，一副委屈的樣子對赫連權說：“就算你也這麽覺得，也不用就這麽說出來吧……”
赫連權額角抽了抽，對甄嘉寶重複了一次之前說過的話。
“我說過，甄富貴確實是對不起你，我還是覺得應該聽從你自己的意願，但隻要你想知道我隨時可以告訴你。”赫連權斟酌了一下決定還是尊重甄嘉寶的想法。
甄嘉寶的小腦袋一歪，整個人靠在沙發背上對赫連權撅起嘴，猶豫道：“要不你先和我透個底兒唄。”
赫連權剛想對甄嘉寶說些什麽，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NICK在門外小心翼翼地問：“總裁，我把飯菜買回來了。”
門被拉開一個不大的縫隙，一隻勁瘦的手臂伸出來，從NICK手裏拎走了大大的飯盒，然後門板就無情地在NICK麵前冷冷拍上。
NICK：明明是我辛辛苦苦買來的飯菜，為什麽不能擁有姓名？
赫連權把手裏的飯盒擺在桌上，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對甄嘉寶說：“不是餓了麽，先吃點東西。”
這家菜館很有意思，因為是以比較精致的蘇菜為招牌，對赫連權這樣的貴賓他們都是用名品木料雕刻的仿古設計來製作外賣飯盒的，富有光澤的紅木上連綿不絕的花朵簇擁在一起，看起來十分典雅。
甄嘉寶看見這飯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這是NICK買回來的菜？我怎麽覺得他這是去古玩市場逛了一圈呢。”甄嘉寶看著赫連權打開飯盒的蓋子，從裏麵取出一個個精致的杯盤碗碟，一小盤一小盤的精巧點心和經典菜色散發出香氣，令人食指大動。
甄嘉寶的肚子咕嚕嚕叫了一聲，她也不羞，對赫連權呆呆地說了一句：“我今天可算是知道什麽叫做買櫝還珠了。”
赫連權把筷子塞到甄嘉寶手裏，好笑地對她所：“還不快吃。”
甄嘉寶舒了一口氣，換了個姿勢不再整個人窩在沙發上，終於把腿挪了下來坐在了沙發邊上。
“唔，好吃。”甄嘉寶沒有吃過這家的菜，隻是隨意地在離自己最近的盤子裏隨意地夾起了一塊清蒸鰣魚放進了嘴裏，忍不住驚歎。
赫連權剛夾起一筷子雞汁幹絲就見甄嘉寶吃得眼睛都滿足地眯起來，覺得自己的食欲也回來了。
甄嘉寶這時才發現赫連權手裏也捧著個碗在吃著，不禁疑惑地問他：“你不是吃過了嗎？”
赫連權夾著一塊獅子頭的筷子停在了碗邊，他挑眉對甄嘉寶問：“你剛才不是也和甄富貴吃過飯了？”
甄嘉寶哼了一聲，有氣無力地說：“我根本就沒吃好吧，氣都氣死了。”
赫連權有樣學樣，和甄嘉寶一樣冷哼一聲：“我剛開始吃，就被你進來亂哭一氣，當然什麽心情都沒了。”
甄嘉寶聽他這麽說登時就有些心虛，討好地夾起一塊鬆鼠鱖魚就放在了赫連權碗裏。
“嘿嘿，那什麽，你別計較……”甄嘉寶一時無語，馬上就眉眼彎彎，對赫連權乖順笑道。
赫連權斜眼看她，沒說什麽隻把那一塊被紅色糖汁包裹著的魚肉夾起來吃掉了。
甄嘉寶對赫連權討好地夾了幾筷子菜，又忙著把自己喂飽，這一頓午飯下來倒是也沒用多長時間，甄嘉寶吃得心滿意足，癱在沙發上徹底不想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