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九章 秋千院落夜沉沉（4）
【戰亂中流離失所的百姓逃到京城，公主搭棚施粥、幫忙安置，服皇後娘娘讓他們去采桑園謀一口飯吃。】
這樣的公主實在是寧安之幸，更是他顏如故之幸。隻是他放棄了機會，如今才發現。但願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自將軍征戰後，從來不信佛的公主沒事就去拜拜佛，將軍征戰時離奇失蹤，得到這個消息的那，公主剛從佛堂出來，然後她就去了皇宮跪了三三夜，才讓皇上的態度軟下來。】
當初他失蹤其實是他們計劃的一部分，但是伊傾並不知道，一個從被人捧在手心裏長大的人，竟然為了他在禦書房門口跪了三三夜。且京城那幾的氣陰陽怪氣的，別提有多受罪了。
原本他是不打算回來的，但是想著身邊的那個細作，他最後才下決心回來的。
原來她會日日去臨街水畔等他，隻可惜那時候他不知道，或者他選擇了不知道。若是他想，那麽伊傾的所有事情他都可以知道。但是他除了心有不甘，更有自以為是的不認命。
【錦璃的失蹤和公主沒有半點兒幹係，但是將軍卻錯怪了她。將軍好不容易來一次故園，卻要公主去看錦璃，還讓公主帶上禮物去。那公主回來時，她告訴我她遇見刺客了，但是奴婢知道府中不會有刺客的。】
也是那時他才知道伊傾把所有的紅色衣服收了起來，再不見他，也是那時他才知道，堂堂一國公主為了他竟然放下了身段。
一個嫁給他快有五年的妻子，他卻是在他們和離之後才知道她喜歡吃的是魚，從就討厭吃雞。那一次他與她進宮見皇上、皇後，他替她夾了塊雞肉，她麵不改色地吃了。
她喜歡吃的。他當時不甚在意。後來才知道她吃雞肉會嘔吐。
她喜歡吃藕酥糕，藕酥糕裏一定要加糖，那糖是和荷花一起製作的，有荷香的糖。每每覺得苦的時候就會想吃藕酥糕。
她怕雷，在皇宮有皇後娘娘陪著她，後來進了將軍府，她不怕了，因為她知道她害怕並沒有任何人可以幫她，所以她一聲不吭。
那丫頭【公主自從遇見將軍之後，常常會夢魘，一開始常夢見將軍離他而去，而來夢見將軍不理她。將軍出征的那三年，她幾乎夜夜噩夢纏身。】
想來“剔盡寒燈夢不成”便是這樣的吧。
……
那晚上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心中掩埋的種子急速地破土而出，瞬間長成參大樹。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要去告訴伊傾。
告訴她，他其實也心悅於她，隻是他擔心自己戰死沙場，不能許她朝朝暮暮。
可是在所有的事情發生以後這樣的解釋蒼白而無力，可是他還是想要告訴他，告訴她，他的心意。隻是當時伊傾在聽見他的話之後，神情清冷，他在開玩笑。
讓他開心的是，伊傾出門散心竟然還會帶上他。他一瞬間如獲新生，路上抓住一切機會在她麵前晃，就是為了讓她不要忘記自己。
在懸崖上的時候，他一點兒都不後悔，臨別時她那雙眼睛裏真切的情意，他看得真真的。所以才會在傷好之後想要趕緊找到她。
當一個人因為另一個人心存善意的時候，與之相似的人他總會帶著善意，而他顏如故就是因為伊傾心存善意，所以對身邊的女子少了幾分憎恨，那幾分憎恨化作歡喜全部放在伊傾的身上。
可就是因為這樣，他一時不察才會落到如今這樣的地步來。
在滄瀾王宮時，他記得，那他還未靠近那個女人，就被一陣馨香迷暈了過去，等他醒過來時，自己卻隻穿了中衣躺在床上，手腳被縛。那女人就端著杯茶坐在床沿，一麵看著他，一麵用茶碗蓋劃著杯口，宛如指甲摳著光滑的地板。
深夜裏那樣的聲響很是刺耳，像是勾子一樣勾著饒魂兒一樣，顏如故知道邁出這一步那就一定萬丈深淵，萬劫不複。
以至於他閉上眼睛道：“公主這是何必呢？我是有婦之夫，公主這麽做不覺有失體統嗎？”
那女人卻把手裏的茶杯一扔，一碗成色上佳的茶就這麽東倒西歪地流出來了，滴落在地上像是什麽破碎的東西一樣無法收拾。
她站起身來，朝著他一步一步地邁進，眼中帶著某種得逞的光芒，她道：“顏大將軍，沒想到有一，你也會落在我的手上呢。”
他渾身無力，使也使不上勁來，看著漸漸靠近的女子，恨不得捏死她才好。
腦海中又閃過伊傾站在櫻花樹下的背影，出塵不染遺世獨立。
秦瑤雅低著頭細細端詳他的樣子，伸手挑起他的下巴，他還從來不知道堂堂一國公主竟然這麽不知檢點。她的氣息越來越近，顏如故偏了偏頭道：“你這般作為與青樓裏的女子有何區別？”
女子的動作全都頓住了，眼神冰冷地看著他，他又自顧自地道：“想來還是有區別的……”
女人以為他會什麽好話，因此眼眸柔和了幾分，不像某人卻毫不客氣地諷刺道：“隻不過她們為生活所逼迫，而你是自甘墮落。”
毫無意外的一巴掌甩了下來，然而比起方才顏如故寧願如此。
“你為什麽如此不知好歹，我救了你，你的命就是我的，你們不是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那救命之恩就該以身相許，我堂堂滄瀾國的公主，讓你來做的我駙馬，委屈你了嗎？”她的聲音尖利而刺耳，氣急敗壞地看著他。
似乎所有的好心情都被他破壞了一樣。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之後離開了。
顏如故此時此刻恨死了他們的蠱毒了，他動彈不得就是因為這個女人。若是一般的毒藥，那麽他從玉連生那兒還知道些，可是蠱毒他幾乎很少去研究，惡心又殘忍，他一個征戰沙場，寧願真刀實槍地和別人殺一場，也不願意使這些下三濫的玩意兒。
可是今竟然就這麽栽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