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爻國武將
拔完腳底板上的刺兒，王大寶開始，無聊的偷偷打量老瘋子，他脫了羊皮襖，顯出身形來，能夠看得出，他身子高大，幹瘦，腰彎的厲害，身上的衣服恐怕已經穿了很久，有洗出來的破洞，和縫上的痕跡。
王大寶一直納悶兒，天氣已經如此熱了，為何他上山放羊，仍會穿著，一件羊皮襖。視線向下，老瘋子的褲子，明顯有些短褲腿根本蓋不住腳麵，踝骨完全露在外麵，明晃晃的，成紫紅色。甚至有幾隻螞蟻爬上來，在那光滑的地方打轉轉，轉了幾，幾圈，又爬了下去。
羊群十分乖巧，不需要人怎麽操心，將他們帶到草場，便都低頭吃草了。
百無聊賴中，老瘋子的呼嚕聲傳了過來。王大寶，覺得有些無聊。無聊到既沒有時間思考，河南村那邊自己應該承擔的責任，因為反正也回不去，思考隻是徒增煩惱。也沒有時間思考，自己這一次如夢究竟是為何而來。
就這樣發著呆，一老一少麵對著一群羊。
王大寶漸漸的睡著了，做了一個夢，夢裏各種美食一應俱全，王大寶吃的滿嘴流油，肚子滾圓。心情十分舒暢。
忽然被一聲鞭響驚醒了，隻見遠處的烏雲黑壓壓的滾了過來。羊群們擠在一團，害怕的直轉圈。王大寶趕忙跟著老瘋子後麵將羊往一旁的樹林裏趕，這要是打雷下來，說不上哪一下劈到羊身上，那損失可就大了。萬一再是一頭母羊，更是一屍兩命。
烏雲帶著暴雨還是滾近了。羊群被嚇得一步都不挪，隻是擠在一起。這樣下去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麽。王大寶情急之下忽然想到。莫不是這次入夢，是為了救這一群羊？
動了心思之後，便不去想這種可能性有多少？王大寶直接口中念念出一段口訣，馴獸術，所有的羊耳朵都立了起來，像是聽到了信號一般，齊刷刷的看向王大寶。
王大寶嘴唇輕輕動了幾下，隻見所有的羊群便奔向了旁邊的樹林。王大寶跟在後麵，跑得飛快，不時回頭，看向老瘋子，他正艱難的一瘸一拐的往這邊跑。
大雨嘩嘩的下了下來，草地一沾上雨水更加濕滑。老瘋子走在上麵，一步一滑，愈發艱難。雷聲滾滾而至，閃電像要把天空撕裂一般，哢嚓哢嚓的閃著。
王大寶有心去幫老瘋子，無奈他現在的身體隻是個孩童，斷然沒有這個力氣的。
可是正在這時，一個球形閃電從天上斜斜的飛了過來。王大寶眼見著這閃電奔著老瘋子去了。驚恐的長大了嘴巴，速度實在是太快了，來不及給人反應的時間，老瘋子已經滾倒在地。
王大寶驚呆了，不顧危險慌忙的轉身跑回去，隻見老瘋子後背的羊皮襖上焦黑一片，可老瘋子卻爬了起來。
王大寶主動的當起了他的拐棍，用瘦弱的身體撐著他的瘸腿那側，倆人跑進了樹林，老瘋子十分有經驗的尋了一處低矮的地方靠著大樹坐下。
回頭看到所有羊都乖乖的趴在地上，更有心大的還在啃食樹葉，扯掉了丟在地上玩。
老瘋子喘著粗氣，有一會兒才緩過來。第一件事便是脫掉皮襖，坐在身下。正眼兒盯著王大寶。
這是老瘋子第一次正眼看他，王大寶覺得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幹脆轉過身去，畢竟自己現在是一個小女孩的身份。若是換了丫頭的爺爺必然不會如此窘迫。
“你轉過來。”老瘋子陡然開了口。
王大寶極不情願的轉過身，“怎麽了？”
“我問你，你是不是會對羊兒說話？”老瘋子問得極為認真。
王大寶心裏直打鼓，這老瘋子的眼力實在厲害。還是說他放羊這麽多年，實在太了解了呢？
“沒，沒有啊。”王大寶不想承認。這是個什麽樣的年代，還沒有搞清楚，自己又是個小女孩，戰鬥力簡直為零。如若過早的暴露了自己，真怕招來什麽禍端。
老瘋子盯著王大寶，像是能夠看到他的心一般。“年輕人，就別在騙老漢了。”
王大寶心裏咯噔一聲，像是一切都被看穿了一般。即使這人再瘋癲，也不會管一個孩童叫年輕人。他一定是發現了什麽。
王大寶正在猶豫，說還是不說。
老瘋子再次開口：“不瞞你說，我其實也並不屬於這裏。”
“啊？”王大寶的驚訝溢於言表。
“我被困在了這裏。再也回不去了。”老瘋子自顧自的說著一些模棱兩可的話。
王大寶驚訝歸驚訝，總歸是留了一個心眼兒的。這話乍一聽起來挺有那麽點意思。可是如果做如常的解釋，也能解釋的通。且聽他慢慢說來。
“我本是一名爻國的武將。在蕭山一站中傷了腿，我的親信保護我脫離戰鬥的時候，一個一個都都被追殺了。當時我的腿上中箭，眼看著是活不了了。前麵是懸崖，後麵是追兵，如果是你，你怎麽選？”老瘋子顯然是把王大寶當成了可以說心事的人。幾乎毫不保留的說出了自己的身世。
王大寶聽完，心中也有了思量。爻國，這麽說來自己還是入夢到了這個時代。那麽一切也就不再陌生了，立馬安慰起老瘋子來，“那有什麽回不去的，我送你回去便是了。”
“你？”老瘋子顯然不覺得這個小丫頭能有這個能耐。以前也聽說過有些人能懂獸語，但這裏距離爻國那麽遠，就憑這一老一小想回去，簡直癡人說夢。
“你還真是個孩子，算我看錯了。”老瘋子搖了搖頭，沮喪的靠在大樹上，不再說話。
“怎麽？不信？”王大寶像是領到了任務一般，興奮道。
老瘋子不再言語，閉目養神。
王大寶見自己受了怠慢，踱步走到老瘋子對麵。彎下腰把老瘋子的眼皮扒開，“喂，你想老死在這，放一輩子羊嗎？”
老瘋子從縫隙中看著孩子模糊的影子，竟覺得有些似曾相識。“德？德寶？”
王大寶嚇了一跳，鬆開手指往後退了一步，“你也認識德寶公主？”
老瘋子趕忙就要下跪，卻在看清丫頭的時候，又恢複了坐姿。“是我老糊塗了。怎麽可能在這看到德寶呢。”
王大寶聽完有點生氣，他最氣，明明可以努力就做到的事情，偏要在這裏說喪氣話而不行動。
“喂，老瘋子！德寶公主可說了，她爻國的子民哥哥都是勇士，沒有縮頭烏龜！”
老瘋子臉上露出了悲戚的神色，“我這幅樣子，哪裏還有勇士的影子。縮頭烏龜便縮頭烏龜吧。”
“你身為爻國的武將，親曆戰場無數，對敵國將領戰術肯定了如指掌。你不將自己畢生所學傳與後人，在這裏傷春悲秋，有什麽意義？這樣活著如同死屍一般有何用？你的心中隻有自己的得失，那爻國呢？在你心裏算什麽？！”王大寶氣憤的喊了出來。這種憋悶實在讓他受不了了，他入夢做德寶的時候，為了爻國，施術到白發也在所不惜，隻為了那些熱愛自己國家的人們，能夠安靜祥和的繼續生活在這片土地上。
可眼前的這個老瘋子，一點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價值，居然會躲在這裏等死。真的是要氣死人了。
老瘋子似乎是被罵醒了，怔怔的坐在那裏，眼珠子不住的顫動。
王大寶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坐在旁邊，“爻國要是多幾個大金那樣的將士該有多好！”
老瘋子忽然激動起來，“大金？你認識大金？你到底是什麽人？你怎麽會認識大金？”
王大寶這幅弱小的女子身體，被老瘋子抓的生疼。再加上剛才的氣憤，王大寶抬腿便踹，掙脫了老瘋子的桎梏。
“你還問爻國的事做什麽？你不是要老死在這裏嗎？！”
老瘋子眼睛瞪得老大，定定的看著王大寶，“快告訴我！大金怎麽樣了？”
“大金幫著德寶公主，在全國各處收發糧草調度。為了讓前線的將士能夠吃飽飯，為了讓後方的子民能夠不餓死。到處奔走。”王大寶慷慨激昂的說道。這幅場景配著外麵轟隆隆不決的雷聲著實是讓人有些心驚。
“大金。德寶。”老瘋子聽完這些，竟然嗚嗚的哭了出來。
王大寶莫名其妙的看了一會兒，也拿不定主意。隻好靠著一隻羊坐下，取取暖。林子裏陰冷潮濕了許多，這小姑娘的身子實在是有些弱。
老瘋子哭了一會兒才止住。“小姑娘，老夫不問你是何方神聖。老夫隻問你，真的有能力帶著老夫會爻國嗎？”
“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送回去！”王大寶斬釘截鐵的說道。
老瘋子用身上的舊衣服胡亂的擦了把臉，眼中的光柔和了許多。“巫卜一定會保佑你的。”
王大寶歪著腦袋想了半天，不明白。“你們說的巫卜到底是個人，還是什麽？”
“巫卜是人，是我們這裏擁有通天能力，能與神溝通的人。”老瘋子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