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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七章 老倉庫

  這個晚上,我喝了很多酒。雖然我和葉柯還達不到生死兄弟那種層次,但我的確是把他當朋友,每次看見他為自己父親的凶案焦頭爛額或是痛苦萬狀的時候,我都會想起我的父親,想起如果我遇見這樣的事,會不會跟他有一樣的反應,我他媽就把葉柯當成了另一個自己。


  可現在我才知道,我該同情的不是葉柯,而是一直被蒙在鼓裏的自己。葉柯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竟然能表現得讓所有人都認為他是真的很痛苦和悲傷。從事件發生到現在,如果不是因為我看見葉柯父親的屍體起屍,以及有李小墨這個強力外援助陣,能招來葉柯父親的鬼魂,可以說沒有一個人會懷疑葉柯。


  甚至就連在離開墓園的時候,我都還在想,葉柯父親鬼魂所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不是想要告訴我是葉柯殺了他,還是說另有隱情?可見葉柯給所有人塑造的那個假象,太“真實”,讓人分不清究竟哪一麵是真,哪一麵是假。


  如今回想起葉柯每次表現出的痛苦神情,我都感覺毛骨悚然,他演得太好了,這丫的不去幹影帝真他媽是國內演藝圈的一大遺憾!

  大概淩晨三四點的時候,我已經腦袋沉得跟灌了鉛水似的,李小墨也沒說什麽,把我送回了家,給我煮了碗解酒茶,問我接下來想怎麽辦。我用冰毛巾捂著腦袋,感覺顱腔裏一陣陣的脹痛,向李小墨搖頭。


  “我不知道……現在什麽證據也沒有,就算我跟邢國強說,就算他相信我……也抓不了葉柯……我想……去那個倉庫看看。”


  “去倉庫?現在離案件發生已經過了這麽久,就算去也找不到什麽線索吧?”


  “線索……倒是其次……我想知道馬三說的,那個倉庫裏藏著的髒東西……是什麽……”


  李小墨有些不解:“為什麽要知道這個?”


  “現在雖然凶手明確的……但還有一件事,我想弄清楚……就是葉柯父親胸口的刀傷,究竟是怎麽弄上去的……以他剛才的表現來看,如果是葉柯襲擊的他,他不可能不還手……否則也不至於說什麽‘死不瞑目’……如果能知道刀傷是怎麽弄的,或許能還原當時的案發現場……或許,我能明白葉柯究竟為什麽要對自己父親痛下殺手……”


  “你想說,他當時被鬼上身?”


  “……”


  我沒有說話,的確,我是有過這種猜想,如果真的是這樣,那葉柯就不是什麽深藏不漏的惡棍,而是一個內心極為痛苦的被害者。我當然希望是後者,但如果真是鬼上身,葉柯為什麽不說,即便一開始大家還沒揭底牌,在對方眼裏都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可紅衣女鬼事件發生後,我們都成了靈異發燒友,他沒道理不把自己被鬼上身的事說出來。


  除非,當時他失憶了,可從馬三的爆料來看,葉柯在進入倉庫之前都是有著自主行動力的,那時候青天白日,也不可能被鬼上身,也就是說至少他應該記得自己在進入倉庫之前的事。但這部分,他仍然沒有向任何人透露,所以我即便想要說服自己葉柯是無辜的,也找不到理由。


  但我還心存僥幸,那麽一絲,對葉柯的僥幸。


  跟李小墨聊了沒幾句,我就控製不住地睡過去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李小墨正在廚房煮牛奶,說是給我養胃。我問李小墨昨晚睡沒睡覺,李小墨白我一眼。


  “睡哪兒啊?你在床上都成大字型了,我就算想擠一擠也沒辦法。”


  我愣了愣,對李小墨直接忽視沙發,選擇已經睡了一個我的床作為睡覺的第一目標感到有些驚訝,這表示她並不抗拒和我……睡在一塊兒?


  我搔著後腦勺,先跟李小墨連說了好幾聲抱歉,又支吾著問她怎麽不回家睡。李小墨把煮好的牛奶倒進碗裏,端著碗往我懷裏一塞:“回什麽呀,都那個點了,再說你醉成那樣,我哪裏放得下心?我都不知道幾罐啤酒你怎麽就醉了!”


  “我……”


  我也不知道怎麽幾罐啤酒就醉了,可能人在心事重重的時候,真容易醉。


  端著李小墨給我煮的牛奶,我也不嫌燙,張嘴吞下兩口,甜得竄起一身雞皮疙瘩。我看著李小墨收拾爐灶的背影,喊了聲“小墨”,李小墨應了一聲,問我怎麽了。


  我遲疑一陣,想從背後去抱李小墨,沒想剛伸出手,李小墨刷一下就轉過了身。我嚇了一跳,急忙退開,李小墨莫名其妙地看著我,皺眉道:“離我這麽近幹什麽?喝你的牛奶去,不是還要去那個舊倉庫看看嗎?要不要買票了?”


  “要要、買買……”


  我慌得語無倫次,端著牛奶逃出了廚房。


  下午的時候,我和李小墨乘上了前往鄰市的客車,大約兩個鍾頭後就到了當地客車站。我給馬三打了個電話,讓他把老倉庫的具體位置發給我,馬三奇怪我為什麽想去那個地方,我讓他不該問的別問。


  馬三是個人精,當然不想過多摻和我這個“臥底”的事,竟然找了個新號碼給我發了條地址短信,自己置身事外得非常徹底。我暗道這人恐怕還真像他所說的,摸包隻是避風頭的手段,背後幹得都是些大生意。


  按照馬三給的地址,我和李小墨很快找到了那處城鄉結合部。由於當初在倉庫駐紮的犯罪分子不是瘋了就是下落不明,所以我和李小墨沒太小心謹慎,直接就向著倉庫走了過去。


  就在我們已經看見倉庫獨出的一角時,卻突然聽見一陣東西翻到的巨響。我和李小墨對視一眼,快步向倉庫趕了過去。我們剛跑到倉庫大門口,就見裏麵狼狽地滾出一個男人,那男人渾身是血,手裏攥著一把沾滿血肉的短柄鐵鏟,滿臉驚恐地大叫著:“鬼!有鬼!”


  李小墨一把腰上的紫金葫蘆,另一手黃符就祭了出來。我則急忙衝上前要扶那男人,想問他究竟怎麽了,沒想那男人一見我靠近,更是驚恐萬狀,竟然舉起鐵鏟向著自己胸口狠狠砍了下去!

  “不要!”


  我大喊出聲,卻已經晚了,鐵鏟插進男人胸口,他嘴裏湧出一股黑紅的血泡,抽出了兩下,一頭栽倒在地上。


  我驚得僵在原地,李小墨拉我一把,我這才回過神,跟她一起趕到了男人身邊。李小墨用腳把男人翻過麵來,我們這才發現,這男人身上其實隻有一個地方受了傷,由於鐵鏟是彎頭,被拔出傷口時會帶出不少血肉,這才飛濺得男人渾身上下都是一片血跡。


  而男人唯一受傷的部位,和葉柯父親受傷的部位一模一樣——胸口。


  我皺起眉頭,和李小墨對視一眼,兩人雙雙看向黑漆漆的倉庫內部。此時已經臨近傍晚,夕陽西下,倉庫正對東方,因此現在處於絕對的背光位置,整個倉庫仿佛血紅的殘陽下一個正方形的黝黑巨獸,張著血盆大口,等著獵物的進入。


  “該說你運氣好還是運氣差呢?”


  李小墨突然開口,我一聽就樂了,我知道她在說什麽:我們就是為了葉柯父親胸口的傷而來的。運氣好,是因為一來,就遇見了和葉柯父親情況相似的死者,運氣不好,是因為把葉柯父親和這男人害死的東西,可能並不好對付。


  我將紫竹針攥在左手食指和中指間,向李小墨道:“當然是運氣好,一次解決。”


  李小墨看我一眼:“喲,蕭醫生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了。”


  我咧嘴一笑,也不說話,將一張防禦符貼在胸口,向著倉庫就走了過去。李小墨跟在我身後,也不再開玩笑,腰上的紫金葫蘆時不時發出“咕嚕”的聲音,我知道那裏麵的和尚鬼醒了,也在注意著這倉庫的動靜。


  我們剛走到倉庫門口,還沒跨進去,倉庫深處就猛地掛出了一陣陰風,吹得我和李小墨都下意識閉了閉眼睛。但很快這陰風就消散了,李小墨暗道一聲“奇怪”,輕聲向我道:“這裏麵的東西……沒有鬼氣。”


  “沒有鬼氣?什麽意思?”


  沒有鬼氣就代表……這裏麵的東西不是鬼?怎麽可能,不是鬼難道還是土地公不成?

  李小墨搖了搖頭,沒回答我,隻讓我小心。我應了聲,兩人一前一後走近了倉庫,我找到牆邊的電燈開口,按了兩下,意料之中沒有反應,我又去找了塊石頭低著倉庫大門,以防這玩意兒突然關上,那我和李小墨就很難再出去了。


  “喂!”


  站在倉庫近門五米的地方,李小墨向黑洞洞的倉庫內部喊了一聲:“何方妖孽,還不速速現行,別等你姑奶奶親自出手抓你!”


  倉庫裏一片死寂,隻有四麵牆上的高窗時不時卷進一點風,發出“嗚嗚”的聲響。太陽完全落山了,黑暗更仿佛洪水一樣迅速向我和李小墨湧來,我抽出一張攻擊符,眼神詢問李小墨需不需要甩出去探探路,李小墨一點頭,我立刻大喝一聲“急急如律令”,將黃符向著倉庫內部用力揮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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