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空無一人
可是即便我知道我現在應該做什麽,白仲卿這個電話還是讓我分了神,我一麵思考怎麽逼出那女鬼,另一麵控製不住地去想白仲卿的話。
“該死……”
我用力抓了抓頭發,從上衣口袋裏摸出在飛僵老巢得到的那張老照片,捏在手裏希望把自己的注意完全拉到紅衣女鬼的事件上來。就在這時,塑料椅上的阿昆妹妹竟然醒了,我聽她窸窸窣窣動了一陣,轉頭一看,見她正揉著眼睛從椅子上坐起身,喃喃地喊了聲“哥”。
“你醒了?”
阿昆妹妹迷迷糊糊地看著我,愣了好一會兒才分辨出我不是阿昆,跟著她似乎是察覺到胸口有點涼涼的,低頭一看,登時驚叫出聲,兩手護著胸口,一雙美目裏全是厭惡和驚恐:“你、你想幹什麽?!”
“噓!別鬧別鬧!”
阿昆妹妹一叫,我頭皮立刻麻了,這要是把其他警察引過來,知道我不是她的“哥哥”,再定我一個誘拐婦女的罪名,又所拘留室裏,我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但很顯然,我讓她別鬧這個行為,更堅定了她認為我不是什麽好人的心理。阿昆妹妹驚慌地從椅子上爬起來,捂著胸口就往門口跑。我一見不好,她要是出去我就真完了,一時間也來不及多想,衝上去一把就攥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將她從門口拉了回來。
阿昆妹妹瞪大眼睛,恐慌彌漫了整張臉,她張口就要呼救,被我一把捂住嘴。我將阿昆妹妹按在塑料椅上,壓在她身上皺眉道:“你冷靜點,我認識你哥哥,他叫阿昆,我是來幫你的,不是要害你,你安靜下來行不行?”
阿昆妹妹卻受到了巨大的驚嚇,四肢拚命掙紮著,眼淚大顆大顆地往外滾。我見實在製不住她,一直捂著她口鼻反而會把她弄得窒息,沒辦法,我隻好一個手刀,用力打在阿昆妹妹脖子上,直接將她劈暈了過去。但是當我做完這件事之後,我站起身一扭頭,發現休息室的牆角,竟然安裝了一個監控攝像頭!
完了……我整個人都僵在了當場,完了完了,這真完了,我怎麽解釋?我妹妹收驚嚇過度,連自己哥哥都不認識了?所以我這個做哥哥直接把妹妹打暈準備帶回家好好教育?這鬼才會信啊!
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我緊張了又六七分鍾,一直在想如果一會兒警察衝進來我怎麽解釋,卻發現外麵一點動靜都沒有。我愣了愣,第一反應是那個攝像頭是假的,但上麵紅燈規律地閃動著,不應該是假的,更不可能沒開,而且派出所裏沒必要裝個假的攝像頭威嚇別人吧。隨即我就想到,可能這個點看監控的值班警察在打瞌睡,沒注意到休息室裏的情況。
雖然心裏這麽想,我還是有點不踏實,本能地拉開門向走廊外看了看,卻發現走廊上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我暗想難道是夜太深,值班警察也都去休息去了?可怎麽感覺整個派出所這麽安靜,靜得像是……沒人似的。
我心裏有點發毛,轉頭看了眼塑料椅上的阿昆妹妹,走出休息室想去找陸良,至少確認一下派出所究竟還有沒有活人,心裏也踏實一點。估計是這段時間一直遭遇的都是靈異事件,我對這種突然到來的寂靜實在沒什麽安全感。
走出休息室來到大廳,大廳裏竟然也沒有人,隻有白熾燈在天花板上“呲呲”地響著。我看見之前問我為什麽不帶妹妹去醫院的老警察的座位上,放著一杯濃香咖啡,我走過去伸手試了試溫度,竟然已經涼了,但咖啡卻還剩著大半杯。我心裏一個咯噔,放聲喊了聲“陸良”,聲音在空曠的派出所大廳裏繞了一圈,撞回幾個破碎的回音,卻沒有人應答。
我感到一股涼意從腳心直躥上了後脊梁。怎麽會這樣?這可是派出所,這個點全市陽氣最重的地方,不可能有厲鬼有這麽大的膽子跑到這兒來作祟才對。那派出所裏的警察呢?他們都去哪兒了?
我咬咬牙,在派出所裏裏外外轉了一圈,發現不僅是大廳沒人,連監控室、拘留室,都空無一人!整個派出所像是瞬間被搬空了似的,但是被搬走的,隻有活人。
我站在大廳裏,隻覺手腳冰涼,自己用力握了幾次拳頭才定下神來,轉身急忙向休息室跑去。好在阿昆的妹妹還躺在塑料椅上,如果連她都消失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將阿昆妹妹抱回大廳,找了個旋轉椅讓她坐下,摸出手機想給何冬打電話,讓她聯係鍾文臣說我這裏出事了。
但我掏出手機才發現竟然沒信號!不可能,派出所怎麽會沒信號?唯一的可能就是,我闖進了另一個空間……一如當初的活人墓。
我額頭冒汗,如果我真的又誤入了另一個空間,即便我現在抱著阿昆妹妹跑出派出所,也沒辦法回到正常世界,我能做的,隻有把那個女鬼逼出來,把她驅散。我用力搔了搔頭,將那張老照片放在桌上,轉身就向著空無一人的派出所說話,無非都是激將法,讓那女鬼有本事堂堂正正跟我幹一場,別整這些邪門歪道。
可無論我怎麽激她,那女鬼都不現身,我隻好轉換方式,把心一橫,向空氣道:“你說我是負心漢?好,我就負你了怎麽的?你看看你那模樣,有這些年輕漂亮的女孩兒好看嗎?有人家的皮膚水嫩光滑嗎?我早就厭煩你了,什麽承諾山盟海誓的,都是屁話,我對你沒感情了,別再纏著我了!聽見沒有?給老子滾!”
“呼呼……”
我話音剛落,後背猛地就是一陣陰風刮過,我急忙轉頭,看見冷風把桌麵上的照片刮在地上,彎腰就要去撿,沒想這一彎腰,眼前登時多出了兩條懸空的腿!我心髒一緊,心說來了,急忙去兜裏摸糯米,這一摸卻發現我之前糯米還放在休息室!
我冷汗刷一下就下來了,順著那雙懸空的腿一點點往上看,正巧對上一雙死死盯著我的眼睛。這雙眼睛潛在一張青白的臉上,緩緩滲出了兩股鮮血。血水順著臉龐往下滑,一下就滴在了我的手上,而這女人我也見過,就是在遊樂場鬼屋裏我看見的那具女屍!
我一個激靈,急忙往後退,沒退出兩步就掉頭向著休息室衝過去,卻迎麵撞上一襲血紅的嫁衣!我急忙刹車,在通往休息室的走廊上,也站著一個女人,那女人九十度地歪著腦袋,大張著黑洞洞的嘴,嘴裏兩排黑黃的髒牙散發出陣陣惡臭。
我毛骨悚然,暗罵怎麽會有兩隻,一手抽出紫竹針,轉身想去把阿昆的妹妹抱起來,帶著一塊兒逃命。沒想到這一轉身,竟然又看見一個紅裙女人站在阿昆妹妹身邊,低垂著頭像是在看阿昆的妹妹,長長的黑發遮住了那女人的臉,根本看不清什麽模樣,在她身上,也穿著相同的血紅嫁衣。
完了,我心裏登時冒出這兩個字,我怎麽應付得了?就在我兩腿發顫的時候,我耳邊忽然傳來了幽幽的一聲:“夫君……”
我險些尖叫,也不管身後是什麽,旋身就將紫竹針刺了出去。隻見身後紅影一晃,同時天花板上的白熾燈齊刷刷發出“啪”的一聲,瞬間全部熄滅了!我一下就落進了無邊黑暗裏,心跳如擂鼓,呼吸不由得越發粗重。
黑暗裏,四麵八方仿佛都冒出一雙雙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手持紫竹針的我。我無處可逃,你能憑著記憶向派出所大門的方向摸索過去,希望能跑出室內,起碼在外麵還有月亮,能稍微看清點東西。但我在空中摸索的手,卻猛地摸到了一截冷硬的胳膊,我渾身躥起一片雞皮疙瘩,正要收回手,手腕卻被對方一把拽住了。
“夫君……”
黑暗裏,一雙青白的眼睛緩緩浮現,我什麽也看不見,隻看得見這雙眼睛。我兩耳“嗡”的一聲,甩手就將紫竹針刺出去,卻一下撲了個空,那眼睛也瞬間消失在原地,隻留下一片鬼魅般重疊的光影。我知道那是派出所裏的物件,我的眼睛正在逐漸適應這個暗度,但那些光影卻讓我越發恐懼,腦子裏幾乎是克製不住地構想出了一個個驚悚可怖的畫麵。
“夫君……”
紅衣女鬼的聲音從四麵八方響起,我捏著紫竹針的手都在發抖。
“夫君,與我一同……下地獄吧!”
話音一落,我直覺後背勁風突襲,立刻本能地向前就地一滾避開,同時找準通往休息室的走廊方向,拔腿就衝了過去。四周的黑暗裏爆發出一陣駭人的尖笑,那聲音幾乎劃破我的耳膜,我皺緊眉頭往前跌跌撞撞地跑著,一下踩在什麽東西上,猛地摔倒在地。
我來不及看自己踩到了什麽,爬起身就要繼續跑,腳踝卻被什麽東西一把抓住了。我驚叫一聲,用力就去踢抓著我腳的玩意兒,很快把那東西踢開,狼狽地躥起來就要跑,卻聽見耳邊傳來一聲低沉嘶啞的聲音。
“別去,那是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