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上吊者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這角質竟然非常堅硬,第一下砸下去,竟然一點效果都沒有。我不免心裏毛躁,鍾文臣怎麽不告訴我一聲這東西這麽難對付?我現在的情況,根本沒那個美國時間慢慢把這角質磨成粉啊。
“咕啊……咳……嘿嘿嘿嘿……”
身後傳來嘶啞的聲音,我知道阿昆的妹妹追上來了,轉頭一看,之間她竟然倒退著從被我撞破的紙門裏鑽了出來,那顆懸吊在後背的腦袋上,眼睛已經彎成了一條縫。
我隻覺得頭皮發麻,抓起地上的角質,爬起身就往外跑。
“喂!裏麵的小子!出來!”
就在我在鬼屋裏迷宮般的走廊上逃命的時候,不遠處竟然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呼喊。我一驚,知道肯定是那老板追進來了,但這個時候要是讓他撞見阿昆的妹妹,不被嚇得尿褲子才有鬼,而且萬一阿昆妹妹轉而攻擊這男人怎麽辦?我可不像白仲卿他們,能英雄救男。
想到這兒,我左右看了兩眼,一轉方向向著二樓跑了上去。鬼屋的樓梯雖然特意做舊,但意外的很結實,我在慌亂中重重踩上那些看起來仿佛即將斷裂的木頭時,竟然連一聲裂口的聲響都沒有傳出。
我沿著樓梯衝上二樓,卻猛地感覺眼前一陣勁風,緊跟著一團巨大的黑影瞬間從天花板上掉了下來,正巧砸在我跟前!我被嚇得魂不附體,差點後仰身摔下樓梯,仔細一看卻發現那黑影隻是個做成吊死鬼的布娃娃,免不得火氣上頭,暗罵這鬼屋老板真他媽膽子大,要是哪天有人被嚇得摔下樓梯,我看他就哭爹爹告奶奶去吧。
揮開那假人,我跑進二樓的一間房間,反手將房門關上,在黑暗裏摸出打火機點亮,也不看周圍是什麽,放下那角質就開始繼續用香爐砸。然而那角質根本砸不動,我隻好換了方式,用香爐最厚的一個角壓在角質上,來來回回地碾磨,這下還真把角質磨掉了粉。
我心裏大喜,用這方法很快磨出了一小堆灰黑色的灰燼。阿昆的妹妹不知道在幹什麽,竟然還沒有追上來,這無疑給了我非常充足的喘息時間。我從袖子裏抽出另一根線香,點燃打火機準備引燃線香,卻借著打火機的光,看見在我身前不遠處的半空中,懸著一雙赤裸的腳……
我愣了愣,第一反應是這又是一個假人,但當我仔細看那雙腳時,才發現腳部皮膚非常細膩,絕對不可能是什麽布娃娃,就算是仿真娃娃也達不到這種效果!
怎麽回事?我登時就懵了,忙舉著火機站起身,一點點去照那雙腳的主人。在火機微弱的光芒下,我看見了一個女人,一個身穿紅色低胸短裙的女人,她的脖子套在一條粗壯的麻繩裏,舌頭長長地垂在胸口,頭發將大半張臉都遮住了,根本看不清這女人的相貌。
我瞬間手腳冰涼,腦子裏驀地閃過一個念頭,我立刻用打火機去照這女屍的腳——在她腳下,沒有看見任何能夠用來墊腳的東西!
我嗓子眼一緊,不敢再看這具女屍,緩緩蹲下身,用火機將線香點燃,然後用線香蘸上了那坨角質磨出的灰。當這一切做完時,我的手幾乎抖得握不住火機,我能感覺得到,這女屍……在看著我。
沒有墊腳的東西,就證明這女人死得蹊蹺,加上她一身紅衣,我沒辦法不把她和我最近正對付的東西聯係在一起。雖然我不知道紅衣女鬼究竟是怎麽殺的她,她又是什麽人,為什麽會被吊死在這棟鬼屋裏,但我知道,她肯定和所有被紅衣女鬼弄死的女孩兒一樣,已經厲鬼化了!
“咯……”
死寂的房間裏,忽然傳出了一聲仿佛骨頭摩擦的聲響。我渾身一抖,低著頭不去看那女屍,緩緩站起身向後退,然而沒退兩步,我後背就撞上了一個硬物。那物體橢圓,凹凸不平,正抵在我後背脊梁的位置,甚至隔著衣服,帶起了一陣細微的瘙癢感。
我閉上眼,暗罵老子怎麽就這麽倒黴,果然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嘶啞的——“對不起”。
“對不起你媽啊!”
我大罵,同時再也不管那上吊的女屍,旋身一把抓住阿昆妹妹的臉,揮臂用力將她摜在地上,跨腿就騎了上去。阿昆妹妹顯然沒料到我會突然發難,直到被我掀翻在地,才開始揮動雙手掙紮。我按住她一條胳膊踩在地上,另一手抓一把地上剩餘的灰黑,一下就塞進了阿昆妹妹嘴裏。
阿昆妹妹在我身下拚命地掙紮著,但黑灰很快就被她自己的唾液溶解,順著口水流進了喉嚨裏。我一邊用盡全身力氣壓著阿昆妹妹,一邊掏出手機看時間,一看竟然才十點過,離鍾文臣要求的“十二點整”還有一個多小時。我暗罵自己太急於求成,才會不掐好時間就把前期工作全部做完,現在我不能用香去燙這女孩兒,也不可能就這麽壓著她等到十二點。
一咬牙,我索性將地上最後一點黑灰抓起來,將已經點燃的線香扔掉,轉身就跑出了這間屋子。那支線香不可能撐得到十二點整,我帶它跑也沒用,不如減輕身上一切負擔,盡快逃離這間容納了兩隻鬼怪的房間。
衝下二樓,我迎麵就和趕緊來抓我的鬼屋老板撞上了,他怒火上腦,揪著我就問我幹什麽呢,是不是進來偷東西。我聽見二樓傳來一陣古怪的走動聲,知道是阿昆的妹妹,沒時間跟那老板解釋,拉著他就往大門跑。
老板被我拉著逃出鬼屋,那是一臉的莫名其妙。我也不多說什麽,將黑灰揣進口袋,折回鬼屋去拉那厚重的鐵門。老板指著我問我幹什麽,我給他吵得頭大,轉頭就罵了句:“幹你娘!再不過來幫忙,一會兒有你後悔!”
“誒你他媽說什麽呢?!”
老板捋著袖子就要過來弄我,卻看見阿昆的妹妹背對著大門以極快的速度跑了過來。老板看得毛骨悚然,問我那是什麽東西,我大罵這事兒等會兒再說,先幫忙關門。
老板這才手忙腳亂衝上來,和我一起拉攏沉重的鐵門,並以極快的速度掛上了鐵索。阿昆的妹妹衝到大門口,“砰”一聲撞上鐵門,那張吊在後背的臉擠在鐵門的縫隙間,幾乎都擠得變了形。我心有餘悸地拉著鬼屋老板往後退,看著阿昆妹妹瞪著那隻唯一的眼睛死死盯著我們,心跳久久不能平複。
“這……這什麽玩意兒啊這?”
我舔了舔幹燥的嘴唇,轉頭看著臉色鐵青的老板,開口道:“你信不信這世上有鬼?”
“我……”
老板一時讓我問住了,半天沒憋出句話。我轉頭看著這棟兩層鬼屋,遲疑一會兒,向那老板道:“從今天起,你最好改個行。”
“……大師……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我在這兒開了小五年的鬼屋了,也沒出過這種……這種……”
看著擠在鐵門處的阿昆妹妹,老板額頭冒汗,實在不知道該怎麽下定義。我抬手抹了把臉,告訴那老板這件事我會解決,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盡快離開這裏,明天中午陽氣最重的時候再來開門,當然了,如果有可能,最好直接就把這鬼屋給關了。
我雖然能解決眼前阿昆的妹妹,但我沒辦法對付鬼屋二樓的那個女鬼,為了這老板以及所有進鬼屋遊玩的遊客的人身安全,我認為有必要直接把這地方封了算了,直到我找到什麽辦法除掉那隻女鬼。
老板猶豫了好長時間,左右說自己一家老小靠這店鋪維持生計,我問他究竟是錢重要還是命重要,那老板才點頭答應,明天回來拿了櫃台裏的錢就把店給關了。送走那老板,我拉了條凳子在鐵門口坐著,就和阿昆的妹妹對視。我現在不能離開,一來萬一讓別人看見阿昆的妹妹,恐怕會引起騷動,二來我需要等到十二點,徹底給她驅魔。
但是……我不知道阿昆的妹妹還能不能救活,畢竟,我沒辦法想象一個人的腦袋能擰到那種角度,還能活下去……
還有阿昆,他可是個男人,不應該被紅衣女鬼迷上才對,剛才為什麽會變成那樣?我想去找阿昆,琢磨了一會兒還是作罷,不管怎麽樣,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再說。然而,就在我垂下視線思考的這幾秒鍾時間,阿昆的妹妹竟然消失了!
當我一抬頭,隻看見那扇厚重的鐵門,卻沒看見阿昆妹妹詭異的臉時,我蹭一下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我快步趕到大門前,皺眉打量黑魆魆的鬼屋,怎麽也找不到阿昆妹妹的身影。怎麽回事?她上哪兒去了?難道……她去二樓找那個上吊死的女人?
我暗道糟了,如果這一人一屍聯手,我一定沒辦法解決她們。我攥了攥拳頭,衝地上啐了口唾沫,用老板留下的鑰匙打開了鐵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