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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眠之夜

  這之後,我和馬三就沒說過多少話了,我不想惹麻煩,鬼怪的麻煩是我躲不掉,沒辦法,但對於馬三這種人,我又很多方法可以躲,第一種就是——盡量別知道太多關於他的事。雖然馬三似乎還想跟我多嘮幾句,但我一直表現地興致不高,他一個人說上幾句,也覺得沒什麽意思,又問我要不要躺著休息,他把石台讓給我。


  我笑了笑,問他怎麽不自己躺下睡,馬三說像我這種知識分子,吃不起苦,不像他,橋洞底下照樣睡得四平八穩。我見他又想起話頭聊他的那些“英雄事跡”,忙握著他的手謝了幾謝,說我占一半就行了,不等他接話,立刻靠著牆把頭一歪,閉上眼睛裝睡。


  馬三愣了好一會兒,才搔著頭嘀咕了一句什麽,也靠在旁邊牆上打起了瞌睡。等馬三的呼吸逐漸均勻平穩,我才緩緩睜開了眼睛,睡?我他媽哪有那心情睡覺。


  拘留室麵積不大,兩條石台中間就一截一人寬的走道,三麵是刷得慘白慘白的沒窗戶的高牆,最後一麵就是一扇裏裏外外看得通透卻出不去的鐵門。門外是空蕩蕩的走廊,連守衛的警察都沒有,空曠得像是整個派出所就剩下咱們三個“犯了事”的家夥。


  我說不出心裏是個什麽滋味,我不擔心我會被判刑什麽的,隻要聯係上邢國強,一切都好解釋。但不擔心歸不擔心,除了馬三這種躲搜查或躲債的家夥,我想沒人喜歡窩在這種地方,不管你清不清白,像是已經擱腦門上蓋了個“有罪”的戳。當然了,更何況我還真剖開了三具女屍的肚子,我這行為真不算是被冤枉的……


  長歎口氣,我轉身麵對鐵門,弓起背,曲肘搭在兩腿上,腦子裏一團亂麻,隻能看著門外的走廊發呆。就這麽坐了得有二十來分鍾的時間,走廊的燈突然一跳,瞬間熄滅了。我本能地以為又有什麽鬼怪上門,蹭一下站起身從按住口袋裏的紫竹針,卻聽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熄燈了而已,怕什麽?”


  我一愣,轉頭意識到這不是馬三的聲音,那就隻有之前一直躺在右邊石台上打瞌睡的花臂漢子了。聽他這麽一說,我隻好摸索著重新坐下,背對著他點了點頭,也沒說話。


  那漢子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你是大夫?”


  “……算是吧。”


  “收紅包被舉報了?”


  我皺起眉頭,語氣有些生硬:“我什麽也沒幹過。”


  “哦。”那漢子漫不經心地應了聲,過一會兒又道,“哪家醫院的?”


  “……現在沒在醫院幹了。”


  我聽身後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知道那漢子坐了起來,也沒回頭,用適應了四周光線的眼睛繼續看著門口的走廊。


  “誒,大夫,你認識好一點的腦科大夫嗎?”


  聽漢子這麽一說,我愣了愣,不明白他是什麽意思,本能地轉頭看了那漢子一眼:“怎麽了?”


  花臂漢子遲疑一陣,伸手進口袋摸了摸,似乎想掏什麽東西,這一摸才意識到身上的物品都讓警察收走了,又把手掏出來,看著我道:“我有個妹子,腦子不太好,我想給她找個好點的大夫。”


  我心說這是鐵漢柔情還是怎麽的?下意識追問了一句:“腦子不太好?是精神方麵的問題?”


  “我哪裏知道那些,我就覺得她這幾天腦子不太好,像是魔怔了似的,嚷嚷著要找什麽夫婿。”


  漢子話音一落,我心裏就是一驚,估計是因為紅衣女鬼的影響,我現在對“繡球”、“夫婿”這種詞敏感得不行,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有點風聲鶴唳的。我忙安慰自己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我身邊不可能全是紅衣女鬼惹的禍吧,順口就向那漢子道:“可能隻是想嫁人了吧,這沒什麽的。”


  “哎,不是。”


  漢子抓了抓自己的後腦勺,皺緊眉頭道:“我這人不信鬼神的,信那些玩意兒不是信自個兒,身邊人都說我妹子撞邪了,我就覺著她是腦殼出了問題。”


  我讓這漢子提起了興趣,轉過身麵向他坐著,問他究竟怎麽回事。那漢子猶豫一陣,似乎在組織語言:“我那妹子吧,長得漂亮,追她的男人多得很,她一直看不上,說要找個什麽……律師,也不知道她咋想的,找個訟棍。”


  我心說怎麽一棒子打死一片,誰說律師都是訟棍了,嘴上卻隻是隨口“嗯”了聲,等那漢子繼續說下去。


  “前幾天吧,我那妹子晚上耍完回來,跟我說她找著她的真命天子了。我問她那人啥樣,幹什麽,人品如何,別就圖人家長得帥就是什麽‘真命天子’,帥男人壞心眼可多了。結果你猜怎麽著?我那妹子竟然說什麽都不知道,甚至連那男人長什麽樣都不知道,我不就樂了嗎,問她既然啥都不知道,怎麽就成‘真命天子’了?我妹子卻說什麽……她有個姐妹告訴她的,那男人就是她的相公,她一定要和那男人在一塊兒。”


  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不敢說話,屏著呼吸聽漢子的敘述。


  “一開始我也沒覺得有啥,估計她跟她小姐妹聊什麽明星聊魔怔了吧,可那天之後,我妹子就不大對勁了,整天惡心想吐,想吃酸的,我琢磨著不對勁啊,這不是女人懷孕的樣子嗎?就帶我妹子去檢查,可啥也沒驗出來,醫院大夫說至少得等十天左右才能驗血確定,我沒轍,帶著我妹子就回家了。那天晚上,我妹子竟然開始夢遊,把頭發全披在腦袋前麵,一個人在家裏來來回回地走,一邊走一邊說夢話,說什麽‘相公’還是什麽的,問那男人為什麽不來找她。我當時就火了,搖醒我妹子就想問她是不是讓哪個臭小子給辦了,我妹子卻……”


  說到這兒,漢子抬頭看著我,一雙眼睛死死盯著我:“大夫,你是沒看見我妹子那模樣,就像是脖子斷了似的,她把腦袋猛地一抬,搭在自個兒肩膀上,瞪著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我看,嘴裏說什麽‘負心漢’什麽‘繡球’的……我妹子說得含糊不清,我也沒聽明白,當時就給嚇了一跳,問我妹子究竟是咋了,她就是不說話,就這麽盯著我,我往哪兒走她的眼珠子就往哪兒轉。大夫,她人就這麽站著,沒動過,光是眼珠子跟著我轉,我繞到她背後,還覺得我妹子的眼睛死死盯著我……”


  從“繡球”開始,漢子在說什麽我已經聽不進去了,隻這兩個字,我就能坐實這漢子的妹妹,被紅衣女鬼迷住了!似乎見我有些走神,那漢子抻手一把抓著我手腕,我嚇了一跳,就見他臉色鐵青地看著我道:“大夫,你在聽嗎?”


  “在、在,你說。”


  “……那天晚上,我妹子在客廳裏站了一晚上,就那個動作,一動不動。後來天亮了,她又像是睡著了一樣,閉上眼睛慢慢走回臥室躺上床。我不敢再去搖她,等她自己醒了才問她究竟怎麽回事,我妹子卻啥也不記得了,還說自個兒清清白白的,沒讓野男人碰過。我不信鬼神,我就覺得我妹子腦殼出問題了,大夫,你認識好一點的腦科大夫不?我想帶我妹子去看看。”


  雖然漢子說了幾次不信鬼神,但我從他臉上的表情能看出來,他不是不信,是不敢信。如果他妹妹是腦子出了問題,他還能想辦法治,但如果他妹妹是讓什麽鬼怪迷住了,他上哪兒找個世外高人給他妹妹驅邪避凶?

  我皺起眉頭,把漢子死扣著我手腕的手抹下去,問道:“你之前說,你妹妹是在出去玩了一趟回來之後才變成這樣的,你知道她是上哪兒玩了嗎?”


  “這我哪知道,我是他哥,又不是她男人,她平時喜歡上哪兒耍,隻要不惹出大事,我都不過問的。”


  “一點線索也沒有?你這麽關心你妹妹,不可能連她去哪兒都不知道吧?”


  漢子抓了抓後腦勺,遲疑一陣才道:“她那天穿得挺漂亮,不過不是上夜店的打扮,估計是……去跟什麽朋友吃飯吧?”


  吃飯?我心裏一個咯噔,忙道:“會不會是去柏馬酒樓?”


  “柏馬?”漢子皺眉回想了一會兒,才猛然道,“哦對對!就是上這酒樓了,我記得那天好像有個剛結婚的女人死在那兒了是吧?後來電視上報道了這新聞,我妹子的小姐妹還打電話來問我妹子有沒有事,被嚇著沒有,我在旁邊聽著了,她肯定是在這酒樓裏吃飯來著。”


  一聽漢子這話,我眉頭立刻就緊了。距離柏馬酒樓新娘子墮樓案,已經過去快一個星期了,如果這漢子的妹妹真是那天在酒樓裏被紅衣女鬼給迷住,恐怕現在性命危在旦夕,雖然之前被紅衣女鬼害死的嬌嬌,經過血檢推測出懷孕十來天左右,也就是她從撞邪到死亡的時間間隔有十來天,但我並不能確定是不是所有的女孩兒都是這麽長的時間才會死亡。


  更何況,我今天封住了一個紅衣女鬼,如果其他女鬼警覺後提前行動,可能這漢子的妹妹這兩天就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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