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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二章 什麽都沒有

  我被那女鬼一下拽倒在血池裏,嗆進一口腥臭惡心的血水,抬起頭就是一陣劇烈的幹嘔咳嗽,差點連膽汁都給吐出來。那女鬼死死抓著我的腳踝,從血池裏一點點往外爬著,我翻身坐在血水裏,也顧不上什麽好男不跟女鬥,抬腳就去踢女鬼麵門。


  幾下踢踹,那女鬼被我踹得後仰脫手。我趁機爬起身,卻發現大門已經被紅衣女鬼團團圍住,除非我身上穿著“擠公交專用多刺鎧甲”否則根本衝不出去。女鬼們見我將她們老大踹倒,紛紛怪叫著向我撲了過來,我被逼得隻有轉身向驗屍房裏跑去。


  路過金屬台時,我猛然看見台麵上放著的朱砂硯和毛筆,腦子裏登時閃過一個念頭,衝著金屬台就跑了過去。隨著女鬼長發的匯集,我感到血池的血水越來越多,原本隻是淺淺蓋過鞋底,現在竟然已經漫到了我的腳踝位置!


  冰涼粘稠的血液灌進鞋子裏,讓我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我搶到金屬台旁,抓起毛筆蘸滿朱砂墨,開始在台麵上畫一個巨大的防禦符文。那女鬼已經從血池裏完全爬了出來,渾身上下都滴著腥臭黑紅的血水,她看著我,伸出長滿黑色指甲的手,手裏捧著一團還沒完全成型的胎兒,一邊悲戚地抽噎著,一邊向我緩緩靠了過來。


  “不求與夫同年生,但求一家團團圓……夫君……嗚嗚嗚……”


  我不知道這女鬼究竟哪根經不對勁,我從頭到尾除了性別之外,究竟哪裏像她老公?可現在我也沒時間跟她爭論他是不是認錯人了這件事,急急忙忙將符文畫完後,貓腰一下就鑽到了金屬台下方,同時兩手卡住台子兩側,大喝一聲用力一頂,將整張金屬台頂了起來。


  那女鬼見我這番舉動愣了愣,停下了前進的腳步,我哪裏管她什麽反應,將金屬台豎起擋在身前,用防禦符對準大門團團圍著的紅衣女鬼們,快步就衝了過去!防禦符還真起了作用,仿佛在我身邊罩上了一層看不見的罩子,女鬼紛紛被這層罩子推開,流水一樣向兩旁散去。


  我用盡全力撐著金屬台,擠開層層疊疊的鬼魂,終於衝出了大門,正想向邢國強坐在的位置衝過去,卻登時感覺後頸一涼,一股陰風吹到了我的耳根上。


  “你想去哪兒?畜生!”


  紅衣女鬼怨憤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渾身一抖,也不管身後什麽情況,抄著金屬台旋身就擋了過去。然而身後空無一物,那捧著死胎的女鬼還遠遠地站著,我暗道不好,中計了,然而已經晚了。我身後空門大開,隨著一陣勁風襲來,我隻覺得後肩一痛,一轉頭,就見一個女鬼一爪抓在了我的肩膀上,她那漆黑的指甲嵌進我的皮肉,很快那片肉就感到一陣鑽心的刺痛。


  我悶哼一聲,一手架住金屬台,另一手攥緊紫竹針,用力向那女鬼的手紮了下去。女鬼哀嚎著退開,我用食指和中指夾著紫竹針,針頭直指那群女鬼,重新扛起了金屬台。這一次,無論那女鬼在我耳邊怎麽陰慘慘地呻吟或是憤怒咒罵,我都沒再回頭,而是架著金屬台悶頭衝開女鬼群,向走廊不遠處已經在地上擺好一排防禦符的邢國強衝去。


  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詭異哀嚎,我根本不敢看,就算身後的衣服被那些女鬼扯住也不敢回頭,終於跨過了那排防禦符,一個踉蹌摔在地上,金屬台也轟響著落在一邊。


  “蕭晨!”


  邢國強趕過來扶起我,我咬牙坐起身,轉頭往驗屍房門口一看,卻發現眼前什麽都沒有,隻有一條空曠死寂的走廊,一路延伸到黑暗深處。沒有紅衣女鬼,沒有詭異的黑發,更沒有什麽血池。我急忙脫下鞋子,卻發現除了經過大量運動激出的腳汗之外,根本沒什麽血水。


  我呆坐在地上,好一會兒,才向邢國強道:“邢隊長……你剛才看見了嗎?”


  邢國強遲疑幾秒,向我搖了搖頭。我皺起眉頭看他,就聽邢國強道:“我在監控裏發現驗屍房的燈突然滅了,正要過來,就看見你慌慌張張地衝出房門,然後自己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又退回房間裏。我不知道你在幹什麽,又怕出什麽事,馬上帶了這些黃符過來。剛才……你也是一個人,在驗屍房門口進進出出……”


  “紅衣女鬼呢?”


  “……我沒看見。”


  “對了!我被她抓傷……”


  我急忙去翻自己肩膀的傷口想給邢國強看,卻發現肩上根本沒什麽傷,衣服也完好無損。我看著邢國強皺緊眉頭臉色凝重,一時僵坐在原地。


  剛才究竟是邢國強沒開陰陽眼,所以看不見那些紅衣女鬼,還是我……我產生了幻覺?

  我用力搖了搖頭,把第二個念頭排除掉。現在這種情況,我絕對不能自己嚇自己,萬一這就是那些女鬼的計策,她們就盼著我以為自己神經失常呢?


  我踉蹌著爬起身,沒再和邢國強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將畫著大型防禦符的金屬台扶起來,發現由於我摔倒時,金屬台撞上了牆麵,符文被擦花了一道。雖然不嚴重,但絕對已經泄了符文的靈氣,我咬咬牙,轉頭向邢國強道:“邢隊長,毛筆和朱砂墨都在驗屍房裏,我得去撿回來……如果運氣好,黃符應該也在房裏,這些東西不能丟,否則我們會處於非常被動的境地。”


  “……”邢國強一把按住我肩膀道,“蕭晨,我看你有點累了,東西如果在裏麵也不會跑,不如先去休息休息,等天亮了再說?”


  我察覺到邢國強認為我的精神狀態出了問題,畢竟在活人墓,一切危險他都是看在眼裏的,但現在麵對紅衣女鬼,他除了在監控裏看見嬌嬌起屍之外,什麽都沒看見。以一個刑警身份而言,邢國強沒直接說我出現幻覺、神誌不清,已經很客氣了。


  我和邢國強考慮的方向卻不一樣,當然天亮之後來驗屍房會安全很多,但是如果我和邢國強走了,沒有任何符文可以抵擋女鬼,或許會有跟大的亂子。之前,我已經和紅衣女鬼碰過幾次頭,但從沒像這次一樣這般凶險可怖,我隱隱覺得這些女鬼開始有大動作了,如果不在她們掀起更大的波瀾前阻止,以我的能耐,絕對無法控製之後的事態發展。


  但我現在的狀態,強行要回驗屍房,邢國強肯定不會同意。如果他提出和我一起進去,而紅衣女鬼再次來襲,我弄丟了毛筆和朱砂墨,根本來不及找回這些東西重新畫出防禦符,到時候兩個人都被困在驗屍房那就麻煩了。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我看了看地上排成一列的防禦符,想到了解決辦法。


  “邢隊長,我相信我看見的東西,所以我不能放心離開這兒。現在離天亮也就幾個小時,我守在門口,等天一亮就去取東西。”


  邢國強猶豫幾秒,點頭道:“行。蕭晨,我不是不相信你的判斷,隻是擔心這幾天事情太雜太亂,影響你的身體。這樣,我跟你一塊兒在這兒守著,無論出任何事,我都能幫得上忙。當然,什麽事也沒有是最好的。”


  邢國強的提議沒什麽問題,兩個人還能互相照顧,以免落單被逐個擊破。


  我和邢國強將金屬台推到牆麵,同時一左一右靠著牆壁坐在了地上,邢國強問我需不需要去隔壁房間搬幾張椅子來,我問邢國強方便嗎,他說到門衛室取一下鑰匙就行。我猶豫了一陣,說算了,反正坐哪兒都是坐。邢國強也不反對,他本身就是個吃得起苦的人,何況隻是坐一晚上,還算不上“吃苦”。


  為了提神,我和邢國強聊起自己第一次縫屍的情況,也聊到在那件事裏巧巧失常的魂魄給我帶來的痛楚。邢國強拍了拍我的肩,說他已經離婚快兩年了,女兒跟著前妻過,自己忙起來一直沒時間,連上個月女兒的生日都沒能到場慶祝。我問他幹刑警的是不是都有這問題,家庭和事業必須二選一。


  邢國強笑了笑,說這算什麽事業,幹一輩子也就這點俸祿,隻是靠心裏那點正氣撐著。我點了點頭,如果別人說這話我可能會笑,但邢國強的確是個好警察,他說這話,很真。我和邢國強聊了有一個多鍾頭,聊到最後互相都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麽,隻是一股腦說著自己的想法,對人生、對家庭、對情感,以及對這些頻繁傷人的靈神鬼怪。


  大概淩晨五點過的時候,我真的熬不住了,竟然靠著牆壁睡了過去,還渾渾噩噩地做了個夢。夢裏有巧巧,有我們相識到成為男女朋友的過程,然後畫麵一轉,巧巧的臉變成了李小墨,我問李小墨巧巧呢,李小墨問我誰是巧巧,我一懵,竟然也忘了巧巧是誰。


  我告訴李小墨我好像忘記了什麽人什麽事,李小墨讓我不要在意那些,拉著我去遊山玩水,去看電影吃飯逛街約會。在夢裏,我感覺這一切都很正常,就向李小墨就是我女朋友一樣,我們度過了一個又一個快樂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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