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鬼畫符
等青年走了,老板才將古書字畫擺回貨架上,不住念叨真是什麽人都有,連“這世道麵兒上光鮮,底下一點兒不太平”的話都說出來了。我聽著好笑,站在一邊看那老板收拾書本:“既然是鎮店之寶,怎麽不好好收著,往外麵放?”
“嗨,哪裏沒好好收著!”那老板皺眉又撇嘴,“我放櫃麵底下的,怎麽會讓那小子給翻出來?”
我一愣,忙舉手發誓自己發現那青年的時候,他就蹲在貨架邊找什麽東西,絕對沒靠近過櫃台。老板擺手大笑,說覺得跟我有緣,相信我的為人。我這才長鬆了口氣,也奇怪自己看見那青年的時候,他的確是在貨架旁找東西,怎麽會把這老板收在櫃麵底下的鎮店之寶摸出來?
慣犯吧,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神不知鬼不覺順手牽羊的。
“哦對了,你的朱砂墨。”
老板一拍光亮的腦門,忙轉到門邊,把門口放著的一袋子東西提進來,一下擱上櫃台拆開,裏麵全是一盒一盒的朱砂墨硯。我琢磨著今後自己還會用到朱砂墨,這東西畢竟是畫符必備的墨汁,索性就買了它十盒。老板瞠目結舌,問我這是拿去做慈善還是怎麽的,這種墨現在人用得少,就算是畫室來采購,也喜歡買水粉顏料,畢竟誰家的孩子有興趣一點點磨墨呢。
我笑了笑,不好說明緣由,隨口扯了個慌糊弄過去。老板倒也不懷疑,給我打包了東西,打了八折結賬。謝過老板,我提著一大袋子東西打車回了家。這段時間出行基本都是出租車,我這口袋裏的錢是一天比一天少,刑警大隊那活兒,雖然無論凶手抓到與否我都能拿錢,但總得等葉柯父親的屍體下葬。
我是不是該找點兼職什麽的了?等把紅衣女鬼這事解決……想到這兒我就覺得好笑,之前想著,活人墓的事解決了,就去照顧照顧老爹,後來我丟了腦子,又想飛僵的事解決了,好好歇一陣,現在莫名其妙又趕上紅衣女鬼掃蕩全城婦女。我究竟什麽時候能好好休息休息,睡個好覺,去醫院看看自己的父親,連我自己都不知道。
回到家,天色還早,我將茶幾清空,拿出李小墨給的空白黃符和自己花了一下午時間采購回來的材料,規規矩矩擺在茶幾上,又雙手合十拜了兩拜,靜坐大約三分鍾後,才敢拿起筆。我將溫水倒進一盒朱砂硯裏,拿老板送的小棍摸出鮮紅的墨汁,用毛筆蘸滿朱砂後,先開始畫用於防守的符咒。
在這三種符咒裏,我最需要量產的就是防禦符,不僅是給我畫,還要給邢國強,甚至是看起來手無寸鐵、羸弱文質的葉柯畫,當然了,如果邢國強需要,我或許還得給刑警大隊值夜班的警員每人畫兩張。李小墨說,這種防禦符不需要使用者進行催化,隻要將它佩戴在身上,就能激發符咒的力量。所有這種符文比起另外兩張攻擊符而言,更適合給全體人民人手一份,鬼知道那紅衣女鬼究竟什麽口味,萬一一個不注意讓她勾走哪個刑警的魂,市裏肯定就亂了。
在用了將近半盒的朱砂墨後,我終於完成了二十四張防禦符。由於畫符不能參雜太多的水,所以幾乎是每畫一筆,我就需要重新磨墨蘸墨,二十四張符,我畫了三個多小時。等畫完防禦符,已經八點半將近九點了,我實在沒時間把剩下的攻擊符畫出來,索性有什麽用什麽。
我給邢國強打了個電話,得知他還在辦公室,立刻收拾了墨汁、毛筆、黃符等東西,用一個背包裝好,迅速趕去了刑警大隊。在辦公室和邢國強碰麵,我將畫好的符咒抽出十張交給邢國強,讓他把符咒偷偷放在當晚執勤的警員,以及所有和嬌嬌的屍體有過接觸的警隊人員身上,雖然後者隻接觸了屍體,但我不能確定紅衣女鬼會不會因此纏上他們。
邢國強點頭應下,我又拿出三張,問邢國強葉柯還在不在刑警大隊,他的火氣很低,又長時間和女屍打交道,可能會是紅衣女鬼重點攻擊的目標,他身上也必須帶著這些符咒才行。誰料邢國強眉頭一緊,看著我道:“小葉……還沒回來。”
“還沒回來?”
“對,他跟你碰麵,說是要去出外勤任務之後,就再沒回過刑警大隊。”
我心頭一跳,問邢國強給葉柯打過電話嗎,邢國強點了點頭:“當然打過,我給小葉打了不下十個電話,他一個都沒接。”
“是沒接還是沒接通?”我想起深山老林裏的郭大順,本能地問了一句。
邢國強道:“沒接,通是通了的,但他沒接我的電話。”
我有些愕然,葉柯雖然有時候偏激了點,但絕對不是個做事沒分寸的人,怎麽會不接邢國強的電話?難道這小子真的跑路了?我問邢國強有沒有定位過葉柯的位置,邢國強搖頭:“小葉是警方人士,在沒有出什麽意外之前,我們不會也沒有那個權力去定位他,再加上他隻是離隊半天時間,我讓下麵的人去查,反而會引起一些不好的議論。”
我知道邢國強作為隊長,要考慮的東西有很多,隻好道:“或許……他真的有什麽急事,這樣也好,今天晚上他不會到驗屍房去,也就少了一層危險。”
我將原本要給葉柯的防禦符交給邢國強,並提出我要去驗屍房守屍的意見。邢國強很不理解:“為什麽?萬一那些女鬼晚上來襲,你在那裏會很危險。”
“這件事從食腦案開始我就牽連在內,現在我沒辦法請來郭大順、白仲卿他們,總得靠自己的能力解決問題。對公眾要怎麽宣傳案件,是你這個刑警大隊隊長要考慮的,而我要考慮的,就是盡快解決鬼魂,從根源扼殺這些麻煩。”
邢國強皺起眉頭,知道一時說服不了我,開口道:“我跟你一塊兒去。”
我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我希望邢隊長留在辦公室看監控,如果驗屍房出現什麽意外,你再趕過來。在那之前,驗屍房內陽氣太盛的話,紅衣女鬼可能不會現身,那我們不就白忙活了?”
“但是萬一你有危險……”
“放心,我給自己還留了十幾張防禦符,待會兒我在驗屍房裏一邊等那女鬼現身,一邊畫幾張攻擊型的符咒出來,即便有什麽大麻煩,在你趕過來之前,我能自保。”
邢國強最終還是被我說服了,答應留在辦公室盯著監控。我提著東西正要離開邢國強的辦公室,突然想到什麽,轉頭問他:“對了邢隊長。”
“嗯?”
“另外一具女屍的驗屍報告裏,有沒有提到子宮裏發現頭發這件事?”
“另外一具女屍?”邢國強有些茫然。
我一愣,心說那個新娘子離奇墮樓的時間已經是兩天前了,邢國強不可能不知道這件事才對。
“就是柏馬酒樓新婚宴上跳樓的那個女人。”
“哦!你說那件案子。”聽我這麽一說,邢國強才反應過來,向我道,“那件案子由轄區派出所負責了,據說新娘子突然發狂,咬斷新郎舌頭,造成新郎斷舌卡進喉嚨窒息身亡,新娘也跳樓自殺。這件事已經按照精神失常來處理了,那新娘子家裏有精神病史,就是可憐那個新郎官,慘死愛人之手……”
說到這兒,邢國強一頓,狐疑地看著我:“你問這話的意思……是說這件案子也跟紅衣女鬼有關係?”
我向邢國強點了點頭:“一定有關係,我朋友當時就在宴會上,她告訴我新娘死之前曾經念過一段童謠:‘血繡球,拋繡球,一拋拋到白骨溝’,這句童謠,我在紅衣女鬼嘴裏也聽到過。邢隊長,如果可以,盡快將柏馬酒樓墮樓案的女屍也接回刑警大隊解剖檢驗一遍。”
邢國強忙不迭應下,立刻向轄區派出所打了電話。我則提著東西先去驗屍房,畢竟邢國強怎麽交涉移屍,不在我的專業範疇內。來到驗屍房,四周的氣溫感覺非常的低,甚至讓我有些毛骨悚然,不知道是因為驗屍房裏的冷氣開得太足,還是我的心理因素在作怪。
我拉開驗屍房的門,開了燈進屋,不敢把大門關上,從屋裏移了把椅子出來把大門擋住。嬌嬌的屍體已經移往冷庫了,我直接在光潔的金屬台上鋪開黃符,重新研磨蘸墨,開始畫攻擊性的兩張符文。
時間很快過去,我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符咒上。我本來就是畫符的門外漢,無論是技巧還是熟練度都很菜,所以不敢分心,一旦分心畫錯一筆,這張符可就廢了。就在我專心致誌地畫符時,忽然從大門外卷進來一陣冷風,我沒用東西壓著符紙,風一過,黃符登時滿天飛。
我急忙放下毛筆去抓符紙,然而讓我沒想到的是,當我搶救下幾張黃符拿在手心裏一看時,卻發現上麵的朱砂竟然被抹掉了!不是擦花的那種,而是原本應該畫在符紙上的一半符文,憑空消失了,符紙上隻留下另外一半朱砂符文,看著既違和又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