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一章 紅嫁
和何冬對了新娘的模樣,又對了地址,我確信,當時我在窄巷裏並沒有產生幻覺也並沒有眼花看錯,我的確看見了一隻鬼,剛死不久的、被紅衣女鬼害死的年輕新娘。
沒聽見我的回答,何冬頓了頓,困惑地喊了我一聲:“蕭醫生?”
“……我剛才,就在刑警大隊附近吃飯。”
何冬沉默了一會兒,小心翼翼道:“蕭醫生,你是不是……看見什麽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何東雖然是靈異圈子裏的人,但卻很怕鬼魂,如果我告訴她我在回家的路上,看見了剛死不久的新娘子,她肯定會嚇得不輕。但我已經和何東說到這份上了,即便我告訴她我是在吃飯的時候看見一個和新娘子打扮一模一樣的女人,何東也不可能會信。
天人交戰一番,我隻能向何東道:“現在還不方便說,其實今天早上,我就知道紅衣女鬼還沒走。”
“為什麽?”何東驚道。
我這才將刑警大隊接到的女屍案,剝離不便透露的部分,簡單跟何東說了一遍。何東似乎聽得渾身發抖,我甚至聽見她牙齒打架的聲音,心說這丫頭不至於吧,怎麽會嚇成這樣。
卻聽何東道:“簫醫生,你沒看見,新娘子發狂的時候太嚇人了,她咬著新郎的舌頭,硬生生把新郎的舌頭給拽出了喉嚨。新郎現在也死了……兩邊的老人哭得都快暈過去了……我好害怕那女鬼也來找我,我不想咬別人的舌頭。”
起初我聽何東顫抖著說出她經曆的可怕現場,還想著怎麽安慰她合適,沒想這丫頭最後竟然迸出這麽句話。我滿頭黑線,跟何東說你還沒結婚,不會咬人舌頭的。
寬慰了何東一陣,讓她別害怕,她的本事可不小,就算紅衣女鬼找上門,用她那三尺青鋒挨個兒拍回地獄裏去就是。何東卻撇著嘴很不高興:“能打是能打,可還是害怕啊,就像有人害怕蟑螂,可蟑螂對於人而言不也就是一腳下去的事嗎?”
我被何冬一句話撂倒,隻好告訴她:“別擔心,紅衣女鬼的最終目的是招婿,我們這夥人裏,和紅衣女鬼接觸得最少的是你,最不符合招婿條件的也是你,所以不用怕?她們要找,也是先找郭大順那種身強力壯的大小夥子。”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終於讓何冬相信,如果紅衣女鬼真的在還市裏徘徊作祟,第一個找的絕對是郭大順。當然,一邊安慰何冬,我另一邊也在祈求這些女鬼真的先去找郭大順,郭大順對付飛僵不行,但對付這些個紅衣女鬼,絕對是一伏魔尺一個,沒別的可能。
好不容易哄好何冬,時間竟然都過了十二點。我長歎口氣,倒在床上折騰了一陣,才在紅衣女鬼重疊出現的身影裏沉沉睡去。睡著之前我還在想,我真是被鍛煉出來了,以前遇見這種事,哪裏還能睡得著啊……
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九點來鍾,我爬起身正要洗漱,卻收到了邢國強的一條短信。我在牙刷上擠滿牙膏,一邊刷一邊拿左手翻開短信開,卻見上麵寫著:
蕭晨,出事了,速來刑警大隊。
文字下麵還有一張照片,我打著哈欠滑動,就見照片上拍了一個女孩兒。女孩兒正躺在金屬台上,身上穿著一件我非常熟悉的鮮紅嫁衣,而這女孩兒,正是昨天被父母抬到刑警大隊鬧事的那個“嬌嬌”!
我手一抖,手機險些滑落進盥洗池。我忙揣好手機,匆匆吐了嘴裏唾沫,順手拿毛巾一擦,風風火火地衝出了門。趕到刑警大隊驗屍房的時候,隻有邢國強一個人抱著胳膊站在門口。我問邢國強葉柯呢,邢國強說昨晚灌得太多,宿醉未醒,到隊裏之後就一直在辦公室喝茶解酒。
“還好小葉沒跟我一塊兒來看這具屍體,否則……”
我知道邢國強的後話是什麽:否則以葉柯的頭腦,紅衣女鬼這件事就瞞不住了。
我問邢國強:“到底什麽情況?”
邢國強搖了搖頭:“不知道,我想著再來看看被害人胳膊上的淤痕,雖然已經確定是女鬼作祟,但或許還會有別的關於這件案子的線索也說不一定。我讓小葉留在辦公室歇一會兒,等他感覺好點了再來驗屍,否則驗出來的結果也不科學,然後就自己一個人過來的。打開門的時候,就看見被害人穿著一身紅裙躺在金屬台上,我第一反應是有人在昨天晚上潛進刑警大隊動了手腳,立刻就去調驗屍房的監控,卻看見……”
邢國強話到這兒突然一頓,我心裏著急,問他看見什麽了,他卻擺了擺手,向我道:“你先看看屍體再說,究竟是不是你說的那個‘紅衣女鬼’。”
我隻好點頭,邢國強推門進了驗屍房,將白熾燈打開。冰冷的燈光傾瀉而下,讓我瞬間看清停放在驗屍房正中間的屍體。
女屍身上穿著的紅嫁衣,我這輩子都不會忘,在我丟掉腦子被夢魘困住的時候,我被這件紅嫁衣圍堵在白仲卿的別墅裏,無處可逃。
這件事在我心裏留下了很深的陰影,所以一看見這件紅裙,我就能立刻斷定,就是紅衣女鬼身上穿著的那件。
我走到屍體旁,上下打量了一遍那件紅嫁衣,越看越覺得心裏毛得慌,不由得又退出去兩步。邢國強走到我斜後方,一把扣住我肩膀用力握了握,我這才定下神來。
“怎麽樣,是不是?”
我點頭:“一模一樣,絕對不會錯,這件紅嫁衣我見了太多次,就是化成灰也認識。”
“好,我帶你去看昨天晚上的監控。”
說完,邢國強拉過白布將女屍蓋上,帶著我去了他的辦公室。從邢國強辦公室的電腦能調取到整棟警隊大樓的所有監控畫麵,他坐在辦公椅上敲了幾下鍵盤,調出一個畫麵招呼我去看。
從畫麵上能夠看出,這個監控攝像頭應該安裝在驗屍房正對的那麵牆的左下角,因為從鏡頭上能看見斜向的走廊,以及側對著監控攝像頭的驗屍房大門。邢國強道:“我開始放了,做好心理準備。”
我不知道邢國強究竟看見了什麽,需要這樣反複提醒我,不由得皺緊眉頭,仔細看著監控畫麵。起初,畫麵上什麽也沒有,隻有一條空蕩蕩的走廊,然而隨著時間推移,我逐漸看見了讓人毛骨悚然的畫麵。
在十一點過五分的時候,監控畫麵發生了變化,驗屍房的大門緩緩打開,過了幾分鍾,一個渾身赤裸的女人從驗屍房裏走出來,而這個女人,正是死者嬌嬌!我感覺自己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強壓著恐懼繼續往下看,就見那女屍邁著機械的步子,木偶一般慢慢走出了監控範圍。大約十分鍾之後,女屍又回來了,但這時候,她身上已經穿上了一件鮮豔的紅嫁衣!
我握拳抵住嘴巴,防止自己驚呼出聲。
女屍走到驗屍房門口,低著頭,讓烏黑的頭發蓋住自己的臉,就這麽靜靜地站著。邢國強沒說話,緩緩拖動進度條,我知道後麵一定還有更驚悚的畫麵。果然,女屍在驗屍房門口停了大約五分鍾左右,忽然猛地扭過頭,對著攝像頭的方向張嘴似乎發出了一陣尖叫!
女屍的腦袋可怖地擰到了九十度,黑發從她臉上滑落,在半空幽幽地飄動著,她用那雙灰白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攝像頭,張著嘴持續“尖叫”了大約有一分鍾的時間。然後監控畫麵突然一跳,像是機器壞了一樣,屏幕變成一片雪花。
我心跳如擂鼓,好一會兒才轉頭看向邢國強。邢國強道:“我還調取了其他地方的監控攝像,但隻有驗屍房門口這一段能播,在裸體女屍走出這塊監控範圍又走回來的這段時間裏,附近所有攝像頭都壞了。所以我不知道女屍究竟是走到什麽地方穿上的這件紅嫁衣,也不知道……究竟是有人在搞鬼,還是真得是紅衣女鬼作祟。”
我單手撐著辦公桌,強行讓自己的心髒不跳得太快。剛才的畫麵的的確確嚇到我了,那種無聲畫麵所透露出來的恐怖感,甚至比起親眼看見女鬼還要可怕。更何況,那女屍的行為又是那麽詭異陰森。
我清了清發緊的嗓子,向邢國強道:“這件事還有誰知道?”
“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下班之後,雖然大樓裏的監控還在運作,但已經沒有警員會去看監控的內容了,執勤的警員也隻會關注大門、側門、後門,以及重點檔案室門口這幾個重要位置的監控畫麵,所以這段監控,目前隻有我們兩個看過。”
“千萬不能泄露出去。”
我看著一片雪花的電腦屏幕道:“否則麻煩就大了……”
邢國強點了點頭:“這段短片我會拷貝下來,然後刪除……總之,外麵引起什麽騷動也就罷了,警隊裏如果出現恐懼心理,這件案子要處理起來會非常困難。”
就在這時,一直在播放的監控畫麵突然跳了一下,我和邢國強一愣,雙雙定睛看去,卻見監控上突然出現了一張五官扭曲的詭異女人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