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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一個名字

  夏雲昊揮掌將黑衣人隔開,喘息著對身後的季瑤道:“對不起,我雖做了萬全的打算,但到底力所不及,連累你了。若是今日你我死在這裏,我倒是賺了,有美女作陪,也可以是含笑九泉了。”


  “放屁,老娘還年輕,還沒活夠呢,可不想這麽早就去見閻羅王。所以,夏雲昊,今兒你要敢死,我做鬼也不會饒過你的。”季瑤恨恨的咬著牙,她從異世而來,還未好好體驗下這裏的生活呢,就這麽死了,讓她如何甘心?

  隻可惜力有盡時,看著緩步圍上來的黑衣人,夏雲昊索性收了招式,隻立在原地,冷聲喊道:“好戲看夠了,就出來吧!”


  微風吹過,帶著淡淡的血腥氣,吹起了他散落在鬢邊的長發,季瑤回身看著他嘴角上的血,也收了拳,警惕的盯著四周。


  祁湛拍著手自林子走了出來,“這出貓戲老鼠的把戲當真是精彩的很呢,我家以前養的那隻狸花貓就愛這般戲耍獵物,帶到獵物精疲力竭之後再一口吃掉,我當時還覺著無趣。如今看來,倒是那時的我錯了。”


  “是他?”季瑤低聲呢喃著,想起那日出宮時的情景,那樣不加掩飾的眼神,著實讓人作嘔。原來討厭的人任何時候看起來都麵目可憎啊。


  夏雲昊翹起嘴角,譏笑道:“祁安同倒也放心?居然敢派你這個草包來?”


  祁湛被人說到痛處,跟被踩了尾巴的貌似的,聲音都尖利了起來,滿臉怒氣的吼道:“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就算你是真龍天子,如今天要收你,你也得趴著。不過.……”說著目光便移到了季瑤的身上,嘿嘿的笑道:“咱們皇上還真是多情啊,闔宮裏那麽些妃子還不滿足?居然還要收個美人女扮男裝的日日留在身邊,當真是好情趣啊。”


  季瑤呸了一口,“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季姑娘,隻要你肯棄明投暗跟了我,我保證我爹不會傷你一根毫毛的。”祁湛舔了舔嘴唇,又往前走了幾步,一雙眸子似是長在季瑤身上似的,怎麽也不肯挪開。


  季瑤隻覺得惡心的慌,厲聲道:“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麽德性,我告訴你就算全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會看上你的。”


  夏雲昊的拳頭握了又握,強忍著想要把眼前這個男人給大卸八塊的衝動,篤定似的笑道:“欽天監前兒才算過,說是我大夏朝將會國運昌隆,國泰民安。朕覺得朕這皇位隻怕還輪不到你們祁家人來做呢!”


  “至尊之位原本就是能者居之,你夏家人坐得我祁家人為何就坐不得?”祁湛陰笑著,對著手下揮了揮手。


  夏雲昊倒也不慌,將季瑤攬在身後,笑道:“今日秋獵,這麽多雙眼睛瞧著呢,更何況還有出雲和北漠的使臣在,祁安同不會傻到在今天動手的。”


  祁湛原本是想嚇唬嚇唬他的,想看他嚇的屁股尿流,跪地求饒的樣子。但是心思被戳破,隻獰笑著道:“就算今兒不死,明兒不死,後兒肯定還是要死的。不過多活幾天罷了。”


  趁著黑衣人圍過來的空檔,夏雲昊低聲囑咐道:“阿瑤,這幾日無論發生什麽事,都暫且忍著按下不提,待來日我定讓祁家人雙倍奉還。”


  季瑤還沒來得及細問,脖子上就架上了冰涼的刀刃。祁湛雙手負在身後走了過來,對著手下的人厲喝道:“誰給你們的膽子動我的人的?若是美人兒傷著一星半點的,小心我砍了你們的腦袋。”


  吼完之後又笑嘻嘻的湊到季瑤跟前,“我最是憐香惜玉的,季姑娘不如就跟了我,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的。”


  季瑤看著他那張猥瑣的臉,曲起膝蓋,對著他的褲襠處就是一記,冷聲道:“不會讓誰失望啊?”


  祁湛捂著褲襠在原地蹦躂著,一張臉扭曲成了一團,蹦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抬起手就扇向季瑤,“臭婊子,別給臉不要臉.……”


  隻是手還未落下,就聽到夏雲昊冰冷的聲音,“你要是敢動他一下,朕保證讓你們祁家這麽多年的籌劃,到頭來做了他人的嫁衣裳。”


  祁湛的手揚在半空,末了還是在夏雲昊陰冷的目光裏垂了下去,對女人他下不去手,但是對男人……

  夏雲昊挨了一記拳頭,嘴裏頓時就彌漫著腥甜味,轉頭看向祁湛的時候還是笑了,果然越是在乎的東西,就越有牽絆與掣肘。


  皇位之於祁家,季瑤之於他!


  “我勸你最好不要質疑朕的話!這麽些年你們祁家費勁心思都沒能除掉朕,就該知道朕的手段遠非你們可以想象的。”


  祁湛看著他孤傲的樣子,愈發的火大,不過是秋後的螞蚱罷了,還敢在這危言聳聽?揚起的拳頭在聽到夏雲昊吐出的三個字後,又憤憤的收了回去。


  季瑤尋了個機會,好奇的問夏雲昊,“你剛跟他說了什麽?到臉邊上的拳頭硬是給收了回去。”


  夏雲昊咧嘴一笑,扯到了傷口,疼的籲了口氣,才自信滿滿的道:“一個人名罷了!”
……

  殘陽如血,將整個天邊染成了橘色,一簇簇的火燒雲像是燃著的火焰般,太後站在院子裏的合歡樹下看著晚霞愣愣的走神。


  “太後,晚膳都備好。”流蘇低垂著眸子輕聲說道。


  太後轉身往宮裏走,“這偌大的宮裏,隻皇上一人去木蘭圍場秋獵了,怎麽哀家覺著竟冷清了許多。哎,到底是老了,閑來就愛胡思亂想。”


  流蘇小心的攙扶著,柔聲道:“兒行千裏母擔憂,皇上與太後母子情深,自然是時時惦記著的。”


  太後的嘴角微微動了動,想說的話到底沒說出口。若世間的母子都似她們這般,那真是天大的笑話了。


  “雲蘿這丫頭這些日子也不知在忙些什麽?也不進宮來給哀家請安了。”瞧著滿桌子的珍饈,太後索然無味,隻放下了碗筷歎息著說道。


  流蘇替她盛了碗龜鶴延年湯,笑道:“女孩子大了,難免心思多。依著奴婢瞧,太後還是早些做主,替公主選個駙馬才是。奴婢前幾日聽養心殿的奴才們說公主似是瞧上了季大人家的另一位公子,似是很中意呢,日日都黏在一起呢。”


  太後皺著眉頭,“日日都在一起?女孩子家的也不知道矜持些!”


  “太後息怒,都怪奴婢多嘴。不過依著奴婢愚見,太後還是早些替公主做主,免得夜長夢多。”流蘇小心翼翼的說道。


  長長的護甲有一搭沒一搭的敲在桌麵上,太後輕聲道:“等此間事了,哀家便替雲蘿擇個好駙馬,這天下男兒這般多,又不止他們季家一家,怎的沾上就甩不開了?”


  “太後在等什麽?”流蘇下意識的問了句。她可是自打太後進宮就跟在旁邊伺候的老人了,太後素來偏疼雲蘿長公主些,到底有何事能比雲蘿的終身大事更重要呢?

  太後輕咳了一聲,“哀家乏了!”


  流蘇嚇的連忙跪下,打著耳光道:“都怪奴婢多嘴,都怪奴婢多嘴.……”


  “謹慎少言是你的長處,仔細揣著可別丟了。”太後丟下這句話便在侍女的攙扶下去了裏屋。


  待到屋子裏恢複了寂靜,流蘇才顫抖著站了起來,瞧了瞧裏屋裏的情景,眼下太後還未讓她進去伺候,多半今夜是不想見到她了。


  心有餘悸的往住處走的時候,一個不留神被樹叢裏的一雙手給拽了進去,還沒來得及開口喊叫,就被一雙粗糙的手捂住了嘴巴。


  “姑姑,是我!”榮錄警惕的朝著四周看了看,才鬆開了手。


  流蘇理了理衣服,不滿的責怪道:“鬼鬼祟祟的將我拖到這草叢裏做什麽?”說完又察覺出了不對勁兒來,隻細細的瞧著麵前的人兒,借著樹下斑駁的月光,看了許久才看了個真切,“皇上素來最信任你,怎的沒帶你去木蘭秋獵?”


  “阿蘊,從前你我各為其主,我不想你為難,所以一直忍著沒找過你,也一直假裝咱們不認識。可是眼下我有件事求你,你能答應我嗎?”榮錄說著便將她的手握在掌心裏,目光竟然比月光還清亮幾分。


  流蘇,是太後賜的名字。她原本的名字叫苗雅蘊,進宮十數載,若不是榮錄喚起,她幾乎都要忘記自己的本名了。


  “如果你想說的事事關太後,那對不起,我幫不上你的忙。”流蘇說的決絕,她在太後這麽些年,比任何人都清楚背叛太後的下場是什麽?人人都說她是太後身邊最得寵的人,隻是沒人知道這一切都是她小心翼翼換來的。


  榮錄拉住轉身要走的流蘇,將手裏的東西塞到她的掌心裏,“宮女滿二十五歲便可離開,當年你原本可以走的……”


  流蘇摩挲著手裏的珠絡,聲音不覺就抖了起來,“榮錄,你怎麽會有這個的?你怎麽會有這個的?”


  “枉你在宮裏待了這麽久,竟也有看不清的時候。”榮錄的眼裏滿是傷痛,臨走的時候又道:“阿蘊,我這輩子挨了一刀子,自知不配得到幸福。但是我何曾騙過你。等你想明白了,來找我吧!”


  這一夜似乎特別的長,流蘇坐在窗前,看著月亮從東到西,直至消失在拂曉前的雲層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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