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得救
周衍睡的很不安穩，小聲的喊著，“冷，好冷.……”
季瑤聽著外頭嗚咽的風聲，依稀還夾雜著狼嚎之聲，沒有絲毫的猶豫，還是脫了衣服將周衍摟進懷裏，感受著他的體溫，季瑤覺著若是能這樣一輩子，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想著想著便閉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過去。
外頭的鳥鳴聲傳來的時候，周衍睜開了眼睛，他的氣色好了許多，垂眸才發現季瑤如同一隻熟睡的貓一樣，蜷縮在他的懷裏，一隻腿還很不安分的搭在他的身上。
周衍躡手躡腳的起床，從懷裏掏出藥瓶，吃了藥之後往又往火塘裏添了些柴火，才輕步的走出了山洞。
外頭的日光很好，不遠處的河水上飄著一層薄薄的霧，周圍是一人多高的野草叢，遮住了大半的視線，按照夏雲昊對季瑤的重視程度，最遲晌午時分夏雲昊的人就會找來的。
周衍甩了甩頭，將念頭打消下去，左右結局都是如此，此刻又有何糾結的？還是去摘些野果給季瑤充饑。
季瑤一翻身，察覺到身側空了，頓時就被嚇醒了，連忙起身四下看了看，火塘裏的火正旺，就是沒有周衍的身影。
他難道就這麽不願意見到她嗎？以至於有傷在身，也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她，再次來個不告而別嗎？
季瑤匆忙的穿上衣服，追出去的時候因為太急的緣故，差點撞上了捧著野果進來的周衍。
“我還以為你走了呢！”季瑤及時止住了身形，低聲問道。
周衍指了指懷裏兜著的野果，“怕你起來餓了，特意去摘了些野果。再說沒等到救你的人來，我不會離開的。”
季瑤偏著頭看他，反問道：“照你這麽說夏雲昊的人來了，你還要走？”
周衍沒有回答，將紅彤彤的野果塞進她的手裏，“趕快吃，吃完咱們得趕快離開。”
“去哪裏？我們不是要留在這裏等他們嗎？而且昨晚我還聽見狼聲了，若是咱們貿然跑出去，遇著了狼群，我怕我會顧不上你的。”季瑤有些擔憂的說道。
周衍沉聲解釋道：“昨兒的情形你也看到了，那些人分明是打著行刺夏雲昊的幌子，實則是衝你來的。誰知道一會兒先找下來的人到底是夏雲昊的人還是那些藏在暗處的人呢？”
季瑤沉吟起來，細細琢磨著昨天的事，無數箭矢從密林裏射出來的時候，所有人自然都會顧著皇上和太後，哪裏有人會顧得上她呢？
隻是她不過是個芝麻粒的小官罷了，對付她的意義在哪裏呢？
“難道是顧雲凡？”
瞧著季瑤恍然大悟的表情，周衍也不可思議道：“他還沒死？”
季瑤嗯了一聲，狠狠的咬了一口野果，汁水四濺，這一口像是咬在顧雲凡的身上似的那般解恨，“禍害遺千年，他那樣的人怎麽會輕易的死了？”
說完又想起什麽似的，審視著周衍，“你明明就知道他沒死，幹嘛還裝作不知道，別以為那晚我中了迷藥，就什麽都不知道了。我知道是你……”
周衍沒有回答，“快點吃吧，一會兒咱們去外頭找個地方隱蔽起來。若是下來的人是夏雲昊的人，咱們再出去。”
出了山洞，周衍從地上撿了一根很長的木棍，走在了最前麵，用木棍探著前麵的草叢，一如既往的這般小心。
季瑤跟在他的身側道：“你是怕這草叢裏有附近獵戶放置的捕獸陷阱嗎？”
“聰明！”周衍難得露個笑臉誇讚道。
季瑤撇著嘴笑道：“我可是群英寨的大小姐，自小生活在山裏。到了深山裏於我來說也算是如魚得水吧。”
周衍恍然，大約是關心則亂，居然忘了季瑤不是那等需要他時時刻刻守護在側的女子。她原就與其他的女子不同的。
忽然周衍伸手將季瑤拉到一旁的草叢裏蹲下，“小心.……”
季瑤凝神一聽，發現不遠處的草叢裏似乎有響動，還未等二人反應過來，就見草叢裏跳出幾隻雙眼冒光的野狼。
齜牙咧嘴的吐著舌頭，舌頭上還有黏液往下滴著，對著兩人低低的嘶吼著。
季瑤低聲抱怨了一句，“怎麽這麽倒黴呀。我平日裏也沒做過什麽壞事啊，待會要是打起來，定會鬧出不小的動靜，到時候咱們就得看運氣了。”
周衍雖然斷了一隻胳膊，但還是跟季瑤背靠背貼著，圍著她們的一共有六隻狼，個個目露凶光，後腿微微彎曲著，整個身子半趴著，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
季瑤抄起一旁的木棍，道：“你拖住兩隻，其他的四隻交給我。”
周衍沒有逞強，點了點頭，“你小心點，若是一會兒引來的不是夏雲昊的人，你不必管我，自己先走。我是北漠的人，跟他們無冤無仇，量他們也不會拿我怎麽樣的。”
季瑤沒有說話，直接將手中長棍橫掃出去，原本撲上來的狼被狠狠的掃飛了出去，摔倒在了地上，又迅速的爬了起來，準備再次發動攻擊。
季瑤一手拿著長棍，一手拿著匕首，瞅準了時機之後，來了一招聲東擊西，匕首狠狠的插在了其中一隻狼的眼睛裏。
受傷的野狼哀嚎了起來，躺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便沒了聲息。她知道此時若不下狠手，隻怕她跟周衍沒等到救的人來，命便要交代在這裏了。
空氣裏頓時彌漫開了濃濃的血腥味，剩下的幾隻狼見同伴慘死，都伸長了脖子哀嚎起來，將周衍和季瑤圍在當中，卻不主動攻擊。
季瑤麵色一變，知道狼群在召喚同伴，“阿衍，你還能撐住嗎？”
此時的周衍已經力竭，但還是喘息著道：“我沒事。”
季瑤也不囉嗦，嬌喝一聲，對著餘下的幾隻狼攻擊了過去，眼下的情況自然是越快解決狼群越好，否則拖的越久，無論是引來人或是引來狼群，對她們都是不利的。
這一回季瑤卯足了勁，招招都對著狼的腰骨地方攻去，銅頭鐵骨豆腐腰，這一點她是知道的。相較於季瑤這邊的大開大合氣勢如虹，周衍那邊就顯得有些捉襟見肘了。
雖然隻對付兩隻狼，但是因為舊疾加上右手又不方便，一個不察整個人就摔倒在了地上，兩隻狼見獵物失去了反抗的力量，仰頭叫了起來。跟著便朝著周衍的脖子處咬了下去，周衍沒辦法，隻得抬起手來阻擋。
“哢嚓”一聲，那隻狼咬在了季瑤先前綁木塊的地方，木塊雖不厚，但好歹也給周衍爭取了時間。
季瑤解決掉其餘三隻狼之後，一回頭就發現躺在地上的周衍，被狼撕扯著，隻覺雙眼都蒙上了一層血色，直接飛身上前，一腳便將那狼踢了很遠。
那狼在地上滾了幾圈，低聲的嗚咽著，然後夾著尾巴便消失在草叢裏了。
“阿衍，你還好吧？”季瑤的聲音顫抖著帶著點哭音。
周衍手臂上的傷口再次裂開，鮮血浸透了衣裳，季瑤喊了幾聲依舊沒有得到回應，整個人便慌了，什麽恨？什麽怨？都抵不過他好好活著。
季瑤再也顧不得許多，大聲的喊著：“來人啊，救命啊……夏雲昊.……”
……
“皇上，山路不好走，您仔細腳下。”榮錄小心的提醒著。
夏雲昊陰沉著一張臉，“午後若是再找不到她，朕便要了你們的腦袋。”
青禾緊張的跟在韓曙的身旁，一臉緊張的拉著韓曙的衣袖道：“韓曙，我好像聽見小姐的聲音了。”
韓曙柔聲安慰道：“青禾，你會不會思念過度，聽錯了？”
青禾急的都快哭了，“不會的，我肯定不會聽錯的。”
韓曙將信將疑的抬手示意身後的人不要發出聲音，果然沒了喧鬧聲，風中的確傳來帶著哭音的喊叫聲。於是連忙向夏雲昊稟告道：“皇上，季大人應該就在前麵。”
夏雲昊的眉頭舒展了些，“你帶人趕緊過去，務必要保證她的安全。”
韓曙見到季瑤的時候，她的懷裏抱著個人，癱坐在地上，滿臉的淚痕，似是受了不小的驚嚇，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季瑤，不由有些愣住了，“季大人，你怎麽樣了？受傷了嗎？”
季瑤看了看他，拉著他的衣袖哀求道：“韓曙，我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說著說著便泣不成聲了。
韓曙立刻命人將周衍抬出去救治，一邊安慰道：“季大人，皇上也來了。他找了你整整一晚上呢.……”
季瑤嗯了一聲，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我會注意的。”說著便急急的跟了上去。
夏雲昊趕上來的時候，隻瞧見季瑤的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哭過的，不由分說的拉著她的胳膊檢查道：“傷到哪裏了？讓我看看.……”
“我沒事。”季瑤輕輕的掙脫了他的鉗製。她的心思全都在周衍的身上，此刻哪裏還容得下旁人？
夏雲昊猛然記起，昨天季瑤掉下懸崖的那一刻，有人似乎跟著一起跳下去了。
青禾知道眼下情況特殊不能哭，隻扁著嘴，眼裏噙著淚的看著季瑤，“昨兒韓曙派人來季府送信時，可嚇壞我了。”
季瑤勉強牽了牽嘴角，“我有點累了。”
夏雲昊心裏莫名一陣慌亂，這樣痛哭流涕的季瑤，這樣精神恍惚的季瑤都是他未曾見過的。
待季瑤一走，他便招來了韓曙詢問，“昨兒跟季淩一起墜崖的是誰？”
韓曙躬身回道：“是北漠使團戴麵具那個。”
“你去查下他的底細。”夏雲昊沉聲吩咐道，他總覺得若是旁人，季瑤不至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