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不按常理出牌
季瑤跟青禾在樓下吃飯的時候，熱情到無以複加的小二恨不得將京城裏發生的大新聞原原本本的告訴她。
季瑤淺笑，即使不出客棧的門也能知道今天的顧雲凡有多麽的狼狽。隻要他倒黴，她便開心。無關什麽恨與不恨，隻是對待不喜歡的人，自然是越倒黴越好了。
青禾圓睜著眼睛，跟聽說書似的，不時插上兩句，“那女子在即將臨盆之際，真的說過這樣的話嗎？”
“可不是真的嘛，依著小的看啊，顧大人這回是攤上事了。成婚的當日鬧了一場，才隔了幾日居然又鬧到京兆府去了，若是再鬧的大些，隻怕是能傳到皇上的耳朵裏。”店小二說的繪聲繪色的，就跟親眼見到似的。
季瑤冷不丁的插了一句，“可知那女子是哪裏人士？叫什麽名字？”
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倒是問住了店小二，抓耳撓腮的想了好大一會兒才猛的一拍腦門道：“那女子自稱是顧大人的同鄉，來自臨安。名字似乎是叫瑛娘，至於姓什麽還真不知道。”
回到房間之後，季瑤倚著窗戶，手托著腮，目光雖看向遠處的蒼翠，但是眼神卻空洞洞的，一看就在想心事。
青禾倒了杯茶遞了過去，“定是那顧雲凡平日為人太壞，所以才結下那麽的仇。既然有人收拾他，咱們隻管在一旁看熱鬧便是。”
季瑤總覺得有些不安，藏在暗處的東西總是潛在的不安定的因素。一個身懷六甲的弱女子若是在無人的幫助下到了京城，還能逃過顧雲凡的追殺，說破天他也是不信的。
“前幾日讓你去問榮錄的事可有結果了。”季瑤忽然想起前幾日是讓青禾去打聽下這幕後之人是不是夏雲昊。
青禾撇了撇嘴道：“榮錄那個死胖子，最是滑溜，任憑我怎麽旁敲側擊也沒問個所以然來。但是依著我對他的了解，若此時真的是他的主子背後出力的，他一定巴巴的會來小姐這邀功的。”
既然不是夏雲昊，那背後對付顧雲凡的人又是誰呢？沒有人比季瑤更清楚，顧雲凡自小就被帶回了群英寨，一直到前些日子才離開，若是說顧雲凡有什麽仇人，除了她之外，似乎沒其他人了吧。
正百思不得其解著，就聽到蹬蹬蹬的急促的腳步聲，不用猜季瑤都知道來人是誰。於是強忍著要跳窗的而逃的衝動，恢複素來的冷靜之姿，坐在桌邊飲茶，手邊放在一卷未看完的書。
吱呀一聲門就被推開了，穿了一身宮裝的雲蘿俏生生的立在她的跟前，白皙的臉蛋因為爬樓太急的緣故，染上了一層緋紅。
雲蘿提著裙角在原地轉了幾個圈，滿臉期待的看向季瑤，“季公子，你說雲蘿這身衣裳好看嗎？”
季瑤看都沒看便冷冷的甩下三個字，“不好看”。她知道對於雲蘿這樣的就不能給哪怕一丁點的希望，否則依著雲蘿的性子定會糾纏不休的。
雲蘿作為長公主何曾受過這樣的無視，於是撅著嘴巴厲喝道：“季淩，本公主命令你，必須看著我，然後再說好看不好看。”
“既然公主下令，草民不得不遵從。”季瑤拿眼隨意的瞥了一眼，態度極其的敷衍，完了仍舊是三個字,“不好看”。
雲蘿頓了頓腳，提著裙角就往外跑，“季淩，你給我等著。本公主一定不與你善罷甘休。”秋瑟見狀狠狠的瞪了一眼季瑤，連忙追了上去，“殿下，您慢些走，仔細腳下。”
青禾擔憂的看了季瑤一眼，“小姐，她畢竟是公主，若是真的惹惱了她，隻怕咱們在京城的日子也不好過。”
這一點季瑤怎麽會不知道呢，但是她現在是男子的裝扮，若是對雲蘿和顏悅色，引得她越陷越深，等有一日她恢複了女兒身，雲蘿知曉了真相，豈不是更加的難過。這樣的感覺她嚐過，所以不想加諸在別人的身上。
“隨她去吧，雲蘿雖跋扈了些，但是到底不過是個小女孩的性子，等這段新鮮勁過了，自然就不會再盯著咱們這了。”
隻是這話卻言之過早，不消片刻的功夫，去而複返的雲蘿已然換了平日裏的紅色勁裝，手持著長鞭直接殺到了青雲樓，在樓下大喊道：“季淩，你若是個男人，就下來接受我的挑戰。我數三個數，你要是不下來，我即刻就拆了這座青雲樓。”
青禾將窗戶開了條小縫，這一看可嚇得不輕，倒不是因為雲蘿氣勢洶洶的樣子，而是周遭圍觀的人已經是裏三層外三層的將青雲樓給圍的水泄不通了。青禾不禁咋舌，看來這人與人也並非都是不同的，至少在湊熱鬧這件事上有著驚人的一致性。
“小姐，這可怎麽辦啊？要不咱們跳窗逃吧！”
要來的遲早會來，擋也擋不住。要是此刻她逃走了，依著雲蘿的性子還真有可能將這青雲樓給拆了。季瑤索性直接推開了窗戶，直接飛身下去，落在了雲蘿的對麵，“我說你一個堂堂的公主，天天糾纏我這個草民算怎麽回事啊？”
原本以為這樣的話已經夠狠了，誰知道雲蘿壓根就不在意，更不在乎人群裏的笑聲，將手中的長鞭抖出了個鞭花，“本公主看上你，那是你的榮幸。你要是再敢嘰嘰歪歪，本公主即刻讓人把你綁回公主府，我倒要看看誰人敢吱一聲。”
季瑤沒想到雲蘿居然這麽猛，愣了好半天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清了清嗓子道：“殿下想要怎麽比？”
雲蘿挑眉道：“你先贏了我再說……”話未說完鞭子已經舞起來了。
季瑤倒是不怕她的三腳貓功夫，十幾招過後，就將雲蘿的鞭子奪了過來，然後拱手道：“公主，你輸了！”
雲蘿嫣然一笑，笑的季瑤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心裏不由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果然雲蘿解釋道，“季公子果然好功夫，實乃人中龍鳳，雲蘿佩服的緊，所以本公主決定下嫁於你。”
季瑤忍不住扶額長歎，這丫頭怎麽不按常理出牌呢？……
“嗯啊.……嗯啊……”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在京兆府衙上空響起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晌午時分了。
產婆抱著孩子出來的時候臉上掛著慈祥的笑，“是個胖小子呢。長的肉乎乎可討人喜歡了。”
甄世清搓著手瞥了一眼，嬰孩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著，一點兒也不像早產的嬰孩似的那麽孱弱。
產婆歎息道：“也是個可憐見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人家，放著這樣好的媳婦、這麽可愛的孩子不要。真是造孽哦！”
“瑛娘怎麽樣了？”薑安誠小心的問道，生怕聽到什麽不好的消息。
產婆回道：“瑛娘隻是太累了，現下睡著了。也虧得她硬是吊著一口氣，否則隻怕得一屍兩命呢。”
裏頭的情況甄世清雖然看不見，但是瑛娘的叫喊聲，以及丫鬟們端出來的一盆一盆的血水，也可以想見，瑛娘為了生這個孩子受了多大的罪。
傍晚時分有丫鬟來傳話，說瑛娘想見他。甄世清將碗筷一擱，便起身往後院走去，一進屋子裏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即使屋子裏燃了香也掩蓋不住。
瑛娘的臉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連嘴唇都透著蒼白，見甄世清來了，掙紮著要起身行禮。甄世清連忙將她按了回去，“你現在身子太虛了，還是好好養著吧。不必在意這些虛禮。”
“瑛娘多謝大人的大恩大德。”說著就有兩行清淚順著眼角滑落。
一旁伺候的婆子勸道：“月子裏可不能流淚的，否則到老了會留下迎風落淚的毛病的。”
“我這樣的人，還在乎這身子做什麽。”瑛娘的雙手死死的攥著錦緞的背麵。甄世清看出她心有不甘，但是眼下又無證據，隻得試探著問道：“瑛娘，你接下來可有什麽打算？”
瑛娘這次不顧虛弱至極的身體，掀開被子，下床對著甄世清磕頭，“還請大人幫瑛娘最後一個忙，瑛娘此生無以為報，隻能來世做牛做馬報答大人的大恩了。”
甄世清長長的歎了口氣，他為官大半生，什麽樣的人沒見過，但是像瑛娘這樣固執到連死都不在意的還是頭一次見，“起來吧，本官答應你便是。”
瑛娘擦了擦眼角的淚，“大人都不問我求的何事就答應了嗎？”
“咱們雖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你是個懂事的孩子，不會提過分的請求的，且就算你不說，我也猜到你想做什麽了？”甄世清的眼睛似乎能看穿她的內心。
“即使不能看著他死，我也要他身敗名裂。”瑛娘忽然就覺得自己平靜了，也似乎一瞬間就想通了，不再那麽憤怒了。
甄世清曾問過她與顧雲凡到底是怎樣的仇恨，瑛娘雖未明說，但是他記得她當時恨極了的表情，猙獰而恐怖。當時她隻說了四個字，“不死不休”。
“你想當著全京城的麵滴血認親嗎？”
瑛娘點了點頭，“這就是他的兒子，憑什麽他能在眾目睽睽下理直氣壯的撒謊，而我卻要在這裏受盡委屈與痛楚。”
甄世清安慰道：“你也別太激動，先養好了身體，至於滴血認親的事交給我安排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