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不過是魚餌
“小姐,在風口坐了那麽久,仔細著了風寒。”初春的天氣,乍暖還寒,季瑤一個人在花園的涼亭裏作者發呆,白芷特意去取了件披風給她披上。“小姐,您是在想姑爺吧?”
白芷跟咋咋呼呼的青禾不一樣,話雖少,但是心卻細。季瑤拉著她的手點頭道:“我知道他現在就在蘇州城,就是有些氣他為什麽那麽長時間都不來找我?是因為對我撒謊不好意思見我,或者是為了其他什麽不得已的原因呢?總得說清楚吧,最討厭這樣什麽不說就直接消失的人,一點兒擔待都沒有。”
白芷反手握著季瑤的手安慰道:“小姐,您就別多想了,姑爺對您是不是真心的,咱們這些外人都看在眼裏,先前還聽簡護衛說過,那次要不是姑爺冒著被毒蛇咬的危險,將消息遞了出去,還指不定怎麽樣呢?”
季瑤又想起以往兩人點點滴滴的相處,一路走來到底還是周衍付出的更多些,細細算下來她都沒有為他做過些什麽?
反應過來之後,又拉著白芷問道:“死丫頭,什麽時候背著我認識的簡坤,竟也不告訴我,難不成真如青禾那丫頭說的?”
白芷嬌羞的垂下了頭,又摸了摸臉上的疤痕,“我這樣的人物,哪裏能配得上那麽好的簡護衛啊?”
季瑤將她的手給拉了下來,柔聲道:“雖說容貌於一個女子來說很重要,但是簡坤他不是那樣的人,我相信他一旦認定了一個人,就會至死不渝的。”
白芷靜靜的立在一旁,沒有說話。想起那一日周衍第一次見寨主的時候,趁著他們吃飯的空檔,她去後廚幫忙,看到守在門外的簡坤,長身玉立的樣子。
白芷親自做了幾個菜,然後紅著臉站在簡坤的旁邊,“我做了幾個小菜,放在外間,你去吃吧。還有寨子裏很安全,你不必這麽認真的守著的。你要是實在不放心,我替你守著,等你吃完飯,我再來換你。”
簡坤拱手說了謝謝。
白芷學著他的樣子也站的筆挺,可是沒過多久就累了,靠在了牆上偷懶,簡坤吃飯的速度很快,回來的時候道:“飯菜很好吃,謝謝你。白芷姑娘。”
“你知道我的名字?”白芷有些訝異於簡坤居然知道她的名字,心裏暗暗的竊喜。
“青禾整天在耳邊嘰嘰喳喳的說起你,我當然知道你的名字。”簡坤的答案讓白芷有些難過,她以為簡坤是喜歡青禾這樣活潑可愛的。
簡坤又道:“你跟她的差別可真大。你們怎麽成為朋友的?”
就這樣,那個午後,屋子裏滿堂歡笑,屋子外站著兩個傻傻的人兒,說著各自的往事,大多時候還是白芷在說,說自己也說季瑤,說臉上的傷的時候,她依稀瞧見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憐惜。
季瑤收起了玩笑的麵孔,鄭重的問道:“白芷,若是你與簡坤是真心的,等事情了了,我便做主讓你們成婚,如何?”
白芷沒有說話,對著季瑤盈盈一拜,“白芷謝小姐成全。”聲音很小卻很堅定,堅定裏又透著幾分喜悅,幾分嬌羞。
……
一連著幾日夏雲昊都沒有再登門,閑極無聊的季瑤入夜便早早的睡了。搖曳的燈花爆了一下,季瑤猛的一下睜開了眼睛,低喝一聲道:“誰?”
話音未落人就飛了出去,一掌就拍在那人的肩頭,那人痛呼一聲往後飛了出去,季瑤正要上前再查探時,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
“季小姐,是我!”
簡坤?
季瑤的第一反應是,“你不跟在周衍身邊,怎麽到我這來了?”跟著就察覺出了不對勁,她跟簡坤交過手,在有防備的情況下,她怎麽可能那麽輕易能傷到他呢?
淡淡的血腥氣飄進鼻端的時候,季瑤驚呼一聲,“你受傷了?那周衍呢?他怎麽樣了啊?”
白芷聽到動靜最先趕了過來,連忙和季瑤一起將簡坤扶回了房間,白芷又給他上了藥,當看到他身上遍布的傷痕,舊的疤痕,新的血痕交替著,還是沒忍住掉轉頭偷偷的抹了把眼淚。
簡坤咬著牙愣是沒吭一聲,看著白芷眼睛紅紅的,“我都沒叫疼,你怎麽哭了呢?”
簡坤的傷很重,雖說都是外傷,但是有幾處傷及了筋骨。季瑤等不及了,連忙問道:“周衍呢?他人呢?”聲音顫抖的厲害,帶著濃濃的哭音。
“我們的人被他給埋伏了,少主也被他給抓去了。季小姐,現在隻有你能救少主了。”簡坤掙紮著想要下床給季瑤磕頭,“季小姐,簡坤求您了。”
季瑤讓白芷把他給按回去了,“他是我未過門的未婚夫,我一定會救他的。你先別著急,仔細跟我說說你們這段時間的情況。”
簡坤已經很虛弱了,加上剛才情緒太激動,動作太大又扯到了傷口,才包紮好的地方又滲出了鮮血。
簡坤艱難的抬手想要從胸前掏什麽東西,白芷見了連忙代勞,從他的內兜裏掏出一塊玉玨,白芷驚呼道:“小姐,您那塊玉玨怎麽會在簡坤這裏呢?”
白芷不知道,她怎麽能不知道呢?原來他一直不肯說的秘密,那就是他真實的身份是前朝的太子,他也姓夏。
簡坤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季小姐,我,我從未見過少主如此愛護過一個人。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這次瞞著你來蘇州,少主其實是抱著必死的決心的。這玉玨是他托我交給你的。”
季瑤捧著玉玨,淚如雨下,“那他為什麽不來找我?為什麽不來找我解釋?”
“這幾天狗皇帝一直來蘇府,這些少主都知道,我也知道他心裏不好受,常常就整夜整夜的坐著,看著外頭的夜色直到天明。”簡坤劇烈的咳嗽了幾聲,頭一歪人便暈了過去。
季瑤暗暗的後悔,後悔自己任性,她原本以為隻要她多親近夏雲昊,周衍就會吃醋,然後就會出來見她,隻是她萬萬沒想到,中間又隔了這麽多千絲萬縷的關係。
“白芷,你留下來照顧簡坤。青禾,你替我梳妝。”季瑤將眼角的淚擦幹之後冷靜的吩咐著,她知道自己不能慌,周衍的命握在她的手裏。
季瑤特意挑了一件大紅色的衣裳,火紅的像是明豔的嫁衣,季瑤到了客棧的時候,榮錄麵無表情的擋在門前,“皇上吩咐了,誰都不見。蘇小姐還是請回吧。”
季瑤冷聲道:“青禾,給我攔住他。”然後直接衝進了屋子裏。
屋子裏燃了十足的炭盆,一推開門就有一股熱氣迎麵吹來。屋子裏的血腥味很重,她沒有看到想象中夏雲昊得意的笑,此時的夏雲昊雙眸緊閉,薄唇上一絲血色都無,整張臉也蒼白的厲害。
榮錄擊退青禾之後也衝了進來,大吼道:“你勾結亂黨將陛下引到此處,現在害得陛下身受重傷,生死不知。你怎麽還有臉麵再來這裏?”
季瑤瞬間就感覺到自己的腦子裏空了,簡坤的話,榮錄的話不停的在他的腦子轉來轉去,她已經分不清到底誰說的是真的,到底誰說的是假的?
這一切又到底是誰算計了誰?
榮錄咬牙切齒的說道:“你以為配合了亂黨殺了皇上,這天下就可以太平了?我跟你說,你太天真了。若是皇上這回挺不過去,你就是大夏朝的醉人。咱們大夏朝積弱已久,早已引得鄰國虎視眈眈,若是新皇駕崩,必定會內憂外患一起爆發,到時候,你還有你那些亂黨都是千古的罪人。”
或許是榮錄的聲音太大,夏雲昊眉頭微皺,嘴唇囁嚅著睜開了眼睛,入眼是一襲紅色衣裳的季瑤,他想笑,但是卻發現連笑的力氣都沒有,“你,你,今晚真美!”
季瑤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就哭了,“你會好起來的對不對?別人不是總喊萬歲萬歲萬萬歲的嗎?”
“那你也希望我萬歲萬歲萬萬歲嗎?”夏雲昊的眼睛半睜著,隨時都有閉上的可能。
季瑤點了點頭,“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求求你,告訴我,好不好?”季瑤近乎哀求的問他。
夏雲昊卻給不了她答案,暈死過去了。
“來人啊,將這兩個人給我抓起來,她們是亂黨的同夥。”榮錄對著外麵調過來的守城士兵吼道。
青禾拚命的抵擋著衝進來的守衛,大喊道:“小姐,你快走啊。”
可是季瑤卻跟沒聽到似的,整個人身子一軟也暈了過去。
青禾驚呼一聲道:“小姐.……”一個不察被人踹倒在地,跟著就有刀架在了脖子上。
季瑤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堆枯草上,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被抓進監獄了。青禾在一旁喊道:“小姐,你倒是應一聲啊,小姐.……”
“青禾,你老實的告訴我,這一切是不是都是周衍一早就計劃好的。”季瑤突然坐了起來扶著青禾的肩膀劇烈的搖晃起來。
青禾有些發懵,“小姐,您在胡說些什麽啊?少主,怎麽可能是那樣的人呢?”
季瑤轉身背對著青禾,淚流滿麵,原本她以為自己是夏雲昊的魚餌,為的就是引出周衍這條大魚。可是看到重傷垂危的夏雲昊,一個可怕的念頭突然就鑽進了她的腦子裏,周衍一早就看過了那枚玉佩,也知道了夏雲昊的心思,所以故意做了這一切,引她來了蘇州,心甘情願,不知不覺中成為一顆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