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天子親臨
養心殿內，夏雲昊看著榮錄飛鴿傳書的內容，忍不住撫掌大笑，這丫頭居然敢提出讓他親自去提親的要求。
一旁的小太監，垂首立在一旁，自打榮大總管走了之後，還是第一次見皇上這麽開心呢。
夏雲昊一想左右這幾日也無什麽要緊的事，於是讓人傳了旨意，讓幾個王爺並其他幾位重臣商議著處理政務，至於商議不下的可等他回來再做定奪，若是有緊急軍務，可快馬加鞭將消息遞給他。
安排好所有的政務之後，夏雲昊換上一身常服，直接坐船順著大運河一路向南。
榮錄接到了消息後，早早的就守在了碼頭邊，一見到夏雲昊立刻就跪下哭著道：“皇上，您可得給奴才做主啊，小主她戲弄奴才.……”
夏雲昊哪裏見過榮錄這樣哭哭啼啼的樣子，問他身邊的人,“你說，蘇小姐她是怎麽戲弄榮錄的？”在紫禁城裏，榮錄可是大內總管，那可是人人都得巴結的主兒，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哭成這樣啊？
那人恭敬的回道：“回皇上的話，也沒什麽太出格的事兒。就是偶爾抓點蛇蟲鼠蟻什麽的放在榮總管的被窩裏，又或者半夜裏裝女鬼嚇唬嚇唬榮總管，其他的……”南洋土著的事，他可不敢說，怕汙了皇上的耳朵。
榮錄哭道：“皇上，奴才伺候您那麽久，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可得給奴才做主啊。”
夏雲昊忍不住想笑，“榮錄啊，這件事朕的心裏明白，你受委屈了。”說著就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榮錄的眼睛裏還噙著半汪的淚，見形勢如此愣是給憋回去了，看來想報仇是不大可能的了，夏雲昊剛才的表情裏都是喜色，半分怒氣也沒看見。榮錄自知自己隻是個奴才，哪裏輪的上他跟主子們較勁的份兒。
榮錄臨出門前就通知了蘇家上下，說皇上要來了。蘇錦添雖然也不大願意，但還是一早就吩咐府裏的人開始打掃準備。就在全府上下忙的熱火朝天的時候，季瑤直接讓青禾搬了個長板凳攔在了大門後，一隻腳搭在長板凳上，一手捧著瓜子在磕。
夏雲昊進了蘇府之後，原以為會跟以往一樣，放眼望去就是跪下的一群人，齊聲喊“萬歲萬歲萬萬歲”。誰層想居然看到這樣的場麵。
榮錄厲喝一聲道：“大膽，看見皇上還不跪下行禮。”
季瑤壓根就沒搭理他，直接問夏雲昊，“你到底喜歡我什麽？”
夏雲昊頓了一下，沒想到季瑤這麽直接，甚至還當著眾人的麵問他這個問題，於是伸手示意榮錄退下，“你很特別。”
“你倒還算誠實。想娶我也不是沒得商量，隻要你回去把你後宮裏那些妃嬪都休了，你之前的事我可以試著不追究。”季瑤說話的樣子很誠懇。
夏雲昊道：“尋常男人都三妻四妾的，朕是皇帝，是大夏朝的王.……”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季瑤給打斷了，“我不管你是什麽身份，帝王君王也好，尋常布衣也罷，但是要娶我季瑤，必須得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如果你做不到，還請您回去好好做您的帝王。”
夏雲昊皺眉，榮錄連忙跪下，他知道這是夏雲昊動怒前的表情。“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季瑤起身走到他跟前，“我要是怕，就不會出現在這裏。你是君，我是臣，你要我死我不得不死，這個道理我懂。但是別想著得了我的人，就一定會得了我的心。這一套不適合用在我的身上。”
夏雲昊冷笑一聲道：“希望你記住今天的話！”
看著拂袖而去的夏雲昊，季瑤心裏到底是鬆了口氣，他暫時沒有殺她，即使在盛怒之下依舊沒有。
榮錄小心翼翼的跟在夏雲昊的後麵，“這蘇小姐真是太不識抬舉了，皇上您都親自來了，她居然說了那麽多忤逆的話，還不讓您進門，簡直是豈有此理。”
誰成想夏雲昊突然就止住了腳步，榮錄猝不及防就撞上了，嚇得連忙跪在求饒，“皇上饒命，都是奴才該死，沒傷著龍體吧。”
夏雲昊回頭道：“這樣才有點意思嘛，要是我一來她就迫不及待的答應了，那還有啥樂趣可言啊。”
啊？
榮錄心裏一萬個問號，這都不生氣？這還是他日日伺候在側的皇帝嗎？
進了客棧之後，榮錄關上了門，又仔細的檢查了一番才道：“皇上，奴才收到消息，那人最近在蘇州城出現了。”
“消息可準確？”夏雲昊問道。
“都是咱們的人遞回來的消息，應該無誤。”榮錄恭敬的回道，“咱們要不要……”說著就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夏雲昊沉思了片刻，“暫時不用動手。”既然他的猜測得到了驗證，那麽先前季瑤夢裏喊的人名應該就是那人。
夏雲昊忍不住感歎，到頭來除了這皇位之外，居然連一個女子，他們都還得爭上一爭。看來糾纏不清的何止是宿怨。
……
“少主，您既然已經知道季小姐來了蘇州城，又進了蘇府，為什麽不勸她離開？實在不行屬下強行帶她離開也可以的。可是您……”簡坤疑惑的問道。先前周衍處心積慮的就是要瞞著季瑤，可是如今，瞞不住了又為何放任不管了呢？
周衍看著遠處山巒的輪廓，夜色下的一切都變的模糊起來，“她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其實我可以勸得了的，隻怕此刻她還在記恨我騙了她呢。”
簡坤不解，“可是少主這麽做都是為了她好啊。季小姐那麽聰明，怎麽可能會想不明白呢？”
周衍回頭看了他一眼，“那我問你，如果這一次我死了，你會怎麽辦？你不必說自己想清楚就可以。可是你明知道我想你活著，好好的活著。同樣的道理，子非魚焉知魚之樂，可能在她的眼裏也如你一般，可是我不願看著她跟我受苦。”
簡坤沒有再說話，人的感情就是這麽的微妙，這麽的不可理喻。
“少主，我們的人留意到，那人今天也到了蘇州，這會子應該已經在蘇府了。”
周衍藏於長袖下的手不覺抖了抖，說不在意，但是隻要涉及到季瑤的，還是忍不住要擔心，倒也不是擔心季瑤變心。而是擔心那人的手段，要是他用強呢？要是他使手段呢？
另一層的擔心，大約可以理解為吃醋吧。
外頭這麽好的月色，陪在她身邊的那個人竟然不是他，而是他此生最大的仇敵。當真是有些諷刺呢！……
傍晚時分，夏雲昊備了禮物，親自登門拜訪，做足了禮數。季瑤也不好將他拒之門外。看著一臉不情不願的季瑤，夏雲昊忍不住道：“就算是昔日的舊友來拜訪，也不至於連一頓飯也舍不得吧？”
季瑤白了他一眼，“你是皇帝，什麽樣的山珍海味沒吃過，何必在乎我們蘇府這一頓粗茶淡飯呢？”
夏雲昊笑道：“那怎麽能一樣，今晚吃的是心情。”
“還是一樣的油嘴滑舌，俗話說有其仆必有其主，端看看那個榮錄什麽德性，便知道他的主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青禾也是無知者無畏，居然跟以前一樣當麵甩臉子。
夏雲昊那叫一個冤枉啊，敢情他的人品就被一個閹人給帶溝裏去了？
“怎麽不見蘇老爺和蘇夫人呢？我記得上次來的時候，蘇老爺可是熱情的很呢？”夏雲昊原本就有些好奇，早上來的時候沒見著，現在還沒見著。
季瑤回道：“他們一家人出去遊曆去了。短時間是回不來了。”
夏雲昊心裏了然，“在你眼裏我就是那種是非不分，嗜血嗜殺之人？否則何以那麽急匆匆的將他們一家人都送走？”
季瑤頓了片刻，她沒想到夏雲昊會如此直接的點破她的伎倆，笑了笑道：“防患於未然，不是有句話叫做君心難測，伴君如伴虎嗎？假如你求愛不成，遷怒於無辜之人怎麽辦？況且蘇家人於我有大恩，我即使保不住他們榮華一生，但我也要盡力護著他們的安全。”
夏雲昊忍不住歎了口氣，“你知不知道我若是有心，他們今日根本就出不了蘇州城。”
季瑤倒也沒多少驚訝，作為一國之君，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那還真說不過去，於是對著夏雲昊行禮，“謝謝你。作為答謝，我今晚親自下廚，款待遠方來的舊友。”
夏雲昊原本是想拒絕的，一想起上次那樣的黑暗菜係，都有衝動轉身離開了。青禾在一旁掩嘴偷笑，“放心吧，我家小姐最近廚藝略有進步，比之上次肯定會好很多的。”
地點依舊選在湖心島上的沁芳亭，都是些簡單的家常菜，夏雲昊拿著筷子很久都沒挑中從哪一道開始下手，惹得青禾躲在廊柱後咯咯的偷笑。
末了，隻能眼一閉隨便夾了一點塞進嘴裏，打算來個生吞活咽，沒想到入口倒也不算太難吃，雖然跟美味還有點差距，但是最起碼能入口了，也算是有長足的進步了。
夏雲昊很賞臉的吃了不少，飯菜撤下去之後，青禾又沏了壺茶，白芷端了幾分精致的點心。
掛在廊簷下的鳥籠子裏，畫眉看著外頭皎皎的月色，似是很開心，上躥下跳的叫個不停。季瑤起身走到鳥籠前，打開了鳥籠的門。
畫眉想都沒想就飛了出去，融進夜色裏。
“夏雲昊，你覺得鳥兒是在自由自在的在藍天上飛翔好還是被人豢養在籠子裏好啊？”
夏雲昊，這樣的名字似乎很久沒聽人喊起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