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心有靈犀一點通
夜色悄然降臨，喧鬧的一整天的寨子終於恢複了往日的平靜。晚飯前季瑤去了趟聚義廳，顧雲凡負手在屋內來回走動，顯然心神不定。
“方堂主還未找到嗎？”季瑤替他倒了杯茶。
顧雲凡嗯了一聲，“暮雲，剛才還得多謝你及時替我解圍，否則那些人恨不得都將這髒水潑到我身上。”
“你我夫妻同是一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我不幫著你，幫著誰啊？”季瑤輕笑道。
顧雲凡心裏一陣感動，張開雙手想將美人攬入懷中，好好憐惜一番，隻是一想到季瑤如今的臉，張開的雙臂又垂了下去，好在大事已然將近尾聲，隻要他拿到藏寶圖，誰還稀罕這個破寨主的位子。
“暮雲，你的病？大夫怎麽說的？”顧雲凡一心都想著藏寶圖，恨不得立刻讓季虎將整幅地圖給畫出來。
季瑤想了想道：“大夫說了，隻要好生調養著，元宵節前後應該可以痊愈的。”
顧雲凡擊掌笑道：“太好了！”
“你的意思是隻要我的病一好，就送那一家人離開？然後咱們拿著藏寶圖也離開寨子裏？”季瑤皺眉問道。
顧雲凡搖頭否認，雖然季虎給他畫的圖隻有一小部分，但是依稀可以猜出這藏寶之地乃是群山環繞之地。所以他暫時還不能離開群英寨，暫時還不能放棄這個大當家的位子，與其後麵冒著風險去找工匠，還不如就地取材，隻要他依舊是寨主，那麽人手方麵就不是什麽大問題了。
“咱們暫時還不能離開群英寨，你也知道方堂主如今下落不明，如果我們就這樣一走了之，別人都會以為我們是畏罪潛逃的。所以在誤會澄清之前，我是不會走的。”說到動情之處顧雲凡一把抓住了季瑤的手，“暮雲，你會明白我的，對嗎？”
季瑤將他的虛偽心思看個透徹，但是麵上卻柔順的附和，“雲凡，我都聽你的。”
冬季的白天格外的短，出了聚義廳的時候天色已暗，遠處的群山在暗夜裏隻露出個模糊的輪廓。眼前是挨家挨戶亮著的暖光。
“小姐，咱回別院嗎？”白芷小心的攙著季瑤下石頭壘成的階梯。
季瑤想了想道：“去周衍那兒。”
“去姑爺那？那顧大當家這.……”白芷回頭看了看聚義廳的方向。
季瑤吩咐道：“這兩天發生的事，已經夠讓他心煩意亂的。加上我剛才又去了聚義廳，想來今夜他也不會去別院的。”
“那小姐，我陪你一起去姑爺那唄，剛巧青禾前幾日教我繡的花樣，我還有幾個地方不明白呢。”白芷哀求道。
看著白芷可憐兮兮的樣子，季瑤也實在不忍心讓她回別院守著，點頭道：“那咱們早去早回。”
才走進院子裏，青禾就迎了出來，白芷挽著青禾的胳膊打趣道：“姑爺還真是神機妙算，每回都掐的準準的，一早就讓你守在這迎客呢。”
青禾在白芷的腰上掐了一把，兩人在院子裏就嬉鬧開了，季瑤也跟著樂，“要我說啊，那就是少主和小姐，那句詩詞叫什麽來著？”說著就拍了下自己的腦門，“瞧我這腦袋瓜子，昨兒少主還念了呢，怎麽就給忘了呢？”
白芷伸手點在她的額頭上，“你的腦袋瓜子裏除了那個簡護衛，還能有啥啊？”
青禾又氣又臊，跺了跺腳跟季瑤告狀，“小姐，你看白芷如今是越發的沒臉沒皮了，你也不管管。”
這倒讓季瑤好奇了起來，按理說青禾在她身邊那麽久，她怎麽就沒發現這丫頭居然存了這樣的心思？
估計是一時惱得慌，腦海中靈光一現，青禾突口而出，“對了，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心有靈犀一點通。
季瑤默念了一句，頓時覺得唇齒之間都生了香，嘴角的笑怎麽也遮不住。雖然詩詞的意思她不大懂，但是光讀起來就知道是很美好的意思。
周衍聽到外邊有極好的笑鬧聲，便知道她來了，推著輪椅到了門邊，果然看到合歡樹下，季瑤笑的一臉明媚，青禾和白芷兩個丫頭圍著季瑤一追一躲。
內室裏放足了炭盆，季瑤一進屋子就感覺到了一股暖氣，周衍坐在炭盆邊上烤火，細長的手指在炭火的上顯現出象牙白的顏色。
“仇五，是你殺的？”季瑤自顧搬了凳子坐在周衍的邊上。
周衍嗯了一聲，“他若是不死，你會有麻煩的。”
這一點季瑤自然清楚，依著仇五這樣的性子，隻怕用不上嚴刑拷打一切就都全招了，到時候牽出白芷，然後順藤摸瓜自然自己也會暴露。
“就算你不動手，我也會動手的。”
周衍皺著眉頭，好奇的問道：“昨兒現場那麽多人，那麽亂，你怎麽知道殺人的是我呢？”
“猜的！”季瑤莫名的就想到剛才的那句心有靈犀一點通，笑的一臉得意。
周衍難得臉上也露出了淡淡的笑，這一笑，整個人也沒了平日裏的孤冷，讓原本單調的屋子頓時多了幾分春意。
季瑤一時貪看住了，手不覺就撫上了周衍的臉，他的臉有著灼灼的溫度。
“自己還病著，還貪玩跟那兩丫頭在外麵胡鬧。”周衍柔聲責備，將季瑤的手捂在掌心。
“阿衍，謝謝你。”季瑤蹲下身子，靠在周岩的額膝蓋上。周衍原本行動就不便，昨兒聽到消息後，定是急急地就敢了過去。其實當她看到仇五眉心的那一點殷紅，她就知道是他。
她是看見過他藏在衣袖下的袖箭的。
季瑤又想起什麽似的問，“那方雲天，是不是也是你？”
周衍笑道：“你也太高看我的能力了，我現在這個樣子，又在這人生地不熟的群英寨，怎麽可能會是我呢？”
“那會是誰呢？”季瑤喃喃的自語道。
周衍撫了撫她的長發，“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你應該慶幸才對。”
“也對。經過這兩天的折騰，顧雲凡也算是嚐到了點苦頭，不過這才是剛開始！”季瑤的雙眼裏迸發出強烈的恨意。
周衍眉頭緊鎖，他不喜歡這樣的季瑤，總覺得她這樣跟自己又有什麽區別呢？同樣的活在仇恨裏。
“既然有人在這個時候找顧雲凡的麻煩，那麽咱們的計劃就可以悄悄開始了。咱們取勝的可能就是速度。隻要一切夠快，爹、娘還有小弟的命就能保住。隻要我爹沒事，隻要他振臂一呼，相信依著他的威望，也沒姓的顧的什麽事了。”季瑤絮絮的說著，末了又抬頭看了看周衍，“可是，我怕.……”
周衍自然知道她擔心的是什麽，因為事情一旦敗露，顧雲凡一定會想到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個局，引他上鉤的局。如果到時候他抱著同歸於盡的態度，季瑤擔心的是他的安全。
“我沒事的。你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不必考慮我的安全。”周衍說這話的時候，底氣十足。這麽多年，他多少次死裏逃生，那個人都沒能要了他的命。更何況在這裏呢？
季瑤被周衍周身散發出來的自信給震懾住了，反握住他的手，“阿衍，你答應我的，千萬不能有事啊。”
“放心吧！”周衍拍了拍她的手背。
夜晚的風比白日裏的更烈，呼呼的刮著，發出類似嬰兒哭般的聲音。
“小姐，快進來。”白芷推開門的時候，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愣在了原地。
季瑤玩笑道：“杵在這幹什麽呢？凍傻了啊？”
側身進屋就對上顧雲凡那雙幾乎都可以噴火的眼睛，“這麽晚，你去哪兒了？”顧雲凡聲音冷冷的問道。
季瑤朝著白芷使了個眼色，白芷雖然擔心，但還是依言退了出去。
門關上的一刹那，顧雲凡就衝了過來，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說！你去哪兒了？生了病也不消停，啊！”
顧雲凡的力道很大，季瑤隻感覺自己的下巴似乎都要被捏碎了，“季堂主派人來請，我身為群英寨的堂主，自然是要去的。怎麽？女兒家之間的閨閣密話，顧大當家的也要聽嗎？”
季瑤冷笑著看著他，眼裏滿是譏誚之意，果然顧雲凡鬆開了手，“我的夫人什麽時候跟季簡走的那麽近了，我這個做丈夫的怎麽不知道呢？”
“你不知道的事還多著呢。”季瑤負氣的回了句，“我今兒也累了，想早點休息。大當家的若是不信自可找季堂主核實。”
季瑤見顧雲凡沒有要走的意思，直接下了一劑猛藥，“我這病需要多休息，否則病逝纏綿起來，隻怕會誤了大當家的大事的。”
說完就自顧的往裏屋走，顧雲凡立在原地，到底是沒追上去，一甩衣袖憤然離開了別院。
“小姐，你沒事吧？”剛才她站在屋外聽到顧雲凡發了那麽大的脾氣，差點沒忍住就衝了進來。
季瑤搖頭道：“沒事。他估計是酒喝多了，在這撒酒瘋呢。別理他。”跟著又吩咐道：“你一會兒悄悄的，去跟季簡透個信。”
季瑤躺在床上，聽著外頭肆虐的風聲，漸漸合上了眼皮。
起風了，該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