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陰魂不散
青禾不時的回頭張望著，看身後是否有追兵追來，季瑤倒是一派淡定，優哉遊哉的在街上閑逛，“安心吧，那個榆木疙瘩沒那麽聰明能追上來的。”
青禾估計是沒做過壞事，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小姐，蘇家畢竟是在幫咱們，咱們如今這樣戲弄蘇家未來的當家人，會不會？”
有句話叫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季瑤想了想覺著青禾的話也在理，“那這樣吧，等回去的時候咱們順手挑個禮物給他，權當是賠禮道歉好了。”
“人家可是首富，什麽樣的禮物沒見過，還用得著咱們送？”青禾嘟著嘴辯駁。
季瑤伸出玉指點在青禾的額頭上，“禮輕情意重，懂不？”
青禾原本是想要搖頭的，什麽好東西蘇暮寒沒見過，況且禮輕了，哪裏能體現出情誼重了？但是看到季瑤還沒縮回去的手指，也就木然的點了點頭。心裏倒是有了另一番計較。
蘇州城是季瑤來的第二座城，相較於臨安城來看，蘇州城當真是繁華至極，哪裏是臨安城這樣偏遠小城可比的。
“小姐，你瞧前麵圍了一大圈的人，定是有熱鬧可看。”青禾自小就在落雲小築，左不過去過臨安城幾回，如今看到盛世的蘇州城，自然樂的忘乎所以，一個勁的往人堆裏紮。
順帶著還把季瑤往人堆裏推，“讓一讓，麻煩讓一讓。”
“小姐，你倒是動一動啊。”
青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兩人擠進了人群裏，一看便大失所望的抱怨，“我原以為是什麽了不得的雜耍呢，原來是賣身葬父啊。真是白白浪費了我半天功夫。”
說著就拉著季瑤要往回鑽，季瑤倒是饒有興致的看著跪在場中的那個披麻戴孝的女子，垂著頭看不清容貌。
“青禾，你拿點銀子給她吧。”季瑤吩咐著。
青禾嘟囔著，“小姐，這樣的多半是騙子，你又何必浪費銀錢呢。”
見季瑤堅持，隻得掏出些碎銀子扔了過去，“我家小姐賞你的，好生葬了你的父親，剩下的做也夠你回家鄉的。”
那女子對著青禾磕頭，“多謝小姐大恩……”
自打季瑤強行不讓她行禮之後，青禾也愈發的見不得別人磕頭謝恩，連忙往人群裏躲，誰知好不容易擠出了人群，就看見一男子似乎在糾纏季瑤，於是立馬衝了過去將那人給推開了。
夏雲昊吃痛的往後退了幾步，身後的榮錄一個側身擋在了夏雲昊的身前，聲音尖細的喊道，“大膽。”
“你個娘娘腔的說誰呢？光天化日之下調戲良家婦女，就算到了官府，我們也是不怕的。”青禾老母雞似的張開雙臂將季瑤護在身後，大有一副舌戰麵前兩位的架勢。
榮錄麵上的表情陰鬱的可以滴下水來，想他堂堂大內總管，太監。就算滿朝文臣武將見了他，也少不得給幾分薄麵。麵前這個野丫頭居然敢罵他娘娘腔，當真是找死。
正準備將這不知哪裏冒出來的野丫頭給就地正法咯，身後的夏雲昊卻忍不住笑了起來，主子這一笑，他曲起的手指又鬆泛了開來，恭敬的退到夏雲昊身後站定。眼觀鼻鼻觀心的不看青禾，否則他怕自己忍不住要殺了這個不懂規矩的野丫頭。
榮錄一走開，青禾就認出了眼前的夏雲昊就是躲在小姐屋子的那個登徒浪子，於是手指指向他，“哦，原來是你啊，怎麽還陰魂不散的纏著我家小姐？真是不要臉。”
榮錄直接衝了出來，伸手把青禾的手給打了下去，原本想說敢拿手指著萬歲爺，定要治她個大不敬之罪，話到了嘴邊響起夏雲昊的叮囑，人在外頭不便招搖，於是硬生生的改口罵道：“小蹄子還有沒有教養了，你的父母沒有交過你用手指著人是很不禮貌的嗎？”
青禾朝著他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我打小就是個孤兒，讓你失望了。”
榮錄被憋的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臉色漲紅的說了句，“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然後就退回夏雲昊身後，不停的在心裏安慰自己，不要生氣，不能生氣。跟這些個下人們置氣，沒的丟了他大內總管的身份。
季瑤睨了青禾一眼，朝著夏雲昊行禮，“實在不好意思，青禾這丫頭被我慣壞了，你的傷好些了沒？”
“已經好多了。多謝姑娘的救命之恩。”夏雲昊朝著季瑤拱手。
季瑤笑著回道，“舉手之勞罷了，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說完福身便要離開。
夏雲昊很是不自覺的跟在了她的身側，“姑娘剛才的行為我瞧見了，你不覺著這樣是在姑息那些騙子嗎？”
季瑤向來對沒有眼力勁的人沒興趣，“舉手之勞罷了。我給了她銀子她發不了財，我也受不到窮。何樂而不為呢。”
為了擺脫這煩人的跟屁蟲，季瑤又加了一句，“千斤難買我高興，千斤難買我願意。”這話一出口，但凡明眼人自知要退避三舍，免得招人厭煩。
夏雲昊覺著她的歪理怎麽就那麽多呢？怎麽能夠說的如此心安理得？倒是來了點興致非得給掰扯個是非曲直來，於是更加堅定了跟在季瑤身側的想法，“姑娘此言差矣，這些銀錢於姑娘而言雖說不算什麽，但是落在那些騙子眼裏那就是有利可圖，如此一傳十十傳百，人人效而仿之，豈非這天下都是騙子了？”
季瑤真的懷疑自己是流年不利，碰到一個兩個都是這樣的牛皮糖，前腳才擺脫的蘇暮寒，後腳又來個夏雲昊，當真是讓她頭疼。如今看這架勢，隻怕自己要是不認輸，這夏雲昊非得留著自己辯到天明了。
“暮雲隻是小小女子，公子大才不如投身可取，來日殿前問話，若有今日口才，定能得陛下青眼，成為當朝狀元。”季瑤客氣的回了話。
夏雲昊愣了一下，暗道朕日日在金鑾殿裏待著，怎麽也未見有人誇他口才好的？
青禾著實是看不下去了，冷嘲熱諷道：“有些人怎麽就這麽不自覺呢。”說著眼睛就不停在夏雲昊和榮錄的身上掃來掃去。
夏雲昊一臉驚訝的看著一旁的榮錄，絲毫不覺自己有多招人煩，“承姑娘吉言，若是來日高中三甲，定登門拜訪道謝。”
此時已是日到半空，雖說已入了秋，但是中午這會還是燥熱的厲害，加之心裏煩躁，季瑤原打算去找顧雲凡的計劃隻能暫時擱置，先回蘇宅，等晚些時候再去。
“我們要回家了，你可還要跟著？”青禾朝著夏雲昊冷言說道。
夏雲昊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倒是我唐突了，不知姑娘是哪家小姐？擇日我登門致謝。”
季瑤想若是自己不說，隻怕這人還真得跟著回蘇宅，“蘇府，蘇暮雲。”
看著季瑤離開的背影，夏雲昊覺得自己後宮佳麗三千都沒及有眼前這位有意思，不覺嘴角就掛上了笑意。讓原本嚴肅的麵龐多了幾分柔和。
榮錄自然是聞弦歌而知雅意，“這位姑娘倒是好福氣啊。”
夏雲昊撇了他一眼，“你怎知人人都想要的，又是她想要的？我和你打個賭，若是有一日她知道了我的身份，你說她會心甘情願做朕的女人嗎？”
榮錄躬身道：“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奴才可不信這天下間竟然有對榮華富貴無動於衷之人。況天家恩德，乃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奴才賭姑娘若是知曉陛下身份後，定會願意主動獻身的。”
夏雲昊不與他爭辯，吩咐道：“你去查查她先前所說的蘇府，可是咱們此番要拜訪的蘇府，若是，那此行當真就有些意思了。”
季瑤又折回了蘇宅，青禾抱怨道：“剛才那個人著實是討厭，也不隻是真不懂還是裝作聽不懂，竟如此死皮賴臉的跟在小姐身旁。當真是惡心。”
“你以為人人都跟暮寒一樣的單純心思，且不說那人氣度不凡，雖故作那市井公子哥般的無賴架勢，但到底是學的不像。”季瑤跟夏雲昊動過手，也交談過，一個人骨子裏的氣韻自然是騙不了人的。
主仆二人這才一進後院，就被守在此處的蘇暮寒給抓了個正著，一把抓住季瑤的衣袖道：“姐姐這是躲到哪裏去玩了，害得我找了半天也沒找著。”
季瑤幹笑著解釋，“就四下裏走走，沒成想到迷了路。這會子才找回來。”
蘇暮寒頗為自傲的道：“所以說，還是得有人引路才行。姐姐初來乍到，自然是不熟悉的。”
青禾衝著季瑤用口型說了句，“果然是心思單純。”
“姐姐走了那麽久也該累了，我讓下人們準備午膳，飯就擺在風吟閣吧，那裏最是涼快。”蘇暮寒自小就一個人，對於這突然回來的“親姐姐”自是萬般的熱情。隻是季瑤似乎對他並不怎麽上心，他雖心思純淨，但是並非癡傻，多少還是能感覺出來的。於是隻安慰自己說是姐姐常年在外，這乍回的家，自然有些拘謹，等過些日子自然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