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蘇夫人的打算
蘇夫人伺候著蘇錦添寬衣，眉心微蹙，雖說大事上她一個婦道人家不該置喙，但是此事關係到整個蘇家，她猶豫了許久還是開口道：“老爺，他畢竟是前朝餘孽，咱們這樣幫他，會不會？”
蘇夫人用手指了指半空，意有所指。
蘇錦添轉過身來，握住蘇夫人的手安慰道：“你的擔心我明白。隻是他昔年於我乃是恩同再造之情，無論如何我也得幫幫他。再者咱們幫的是季姑娘，與他有什麽關係。饒是上頭再厲害，也查不出這層的。”
蘇夫人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歎了口氣道：“但願菩薩保佑，咱們蘇家能平安度過這關。”
“這個你就別操心了，還是好好想想怎麽管教你那兒子吧。”蘇錦添轉開了話頭，俗話說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差不多的歲數，季瑤跟他那成器的兒子蘇暮寒一比，當真是天壤之別。
蘇暮寒可是蘇夫人的心頭肉，自小那是養在心尖上，哪裏見得自己丈夫貶低兒子，“老爺，您這話我就不愛聽了。雖說這季姑娘你年紀輕輕的，行事難得的穩重。但我們寒兒那也不差啊。我們寒兒……”
正準備說幾句溢美之詞，一張口才發現似乎蘇暮寒也沒啥可誇讚的地方。
蘇錦添不住的搖頭往床邊走去，蘇夫人愣是較勁了，想了又想道：“我們寒兒那也是一表人才的翩翩佳公子，你可不知道蘇州城裏想要嫁給我們寒兒的從這都能排出個蘇州河那麽長。”
“然後呢？”蘇錦添早年間為了生意大半時間都在外頭奔波，教育兒子的重擔自然落在了妻子的頭上。雖說蘇暮寒無甚大才，但到底也算是品行端正。
蘇夫人坐在梳妝台前，手不停的絞著垂在身側的長發，愣了許久才高高興興的湊到蘇錦添邊上笑道，“咱們寒兒長的好看啊。”
蘇錦添有些無語，暗道這搜腸刮肚這麽長時間，就尋思出來這麽個優點，索性也就附和著點頭哄著夫人，否則隻怕是今晚就被她吵著不能安睡了。
蘇夫人倚著蘇錦添睡下，腦海裏浮現的都是白日裏蘇暮寒跟季瑤並肩而坐的畫麵，跟著就癡癡的笑。
“這大晚上的樂什麽呢？”蘇錦添翻了個身麵朝外側。
蘇夫人趴在蘇錦添的肩上喜滋滋的問道：“老爺，你說季姑娘跟咱寒兒般配不般配？”
蘇夫人如此一說，蘇錦添細想之下，也覺得有幾分可行之處。兒子蘇暮寒能力欠缺，難以挑起蘇家的重擔，倒是這季姑娘一看就非池中之物，若是加以培養，前途未可限量啊。再者他那兒子貪玩的性子，也該收一收了。就得有季姑娘這樣能鎮住他的才行。
蘇錦添又轉身回去，“要不你明天去探探季姑娘的口風，咱們兒子那樣，隻怕人還瞧不上呢？”
“咱們蘇家也稱得上是名門，她還有挑的理了？這多少姑娘巴巴的想進咱們家門呢？”蘇夫人似乎是在給自己打氣，隻是越說越沒底，末了又道：“咱們寒兒長的俊，可是多少姑娘家的春閨夢裏人呢。”
蘇錦添沒再答話，要是繼續說下去，隻怕是辯到天亮也辯不明白的。
次日一早，蘇夫人才起床，就聽丫鬟進來稟告，“夫人，小姐過來給您請安了。”
“趕緊讓小姐進來。”蘇夫人連忙吩咐道。季瑤才進了裏屋就被蘇夫人熱情的握住了雙手，“你這丫頭也忒懂規矩了。原也不必這麽早過來請安的，你瞧你瘦的，也該好好休息才是。”
季瑤被蘇夫人這突如其來的熱情給嚇著了，“娘，您這說的是哪裏話，伺候父母，乃是女兒的本分。哪裏就辛苦了。”
季瑤的這一聲“娘”，算是叫到蘇夫人的心坎裏了，匆忙轉身去妝奩裏拿出一個描金鏤空的雕花盒子，從裏頭拿出一對成色上佳的翡翠玉鐲，不由分說的替季瑤戴在了手腕上，“你穿的也太素淨了些，這走出去哪裏像我們蘇府的大小姐了。女兒家的就該多打扮打扮才是。等你到了為娘的這個年紀，就是打扮起來也不如年輕的時候好看。”
蘇夫人拉著季瑤的手絮絮的說著，季瑤雖然不適應，但也隻能麵帶微笑的聽著，說是來請安也隻是走個過場，什麽端茶遞水，梳頭更衣的活她可不會。好在蘇夫人也沒在意這些細節。
兩人正說著體己話，蘇暮寒一溜煙的就跑了進來，朝著蘇夫人行禮，“兒子給娘請安。姐姐也這麽早？”
蘇夫人嗔怪的斜睨了兒子一眼，“你這猴崽子什麽時候這麽勤謹，還想著給娘來請安了？”
“姐姐這一回來，爹和娘就誇讚個不停，我若是再不勤謹些，隻怕爹娘往後的眼裏就隻有姐姐，哪裏還能看到我這麽個兒子。”蘇暮寒見自己的小心思被點破，也不拘謹，直接說出了心中所想。
蘇夫人寵溺的看著兒子，自然天下為人母的大多都一樣，都認為自己的孩子是這世上最好的孩子，“怎麽說都是你有理。”
季瑤看著母子二人玩笑，不由心中一陣感慨，她的父母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如蘇夫人一般慈愛呢？
“姐姐若是今日無事，我便帶姐姐去蘇州城裏逛一逛，咱們蘇州城雖比不得京城繁華，但也是別具一番江南風味。”蘇暮寒熱情相邀。隻是季瑤卻提不起興趣，一來她要去客棧安撫顧雲凡，二來，蘇宅她還得再熟悉熟悉，以免露出破綻。
蘇夫人似乎瞧出季瑤的為難之色，連忙解圍道：“你姐姐昨兒才回來，合該好好休息數日才是。來日方長的還怕沒有逛的時候嗎？你自己貪玩，就當你姐姐跟你一樣貪玩似的。”
蘇暮寒撓了撓腦袋，嘿嘿的幹笑，“倒是我疏忽了，還望姐姐見諒。”
“一家子人說那些客氣話做什麽。”季瑤看著作揖的蘇暮寒笑著說道。
這話聽的蘇夫人無比的舒心，一手拉著季瑤，一手拉著蘇暮寒，又吩咐丫鬟傳了早膳，讓兩人陪著用了些。
“一會兒你若是得空，陪著你姐姐在園子裏逛逛，你姐姐才將回家，也好熟悉熟悉。”蘇夫人吩咐著蘇慕寒。
蘇慕寒裝著正經，起身朝著蘇夫人拱手，“謹遵母親大人之命。”
難得兒子也有這麽懂事的時候，平日裏他何曾有半分著家的時候，大多都是跟幾個狐朋狗友成日裏的在外頭飲酒作樂。這回季瑤一來，倒是讓他收心了，她隻隨意提了句，蘇慕寒居然就應承下了。
季瑤可不想與這混世魔王單獨相處，於是溫言道：“娘若是無事，便一道去吧。”
蘇夫人笑著婉拒了，“早上起的早了些，頭有些暈，一會兒得小憩片刻。你們自己去園子裏逛逛吧。”
這樣好的獨處機會，她怎麽可能會那麽不識趣呢？說著還象征性的揉了揉太陽穴。
“娘，要不要請大夫過來瞧瞧。”倒是蘇暮寒這個實心腸的，語帶關切的問了起來。
蘇夫人擺著手道：“也沒什麽大礙，睡一會兒便好。你們去逛去吧。”
看著蘇慕寒與季瑤並肩離開時的樣子，蘇夫人滿懷欣慰。一旁的丫鬟翠禾忍不住打趣，“少爺到底還是太年輕，萬事還是得靠著夫人幫襯著。”
“那是自然，我就這麽一個兒子，不偏幫著他幫著誰啊。”蘇夫人笑著回道，麵上哪裏還有半分困倦之意，又偏頭問翠禾，“你說咱家小姐怎麽樣？”
“奴婢也是昨日才見到小姐，也說不上好或不好，性子雖冷淡了些，但是為人倒是挺周到的。跟咱們這些奴婢也是和和氣氣的。”翠禾自然知道如何討蘇夫人的歡心，話說的不算太滿，但都是誇讚之詞。她久在蘇夫人跟前伺候，主子的心思自然也是能揣測幾分的。
出了蘇夫人處，季瑤就道：“你若是有事就請自便吧，我讓丫鬟們領著逛一逛也是一樣的。”
蘇暮寒卻搖頭道：“那怎麽能行呢？我答應過娘要親自領你逛逛的。怎可食言。”
季瑤有些無語，她這個便宜弟弟，看起來倒是個精明的主，怎麽為人處世就那麽的軸呢？難道沒人教過他，聽話要聽弦外之音嗎？
她既然如此說了，顯然是不想要他陪在身側的。可蘇暮寒卻一臉不自知的樣子，興致勃勃的給季瑤介紹著園子裏的院落。
季瑤衝著青禾使了個眼色，青禾連忙上前道：“少爺，小姐她走的有些累的，想去那邊的亭子休息片刻。這院子裏奴婢又不熟悉，煩請少爺大駕，能不能讓下人們拿些茶水點心過來？”
蘇慕寒看著青禾，想起昨日被砸的額頭，於是存心想刁難青禾，“我堂堂一個蘇家少爺，你一個奴婢居然敢指使我幹活。”
說著雙眼看天，心裏甭提多得意了，昨兒的仇也算報了。但凡識相點的奴婢自然會軟言再哀求幾句，隻是等待他的卻是青禾踢過來的一腳。
這一腳落在腳彎處，疼的他齜牙咧嘴，轉臉正想找青禾理論。
誰知一回頭，哪裏還有青禾的影子。這一回也算是新仇舊恨加一起，蘇慕寒怒氣衝衝的走到涼亭想找季瑤說理，亭子裏空蕩蕩的，哪裏還有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