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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七步倒

  鳳凰草,俗稱蛇滅門,群英寨地處南方,氣候濕熱。寨子裏的人屋前屋後大多喜歡種植此物,以此來防止蛇蟲傷人。


  青禾提著水桶給院子裏才將移植過來的鳳凰草澆水道:“到底還是小姐心細,總惦記著少主呢。”


  周衍放下手中的書,嘴角不覺有了弧度,心裏像是夏日裏吃了冰鎮過的西瓜似的,通體的舒暢。自從上次探病遇見顧雲凡之後,周衍就越發的小心起來,成日裏隻稱病躲在屋子裏哪裏也不去。


  倒是季薔總是隔三差五的找由頭便過來找周衍說話,周衍雖煩她,但是也不好明麵上表現出來,隻在話裏透露出自己比較欣賞腹中有詩書的女子。


  季薔雖大字不識幾個,但也知道變通,索性將寨子裏的書搜羅了大半全送到了周衍處,也算是投其所好。


  之後季薔再來,周衍便與她說些書本上的事,季薔隻兩眼一抹黑尷尬的衝著周衍笑,一來二去自然來的就少了些。多少還是得顧及點她在周衍心中的形象。


  夏日的天氣,說變就變。傍晚時分一陣涼風吹過,便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周衍透過昏暗的燭光,看著外頭的雨幕。


  因是夏日,屋子裏難免煩悶,所以青禾便將門窗都開著,有風吹進來倒也是難得的涼爽。


  “少主,還是早些休息吧。雖說如今天氣熱,但是少主還是仔細著點,免得回頭著了涼,小姐又得懸心記掛著。”青禾雖自小養在別院裏,但是周衍的脾氣也是知道的,若是她隻勸說讓善自珍重,隻怕周衍是不會聽的,所以隻能扯了季瑤的大旗。


  周衍微微歎了口氣,如今身在虎穴,簡坤又不在邊上。他的身子又病懨懨的,幫不上季瑤的忙,但也不能給她添亂,於是難得的沒有貪戀這屋子外頭雨打芭蕉的聲音,乖乖的上床休息。


  青禾將帷帳放下的時候,嘀咕了一句,“咦?怎麽這會子下雨蚊蟲卻少了許多?”


  周衍瞥向桌子上的燭火,燈罩下隻幾隻蚊蟲上下撲騰著。往日的夜晚若是門窗大開,燈罩裏該是爬滿了蚊蟲,怎的今日卻這樣的反常?

  “青禾,晚上注意些。”周衍也不知道為什麽心裏亂突突的,於是鄭重的看了一眼青禾。


  青禾雖不明白怎麽回事,卻也警醒著點了點頭。


  雨夜裏的蛙聲此起彼伏,像是催眠曲一般,加上暑熱退去,難得可以睡的安穩,周衍不覺就犯了困意,迷迷糊糊間似乎聽到了什麽聲音。


  像是風吹過竹林的沙沙聲,又像是陣陣的鬆濤聲,又像是……


  周衍猛的睜開了眼睛,黑暗裏他依稀可以瞧見,胸膛上似乎有個冰冷的活物,正揚著脖子,泛著冰冷寒光的眼睛死死的盯著周衍。


  噝…噝……


  周衍舔了舔自己發幹的嘴唇,此時比的就是定力。隻要他不動,想來這毒蛇也不會突然發難。


  心思轉圜間,便也想了個明白。他的屋前屋後瑤兒才派人種植了鳳凰草,屋子裏的角落也撒了雄黃。蛇蟲乃是毒物,自然懂得趨利避害,怎麽會到他的屋子裏,且爬上他的床,此時更是對著他吐著蛇信。


  隻是不知這放蛇之人是誰?

  青禾照例沒一個時辰過來巡夜,手持著燈籠推開屋門的時候,隻嚇的花容失色,大叫了起來,屋子裏爬了許多的蛇,蛇背呈暗色花紋,一看便知是毒蛇。青禾畢竟是女子,雖不懼血腥,但對於這類冷血的軟體類動物還是有本能的畏懼。


  冷靜下來之後,便想起屋裏的周衍,強自定了定神朝著裏頭喊,“少主,少主……”


  沒等到裏頭的回應,青禾的心頓時涼了半截,也顧不得許多,將手裏的燈籠給撕碎,然後點著扔進了屋子裏,蛇蟲畏火,遠遠避開了燃燒著燈籠。青禾趁機進了屋子,隨手將桌上的燈油倒進火堆裏,火勢又旺了一些。


  青禾手持著火把,撩開帷帳的時候,隻見一條小臂粗的蛇盤在周衍的胸口處,許是感受到了火把的溫度,立刻調轉了蛇頭對著青禾噝噝的吐著蛇信。


  青禾試探著用火把驅趕蛇蟲,蛇蟲懼火,紛紛轉頭朝著外頭遊去。待確定床上的蛇蟲清了幹淨,青禾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少主,您有沒有被咬到?”


  周衍撐著手臂坐了起來,心有餘悸的搖了搖頭。青禾這才鬆了口氣,拍著胸脯,哭訴道:“阿彌陀佛,菩薩保佑。萬幸少主無事,否則奴婢萬死難辭其咎。”


  “青禾,你去屋裏屋外看看有沒有什麽異常?”周衍凝眉吩咐著。


  青禾冷靜下來,自然也知道此事蹊蹺,檢查一番之後回道:“回稟少主屋外的鳳凰草盡數被拔了,屋裏的硫磺也被清掃幹淨了。”


  “無事你便下去吧。”周衍又躺了回去。青禾擔心歹人會再有圖謀,“可是……”


  周衍閉目回道:“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青禾雖退出了屋子,人卻守在了門外。雨早就停了,此時暗色的天幕上,有漫天的星子,蛙聲此起彼伏的叫的正歡,青禾警惕的留意著四周的動靜,一刻也不敢放鬆。


  初晨的日光升起的時候,青禾鬆了口氣,進屋伺候周衍梳洗的時候,卻發現躺在床上的周衍嘴唇青紫,額上冒著豆大的汗珠。


  青禾一顆心幾乎漏跳了半拍,看這情形到底是她疏忽了,少主還是中毒了。


  大夫顫顫巍巍的趕來時,心裏忍不住嘀咕,這都什麽人質啊?身子骨就跟麵做的似的,風一吹就倒了?


  “怎麽好端端的會中七步倒的毒呢?”大夫皺眉小聲的嘟囔著。青禾聽見連忙辯解,“昨兒夜裏也不知什麽緣故,屋子爬進來許多的蛇,被奴婢用火驅趕後,奴婢也仔細檢查了。並無錯漏,怎麽會中了蛇毒呢?”


  大夫抬眸看了一眼青禾,“我這倒是有解毒的藥丸,隻是乃救治尋常蛇毒的。這七步倒屬劇毒,尋常人若被咬是絕無生還的可能。興許周少爺的體質與常人不同,所以才能……”


  青禾急的一雙眼睛都充血了,一把揪住大夫的衣領,“若是我家少爺有個好歹,我就殺了你。”


  “為今之計還是盡快送到臨安城,或許還有機會。”大夫被青禾的神情給嚇倒了,為保性命隻能隨意給了個希望。至於能不能撐到臨安城,他不知曉。


  青禾鬆開了手,冷聲道:“你且給少爺用藥。我去回了顧大當家和小姐,立刻帶少爺去臨安城醫治。”


  白芷端著盆水正打算進屋伺候季瑤梳洗,誰知被一道身後竄出來的身影給撞翻了,不由生氣的罵道:“哪裏來的丫頭,一點規矩都沒。冒冒失失的是趕著要去投胎嗎?”


  話音才落裏頭就傳來了哭音。青禾撲通一聲跪在了季瑤的身前,哭的跟淚人似的,“小姐,少主他快不行了。您快去救救他。奴婢求您了。”


  說著就一個勁的磕頭。季瑤被青禾這突如其來的架勢給嚇的有些發懵,聲音也有些幹澀發緊。“可是他的病又發作了?”


  青禾一個勁的搖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來,白芷在一旁幹著急,忙道,“哭要是能救你家少主的命,索性我就陪你哭上三天三夜。”


  青禾抽泣著,強忍著淚意,“昨兒夜裏不知怎的屋子爬進了許多的蛇,奴婢真的仔細的檢查過,所有蛇都趕走了,可是剛才大夫說少主是中了七步倒的蛇毒。少主此刻性命危在旦夕,大夫說若是盡早送去臨安城醫治,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季瑤也顧不得許多,連忙吩咐道:“白芷,你隨青禾先將周少爺挪去洞口處。我現在就去找大當家。”


  顧雲凡向來起的早,見季瑤慌慌張張跑進來的時候,不由打趣,“這一大早便穿的如此單薄跑到聚義廳來,難不成是想我想的厲害?”


  季瑤這才發現自己關心則亂,竟穿了單衣便跑了過來,索性也顧不得許多,直接說出了此行的目的,“青禾一早來報,說是周公子夜裏被蛇咬了,這會子性命垂危。診治的大夫說了,唯有送去臨安城才有一線生機。”


  顧雲凡的臉色沉了下去,他不願意見到季瑤這樣緊張的樣子是因為其他的男人,冷聲道:“左不過就是個人質罷了。暮雲,如此心急。莫不是?”


  “我就問大當家的一句話,這人你救還是不救?”季瑤雙眸死死的盯著顧雲凡,心裏轉過許多念頭。若是顧雲凡真的不顧周衍的生死,那麽她就是冒著暴露的危險,闖也得闖出去。


  最先移開視線的是顧雲凡,季瑤的目光穆然閃過的一絲決絕的寒意,讓他有些不寒而栗,於是也就柔聲安慰道:“隻要是你的請求,我何曾有過半分的違逆,剛不過是跟你開個玩笑罷了。你也知道我在乎你,所以見不得你為別的男人懸心擔憂。”


  顧雲凡放了軟話,季瑤也不好再發脾氣,“雲凡,我這麽做也是為你好。為寨子好。否則他一個廢人罷了,哪裏值得我如此著急上火。”


  “廢人”這個詞,顧雲凡聽的無比的舒心,於是安慰道:“暮雲,你別著急,咱們即刻出發,我親自送他去臨安城。”


  “我跟你一起去。”季瑤忙不迭的說道。


  顧雲凡眉頭微皺,定定的看著季瑤。季瑤也知道自己表現太過,於是連忙解釋道:“如今雖然未出夏,但是天氣倒也沒三伏天那麽熱,索性醫治好周公子,咱們直接從臨安城出發,先走陸路再轉水路直接回蘇州可好?”


  顧雲凡沒想到季瑤會說出這樣的話,心裏自然是高興,複又有些擔憂,到底身份還是有差距,“如此倉促,隻怕蘇伯父會覺得我顧雲凡沒有誠心,還是得精心準備些禮物,一並帶上方顯得不失禮。”


  “父親一向眼高於頂,一般俗物自是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再者有無誠意不再禮物貴重,再是否有心。”季瑤伸手輕點在顧雲凡的額頭,然後嬌笑著跑開了。


  顧雲凡伸手抓了空,心裏不由有些得意,還未過門呢,就知道幫著他省,又想蘇家乃是大家,若以尋常金銀作為聘禮,難免落了下乘。蘇暮雲雖看著精明,但女人這一旦交了心,自然還是向著他的。一如昔年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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