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黑暗料理
官府撤兵的速度遠比想象中的要快，李全壽和馮世才也快馬加鞭的將鹽巴和一應所需物品運進了寨子裏。
這次群英寨的危機能夠安然度過，最該謝的人自然是季瑤。
天氣一日比一日熱了起來，顧雲凡喜滋滋的進來時，季瑤正倚在窗下打盹，長長的發垂在身側，白芷立在一旁打扇。竟是難得的一副慵懶景象。
小軒窗，正梳妝！
白芷正想福身行禮，卻被顧雲凡抬手給製止了。親自將扇子給拿了過來，仔細的扇著。季瑤原本就沒睡著，自然也知道打扇的換成了顧雲凡。
過了許久，才睜開了眼睛，佯裝怒道：“大當家來了，怎麽也不通報一聲！”
白芷屈膝道：“奴婢該死！”
“不關她的事，是我不讓她通報的。”顧雲凡笑著解釋道。一襲白衣，長發挽成一個髻用一根碧玉簪子固定。一副翩翩佳公子的裝扮。全然不似是群英寨的大當家。
“這才晌午時分，你怎麽得空過來的？”季瑤好奇的問道。這幾日忙著前段時間危機的善後事宜，季瑤可是難得躲了個清淨。
顧雲凡搖著折扇，笑道：“今兒一大早，一應的貨物全部運進了寨子裏，這下總算可以鬆口氣了。所以跑你這裏偷個浮生半日閑。”
說著探究似的看向季瑤問道：“怎麽？聽你這意思，是不歡迎我來似的？”
“這偌大的群英寨都是大當家一人的，自然是想去哪便去哪，我隻是客居在此的外人罷了。哪裏就輪得到我不歡迎了？”季瑤嗔怪著回道。
顧雲凡撫掌大笑，“若論牙尖嘴利，你若屈居第二，整個群英寨誰人敢做這第一！”
“這些日子大當家也著實辛苦，難得得了空，怎麽不趁機休息片刻，還頂著烈日巴巴的往這跑做什麽？”季瑤笑著回道，嬌羞的模樣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兒，引人垂涎。
顧雲凡指著胸口的位置，撇嘴笑道：“心落在這兒了。這可不得巴巴來這找嘛！”
季瑤紅著臉沒接話茬。顧雲凡四下看了看，問道：“咦？怎麽不見青禾呢？”
季瑤順勢反擊道：“我看大當家的醉翁之意不在酒，恐怕是胃裏的饞蟲想青禾做的菜了吧！”
“蒼天可鑒！我若是說的有半句假話，便叫我天打五雷轟……”顧雲凡苦笑著舉手發誓。季瑤故意慢了幾分，待顧雲凡話說完才將手指輕輕的按在了他的唇上。觸手柔軟。
顧雲凡的鼻端縈繞著陣陣的香氣，下意識的親了親季瑤的手指。季瑤受驚似的縮回了手，輕聲道：“大當家忘了嗎？青禾我指過去服侍那個周公子了。雖說是這周衍是人質，但是輕易也怠慢不得。大當家若是想吃蘇州菜，我親自去做幾樣便是！”
顧雲凡的眼底滿是驚喜之意，握著季瑤的手問道：“果真？”
季瑤點頭道：“雖長久不下廚，手藝自然是比不得青禾。大當家若是不嫌棄，將就著吃便是。”
“隻要是你做的，我都愛吃！”顧雲凡誇讚道。
季瑤輕笑：“那大當家的先在我這休息片刻，我去去就來！”
出了正屋，白芷忍不住好奇的問道：“小姐，你什麽時候學會的做飯？奴婢怎麽不知道？”
要知道從前的季瑤除了對舞刀弄槍感興趣之外，那也算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主。說她會做飯，白芷自然是不信的。
季瑤輕蔑的一笑，道：“不就是做飯嘛，有什麽難的！再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看也都看會了。”
白芷捂著嘴偷笑道：“小姐還是跟以前一樣的性子。還是這麽喜歡惡作劇！”
“做成青禾那樣色香味俱全的，我自然是做不到。但是做熟了，我還是有把握的。”季瑤仰著下巴，說的頗為自信！
有道是說的容易做的難。真是到了上手的時刻。整個廚房被季瑤弄的那是雞飛狗跳，饒是做慣了粗活的白芷也跟在季瑤後頭忙的腳不沾地。末了隻能看著砧板上一塊塊半個拳頭大的土豆塊，搖著頭道：“小姐，要不還是我來吧？”
季瑤憤憤不平的將菜刀扔在桌子上，嘟囔著：“刀劍功夫我也算厲害的，怎麽切個菜都那麽難呢？”
白芷笑道：“小姐，這做飯可是得講究學問的！這菜刀的拿法和你拿刀劍的可不一樣。”
季瑤看著白芷熟練的刀工，以及粗細均勻的土豆絲，不覺有些汗顏，連忙吩咐道：“今兒的菜不必做的好吃。辣的要辣死人，淡的也要到極致，鹹的也要齁死人就是。”
白芷點頭，“不用小姐說，我也知道的。咱們雖然此刻奈何不了他，但是讓他受點罪也是好的。”
顧雲凡也是真的有些疲累，手撐著額頭居然就真的睡著了，直到季瑤輕聲在他的耳畔喊了幾聲，才迷糊的睜開了眼睛，“這麽快就好了？”
“都是些簡單的家常菜罷了。還望大當家的別介意。”季瑤柔聲說道。
桌上擺著四菜一湯，看著顏色倒是還似模似樣的，顧雲凡舉著筷子誇獎道：“這色香味已然占了頭兩樣，可見蘇小姐手藝了得。”
季瑤被這樣一誇，到底還是心虛了，低著頭強忍著笑意，過了許久才滿目期許的看向顧雲凡道：“大當家的趕快嚐嚐，許久不下廚，恐手藝生疏了呢！”
說著就替顧雲凡夾了菜，顧雲凡自然樂得被伺候，隻是麵上的喜色在吃了第一口菜的時候，瞬間隱了下去，一時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轉眼看到季瑤一副期待的樣子，隻得忍著難受強行咽下口中的“菜”。
“怎麽樣？大當家覺得怎麽樣？”季瑤定定的看著顧雲凡好奇的問道。
白芷見狀道：“我聽青禾姑娘說過，這世上嚐過小姐手藝的，除了老爺和夫人之外，大當家的可是頭一份呢！”
顧雲凡尷尬的笑了笑，猛的喝了一口茶，剛才的菜也太鹹了吧。雖然寨子裏之前是缺了鹽巴，這也不必放那麽多吧！
“不說其他的，單憑暮雲的這份心意。這也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飯菜。”顧雲凡沒有正麵回答。
季瑤就當沒看見顧雲凡麵上精彩紛呈的神色，忙不迭的給顧雲凡夾菜，柔聲道：“其實這也隻是我第二次下廚，既然大當家的愛吃，那就多吃些。你看你這些日子為了寨子的事，人都累瘦了許多。”
顧雲凡看著堆在碗裏的菜，真有想扔下筷子就跑的衝動，隻是麵上卻擠著笑，也替季瑤夾了菜，道：“蘇小姐也辛苦了。也多吃些！”
季瑤倒是無所謂，隻挑了一些沒放鹽的菜吃了一點，便借口吸了油煙，口味淺了些。然後就一個勁的勸顧雲凡吃。
顧雲凡心裏那叫一個苦啊。吃一口津淡無味，再吃一口辣的嗆人，再來一筷子又是鹹的難以下咽。饒是定力再好，也裝不下去了。隻得一邊吃一邊喝水。
“大當家是渴了嗎？怎麽一個勁的喝水也不吃菜？”季瑤柔聲的問道。見水壺的水空了，也不讓白芷去加些熱茶。白芷雖然看見了，但是沒主子吩咐，隻眼觀鼻鼻觀心的立在一旁。
顧雲凡是在是吃不下去了，猛的一拍額頭，著急忙慌的道：“哎呀！差點忘了。這會子跟李堂主和馮堂主約好要議事的，瞧瞧我這記性，居然給忙忘了！”
季瑤很是懂事的道：“既然大當家的有事便去忙吧！晚上若是得空，我再去燒幾個菜，咱們好好喝點兒！”
顧雲凡聽到這話，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我這一議事就沒個準頭，晚上你就不必空等了。等改日我再來品嚐蘇小姐的手藝。”
說完一拱手，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季瑤看著顧雲凡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便再也忍不住捂著肚子笑了起來。看著顧雲凡吃癟，卻又不能言的樣子。甭提多暢快了。
白芷也難得的露了笑顏，“小姐，你可仔細著點，回頭笑的肚子疼！”
“哈哈…白芷，可是我停不下來啊……”季瑤笑的都直不起腰來。
白芷笑道：“小姐，接下來這幾日恐怕就是八抬大轎也請不來大當家的吧！”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他不來我還落得個清淨。免得他日日往我這跑，我還得費心應付，著實難受的緊。”季瑤這才堪堪止住了笑意。
顧雲凡匆匆的回了聚義廳，吃了幾顆醬香梅子，嘴巴裏的怪味才消散了些，暗自懊惱到底是自己高估了蘇暮雲。大戶人家的小姐哪裏會有下庖廚的呢？看來往後再去，得避開飯點的時候了！
錢發財守在門外愣愣的發呆，直到裏頭的顧雲凡喊了幾聲才反應過來，急忙進了屋子。顧雲凡看著姍姍來遲的錢發財，道：“發財啊！你也別垂頭喪氣的。此次群英寨一事，蘇小姐是咱們寨子的大恩人。加上幾位堂主也有意綁上這位大金主。所以郭堂主死後空下來的位子必定是屬於蘇小姐的！”
“屬下明白。隻要是為大當家的效勞，屬下做什麽都可以！”錢發財雖然心裏失落，但是麵上卻恭敬的表著忠心。
顧雲凡點了點頭道：“隻要你好好的做事，堂主的位子自然少不了你的！”
錢發財心中一喜，但是又一想如今其他幾位堂主都正直壯年，若是不出意外，堂主的位子何時能輪到他？不由有些感慨，“多謝大當家！”
“你也別著急，有些人的堂主位子隻怕是做不久的！”顧雲凡將錢發財的一切看在眼裏。
錢發財得到顧雲凡的回話，麵上露出喜色，恭敬的給他磕了三個響頭，然後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