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河邊對質

  季瑤像是滿懷心思的走回小院的時候差點跟尋出來的青禾撞了個滿懷。青禾驚呼一聲道：“小姐，你可算回來了。要不是你說去給周少爺送輪椅，奴婢還真以為你出事了呢？”


  青禾故意將周少爺三個字咬的很重，這才改過來少主這個稱呼。青禾又道：“小姐，你是發燒了嗎？怎麽感覺跟丟了魂似的。”


  說著又拿手背放在季瑤的額頭上試了試，暗道沒發燒啊。青禾見自己說了這麽多也沒見季瑤有反應，於是推了推季瑤道：“小姐，大當家的在裏頭。似乎酒喝多了！”


  被青禾這一推，季瑤才回過神來，“他這麽晚來做什麽？”


  青禾嫌棄似的說道：“一來便吵吵著要見小姐，奴婢跟白芷可是想盡了辦法，可是他就是死皮賴臉的愣是不走。奴婢這沒辦法，才急急忙忙的出來找你嘛？”


  季瑤整理了下思緒，然後跟換了個人似的，帶著淺淺的笑進了屋子、一進屋便聞到刺鼻的酒味，顧雲凡正坐在椅子上，醉眼朦朧的說著醉話。


  季瑤走上前道：“大當家，這麽晚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季瑤話還未說完便被顧雲凡大力一拉，給抱進了他的懷裏，“暮雲，你可知道我對你是真心的，我從未對其他任何一個女子有過這樣的感覺……”


  說著便埋在季瑤的頸項間親了起來，季瑤掙紮著然後衝著青禾使了眼色，青禾直接走到顧雲凡的身後，然後一掌劈在顧雲凡的後脖子處。


  顧雲凡這才軟軟的癱坐在椅子上，季瑤又道：“明日他若是來了，你就說昨日他醉酒，意欲行不軌之事，掙紮中自己撞到桌角然後暈過去了。”


  季瑤將頭發弄亂了些，然後坐在一旁低低的啜泣，白芷去請了錢發財帶人來將顧雲凡給抬回了聚義廳。


  錢發財一進屋子就覺得不對勁，大當家的躺在椅子上人事不省。蘇小姐掩麵而泣。臨走的時候悄悄的問青禾道：“青禾姑娘，這到底是怎麽了？”


  青禾沒好氣的回道：“回頭去問你們家大當家就是。這樣的事他有臉做，我還沒臉說呢。”


  錢發財何等人物，見青禾這樣說也就猜到了大半，於是像是得了什麽天大的寶貝似的喜滋滋的出去了。


  “小姐，人已經走了。”白芷說道。季瑤這才將絹帕扔到一旁，臉上半分淚痕也沒有。


  趁著白芷出去打水的空，青禾有些擔憂的問道：“小姐，你是不是和少主吵架了？”


  季瑤想了想，這算是吵架嗎？不算吧！跟著又問道：“等明兒我跟顧雲凡說一聲。你去伺候周衍吧。他那邊現在離了人不行。”


  青禾突然就跪在了季瑤跟前，哭道：“小姐，這是不要奴婢了嗎？”


  季瑤看著青禾哭的樣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道：“哪裏就是不要你了。隻是我今兒去送東西的時候，見他那裏也沒人伺候。”


  青禾這才破涕為笑，拉著季瑤的手道：“那等少主走了，我再回來小姐身邊。”


  隔天一早，季瑤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春景，院牆邊上的一叢翠竹在微風的吹動下，發出細細的沙沙聲。有幾隻色彩鮮豔的鳥兒大著膽子落在院子裏的矮鬆上，嘰嘰喳喳的叫個不休。


  季瑤正看得入神，突然就有一塊石頭朝著她飛了過來。季瑤下意識的想要伸手接住，但是轉念一想，又稍稍的側開了身子。讓石子落進屋裏。


  季瑤警惕的四下打量了個遍，也未瞧見有什麽異樣，這才俯身將石子撿了起來。果然石子上覆蓋著一層白紙。


  季瑤將白紙打開，裏麵幾個秀氣的字體映入眼簾：巳時初，河邊見！


  季瑤捧著字條覺得有些熟悉，但是一時也想不起來到底在哪裏見過。然後迅速的將寨子裏有可能的人過了一遍，也沒想到到底是何人用這種方法約她見麵。


  轉念一想左不過都在寨子裏，量那人也不敢做什麽出格的事。再者說了，她也不是吃素的，等閑之輩哪裏會是她的對手。


  於是用過早膳之後，就跟白芷說了聲便直接去了小河邊。時辰還早，季瑤漫無目的順著河邊慢慢的走著。


  腦海裏突然就冒出了周衍的臉，水裏的倒影是他，遠處的樹木是他，連一旁的花兒也都是他。季瑤有些煩悶的晃了晃腦袋，似乎這樣就能將周衍從腦海裏趕走一樣。


  正晃神間，身後有一道淩厲的殺意刺了過來，季瑤下意識的躲了開去，然後警惕的看著來人。


  隻見季簡一臉冷然，單手持劍，劍尖指著季瑤的咽喉處，“你到底是誰？”


  季瑤沒有回答，直接一個欺身上前，手掌纏繞之間便將季簡的長劍奪了過來，然後將長劍舞成一道漂亮的劍花，“武功怎麽退步了這些？少了我的敲打，是不是？”


  季簡就跟被雷電劈過一樣，呆呆的站在原地。過了許久的緩不過勁來，這樣熟悉的奪劍的招式，這樣熟悉的話。


  季簡抵死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是她的姐姐，於是撐大了眸子不可思議的喊了一句：“長姐？”


  季瑤嗯了一聲道：“這才多久沒見，就跟我生疏成這樣了？不過也對，從前你也跟我不對付。凡事都想著跟我比……”


  季簡眼眶一熱，豆大的淚珠就落了下來，恨恨的道：“你還回來做什麽？都是你，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爹怎麽會無緣無故的失蹤，還有小弟，那可是你的親弟弟啊！”


  季瑤強忍著落淚的衝動，走上前將季簡抱住，道：“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所以為了補償你們，我回來了。我要把爹救出來。把原本屬於我季家的一切都奪回來。”


  “你這話什麽意思？”季簡到底做了這麽久的堂主，察覺出季瑤話裏的意思。一把抓著季瑤的肩膀問道：“是他做的，是不是？”


  季瑤緩緩的點頭道：“你也察覺出來了，是不是？可恨我以前居然瞎了眼，不顧你們所有人的反對，一心想要嫁給他。”


  季簡打量著季瑤道：“不對。你不是長姐。長姐她不是你這個樣子的,她……”


  季瑤也不辯解，抓住季簡的右手，然後緩緩的放在自己後腦勺的位置，然後季簡像是觸電般的縮回了手，喊道：“長姐，真的是你！可是你為何會變成這樣!”


  “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救出爹和小弟。”季瑤伸手擦掉季簡的眼淚，然後又道：“如今都是做了堂主的人，還動不動就掉眼淚，也不怕手下們笑話。”


  季簡問道：“你找到爹和小弟的下落了嗎？”


  季瑤搖頭，“沒有。但是我確定爹還在寨子裏。而且用不了多久我應該就可以見到爹了。”


  “你的意思是顧雲凡現在對你越來越信任了？那需要我做什麽嗎？”季簡問道。


  季瑤想了想道：“為防顧雲凡狗急跳牆，你盡可能的拉攏些自己的力量。你隻要做好這件事，我便有信心救出爹，然後從顧雲凡的手裏奪回寨子。”


  季簡點了點頭，又道：“難道顧雲凡就沒有絲毫的懷疑？”


  季瑤笑道：“我既然敢回來，在他眼皮子底下晃悠。就做了萬全的準備。他能傷害我一次，我決計不會給他傷害家人的機會。”


  看到這樣的季瑤，季簡有些恍惚，像是回到小時候一樣，她們姐妹三人，就季瑤最是厲害，帶著她們跟男孩子打架，帶著她們去山裏玩耍。有一回居然遇到了個與狼群走失的狼。當時她跟季薔看到狼那泛著幽光的眼睛，頓時就嚇哭了。季瑤卻不怕將她和季薔護在身後說，妹妹別怕，長姐保護你們！然後就真的氣勢如虹的揮舞著小匕首朝那狼砍了過去。也不知是什麽原因，那狼居然就夾著尾巴，掉頭就跑回山裏了。


  再後來她們姐妹都大了些，也不知道為何關係似乎就沒那麽近了。以至於後來演變成了就跟仇人見麵似的。


  “長姐，當時究竟是怎麽回事？我記得明明是你和那人大喜的日子，怎麽一覺醒來之後，一切就都變了呢？你不見了，爹也不見了，小弟也不見了。”季簡好奇的問道。


  季瑤輕聲道：“等時機成熟之後，我再原原本本的告訴你，但是不是現在。因為一旦我說了，你會失了分寸，進而影響到我們的計劃。”


  季簡點頭，又問：“那昨晚那個人是未來的姐夫嗎？長姐可不許狡辯，我昨晚都看見了。”


  季瑤紅著臉道：“那也得看人願意不願意做你的姐夫啊。”


  季簡威脅道：“長姐可是咱們群英寨最厲害的女子。由不得他願意不願意。實在不行就把他一輩子關在群英寨裏。”


  季瑤嗬嗬的笑著，叮囑道：“我的身份目前隻有你知道。切記千萬不能讓其他人知道這件事，連大娘也不可以。記住了嗎？”


  跟著又道：“假如有一天我出了事，可以找你姐夫。他叫周衍，他會幫你的。”


  季簡點頭道：“長姐，我都記下了。”


  季瑤欣慰道：“那就好！從這一刻開始，我們就是陌生人。你是群英寨的季堂主。我是蘇家的蘇暮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