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一箭三雕
“小姐,不就是去見了顧大當家一麵嗎?怎麽就高興成這樣了?沒的還以為您這是去見了情郎呢!”青禾瞧著不時自顧淺笑的季瑤,忍不住好奇的問道。
季瑤也是難得的心情好,自從回到寨子後,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狼狽的顧雲凡,隻要一想到他那張扭曲到幾乎要變形的臉,季瑤總是忍不住偷著樂。
“青禾你這小小年紀,哪裏學來的渾話,我心情好,那是因為有人心情不好。”季瑤佯裝怒道。
青禾反問道:“顧大當家?”
季瑤打著哈欠點頭道:“青禾,我有些困了。記得晚膳時分叫我即可。”
青禾熟練的掖好被角,將紗帳放了下來,又不禁暗笑道,自家小姐真是個吃貨,連睡個午覺都還惦記著晚膳。
昏暗的密室裏,空氣無比的沉悶。牆壁上燃著的油燈,發出刺鼻的煙味。密室中央位置的木頭架上綁著個裸著上身的男子,男子結實的身上布滿了疤痕。因為昏迷而耷拉著的腦袋讓人看不清容貌。
顧雲凡朝著仇五使了眼色,仇五將腳邊的水桶提了起來,兜頭便朝那人澆了過去。
“找死啊!哪個王八羔子幹的?”郭來福被冷水一淋,整個人激靈靈打了個寒顫,破口大罵道。
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被綁了。而顧雲凡正陰著一張臉站在他麵前。
“姓顧的,你把老子綁起來做什麽?”郭來福劇烈的掙紮著,手腕上傳來一陣陣火辣辣的疼痛感。
顧雲凡冷笑道:“剛才是誰那麽囂張的,說我這個大當家不算東西的。怎麽這會子認慫了?”
郭來福見情勢不對,也就腆著臉裝傻充愣道:“哪個孫子這麽不長眼啊?居然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大當家的你告訴我,到底是誰說的這麽些渾話,我替你去教訓教訓他。”
顧雲凡輕輕的拍了拍郭來福的臉,諷刺道:“還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呢,原來也是個軟骨頭。”
郭來福的神色微變,但是如今乃是階下之囚,也不得不放低姿態,虛以為蛇的陪著笑道:“大當家的,我老郭是什麽人,您還不知道嗎?我對寨子那可是忠心耿耿,絕無二心的。之前那些都是醉話,算不得數的。還望大當家的大人不計小人過啊。”
顧雲凡挑眉道:“有句話叫做酒後吐真言,郭堂主沒聽過嗎?”
郭來福嗬嗬的幹笑兩聲,道:“我們這些大老粗,不比大當家有學問。喝完酒撒個酒瘋也是常有的事,大當家不會計較的吧?”
仇五在一旁陰陽怪氣的道:“郭堂主這話說的倒是讓人不得不信啊。隻是你那幾個兄弟卻趁著酒勁意圖行刺大當家,當場就被亂刀砍死。郭堂主,你說他們是不是死有餘辜啊!”
仇五湊到郭來福跟前陰陽怪氣的說道,聽到郭來福越來越重的喘息聲,心裏一陣暢快。說到底誰不是小的奴才,誰又比誰高貴到哪裏去呢?
郭來福隻覺兩眼發黑,跟了自己多年的兄弟居然就這樣慘死了?他們沒有死在敵人的手裏,卻死在自己人的亂刀下。
郭來福大吼一句:我艸你大爺的!然後一頭狠狠的撞在仇五的頭上。
“砰……”
仇五被撞的眼冒金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許久緩不過神來,耳邊是嗡嗡的聲響。額頭有鮮血順著指縫往下流著。
郭來福如同瘋魔了一般,臉上滿是血漬,充血的眼睛裏含著點點淚光,道:“姓顧的,老子與你勢不兩立。今兒你要麽一刀殺了老子。黃泉路上跟弟兄們做個伴。要麽就等著老子取你的狗頭,祭奠兄弟們的在天之靈。”
顧雲凡雙手交叉的環在胸前,他最喜歡看別人垂死掙紮的模樣,像欣賞一隻困獸一樣看著郭來福。他喜歡這種掌控一切的優越感。郭來福恨毒了他,卻依舊拿他無可奈何的樣子,莫名讓他心裏一陣痛快。
顧雲凡輕笑道,像是朋友間的談話,輕鬆且自如,“殺你肯定是要殺的。隻是你不會死在這暗無天日的密室裏,你得死的更有價值些。也不枉我留你這條狗命到現在。”
郭來福打了個冷顫,渾身像是從冬天的池水裏撈出來一般,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你想幹什麽?”
顧雲凡嗬嗬的笑了起來,“這會子知道怕了?”
郭來福又問了句:“你到底想怎樣?”
顧雲凡笑的無比陰險,道:“庫房失火一事,至今也沒個頭緒。季大當家失蹤一事也沒個說法。另外我這個大當家身上的傷……”
郭來福看了看顧雲凡道:“這些事跟我有什麽關係?而且你身上哪裏來的傷?”
顧雲凡臉上帶著得逞的笑,長劍毫不猶豫的劃向自己的左臂,有溫熱的血濺到郭來福的臉上,“這些事當然跟你有關係了。你覬覦大當家的位子已久,所以才犯下種種惡行,季大當家失蹤,庫房失火,乃至我身上的傷都是你一人所為。”
郭來福慌了神,嘴裏念叨著:“魔鬼,你就是魔鬼。你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這樣?”他雖然做了一輩子的土匪,壞事也沒少幹,但是這樣的髒水潑到他的身上,這比拿刀子剜他的肉,比讓他死更讓他奔潰。
顧雲凡看著已然失了精氣神的郭來福,仰天大笑道:“我要讓整個寨子裏的人看看,跟我顧雲凡作對是個什麽下場!”
“仇五,我不想聽到他再開口說話!”顧雲凡離開的時候吩咐道。
明日他要將郭來福綁到演武場去公審,若是他還能開口說話,難保不會誤事。至於仇五會用什麽法子?他不關心,也不會過問。
密室的門打開的瞬間,身後傳來一聲無比淒厲的慘叫,顧雲凡嘴角輕扯。這個仇五倒是狠角色,從前倒是小看他了。
顧雲凡才出了密室,就見綠蘿已經等在了屋子裏。綠蘿見顧雲凡嘴角似有笑意,於是大著膽子問道:“大當家的是遇到什麽開心事了嗎?”
想著明日就能一箭三雕圓滿解決所有事情,顧雲凡心情大吼,打趣道:“真是什麽都瞞不過你的眼睛。我讓你留意的事情查的怎麽樣了?”
綠蘿笑道:“蘇小姐警惕性很高,屋子裏的事輕易我也插不上手,都是在外邊伺候著。隻是祭灶節那日,青禾那丫頭的確是病了。我問了大夫也問了院子裏的丫鬟。青禾那日離開演武場後就直接回屋子裏休息了,並未經過庫房。”
綠蘿雖然不喜歡青禾,她也動過心思要在藥裏下些慢性毒藥或者此刻謊稱青禾經過了庫房,隻是對著顧雲凡,她不願說謊,也不屑說謊。她要用自己這一顆滾燙而真摯的心守護著那個她需要仰望的男子,她對他的愛不能有瑕疵,不能沾染塵埃。
當年季大當家帶著顧雲凡回山寨時,那是綠蘿第一次見到顧雲凡,身上穿著打著補丁的舊衣服,瘦高的個子,眼睛清亮。說起話來溫柔而動聽。舉手投足間溫文爾雅的氣質是綠蘿在寨子裏任何一個男子身上沒有發現過的。
自此她便甘之如飴,做了他的另一雙眼睛。
顧雲凡道:“我知道這段時間委屈你了。我保證等所有事情結束以後,我一定好好的補償你。”
綠蘿隻覺臉上一陣滾燙,嬌羞道:“這都是奴婢心甘情願做的。奴婢不求任何回報,隻要能給大當家的分憂,哪怕就是幫點微不足道的小忙,奴婢就很開心了。”
顧雲凡的眸子裏如同倒映著星光的湖水,熠熠生輝。綠蘿在險些沉溺其中,待回過神後才嘴角噙著甜蜜的笑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幕布般的天空上,零星的散落著幾顆星子。一彎清冷殘月掛在枝頭,寒風吹過,烏雲遮住了殘月僅有的光。
燃著的油燈將密室照的如同白晝一般,仇五趴在桌子上打著瞌睡,大當家臨走時隻交代不要讓郭來福開口說話,至於其他的嘛,隻要不弄死人,想來應該是沒事的。
小人難纏,郭來福估計做夢也沒想到風水流轉間,不過片刻的功夫,他已經栽在仇五的手裏,受盡了折辱。
大抵生不如死也不過如此吧,郭來福竟生了一絲荒唐的念頭,此刻他希望有人能給他個痛快。從前對敵人他從來沒有半分的懼怕與退縮。如今卻心寒畏懼於顧雲凡這樣工於心計殺人無形的醃臢手段。死,他並不怕。他怕的是死的不明不白。
烏雲蔽月間,一道身形矯健的身影,幾個起落之後,消失在茫茫的夜色裏。
黑影似乎對地形很熟悉,駕輕就熟的來到了聚義廳,將多寶閣上的仙鶴展翅玉雕往左擰一圈,往右擰三圈。密室的暗門緩緩打開,一縷昏黃的光束照在聚義廳的地上,泛著清冷的光。
黑衣人側身進了密室後,發現整個密室裏就兩個人,黑衣人先是點了仇五的昏睡穴。然後緩步走到郭來福的麵前。
郭來福迷迷糊糊間覺得身前的光線似乎暗了些,啞然失笑的想著定是仇五休息夠了,想要再給他試試新的玩法。隻是等了許久,身上也沒傳來痛感?郭來福緩緩的抬起頭時,眼前站著一個蒙麵黑衣人,隻露出一雙滿是譏誚之意的眼睛。
“殺…了…我…”郭來福的舌頭已經沒了,傳出的聲音嘶啞而模糊。隻能從口型中辨認出這三個字。
黑衣人點頭,一根細長的銀針插進郭來福的後腦處。
郭來福對著黑衣人露出感激的神色,然後意識便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