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烤魚
初冬，即使是在南方，空氣裏也多了幾分冷冽的寒意。因為青山穀地勢較低，晨時的群英寨被濃濃的霧氣包裹著。偶有高高翹起的屋簷飛角在濃霧裏若隱若現。
若不是推開窗戶後，迎麵吹來的涼涼的濕氣，季瑤真有一瞬間的錯覺以為自己是在仙境裏。
十一愣愣的看著光禿禿的院落，嘴角噙著一抹苦笑。這季大小姐當真是一朵奇葩啊。整個院子利落幹淨的竟然連一點點花草都沒有。
“小姐，怎麽不多躺會？昨天才將落的水，這一大早就又吹了冷風，仔細回頭生病的時候，又鬧著別扭不喝藥。”青禾拿了衣服輕輕的披在季瑤的肩上，聲音柔和的打趣著說道。
季瑤拍了拍青禾的手背，莞爾道：“你倒說說我哪次喝藥的時候鬧別扭了？”
青禾也笑著恭維道：“是呢。小姐最是厲害。連最苦的藥也是眉頭不皺一下的喝個精光。奴婢佩服至極。”
“青禾，一會兒用完早膳，陪我去外邊挪一些花草回來，這院子太單調了些。”十一雖有顆強韌的心，但是心裏依舊有著女兒家的一抹柔軟。
前世的她活的無比的黯淡，這一世她要找補回來，活的五顏六色，像是雨後天邊絢麗的彩虹。
青禾點頭應是：“好呀。反正往後很長一段時間咱們就要住在這了。”
跟著又低聲嘀咕道：“這院子以前也不知是哪個土匪住的？一點情調都沒有。奴婢猜測定是個大胡子的土匪。小姐，你說呢？”
十一摸了摸自己尖細而光滑的下巴，啞然失笑的想著，難道該告訴青禾這院落是自己的住所嗎？
看著桌子上擺著的白米粥和包子，季瑤還沒說話，青禾就已經衝著來送飯的婆子喝道：“這就是你們群英寨的待客之道嗎？這些東西擱以前連我這丫頭都不會吃的。再怎麽說我們小姐那也是貴客，是金枝玉葉。哪裏由得你們這起子小人來作踐，等我回稟了顧大當家，有你們來告饒的時候。”
看著青禾插著腰，鼓著腮幫子吵架的樣子，季瑤的心裏一暖，拉著白芷進了屋子道：“入鄉隨俗的道理你又不是不明白？說好聽的咱們是貴客，說不好聽的咱們就是人質。往後她們準備什麽咱們吃什麽就是。不用在這些小事上跟她們計較。”
“可是小姐，奴婢就是氣不過。”青禾還欲說話，張開的嘴巴卻被季瑤塞了個包子，堵住了話頭。
那送飯的婆子離了院子，在牆根處陰陽怪氣的道：“咱們群英寨自然是比不得富貴人家，沒有鮑魚燕窩。有本事就回家吃去。跟我一個老婆子叫喊算什麽本事。就算你告到天皇老子那，那也是挑不出我老婆子半分錯處的。呸……”
青禾狠狠的咬了一口包子，似是咬在老婆子的身上似的，恨恨的道：“倚老賣老的老妖婆。”
季瑤小口的吃著粥，被青禾這一句“老妖婆”給嗆住了，險些將口中的粥給噴了出來。
青禾連忙起身幫季瑤拍著背道：“小姐，您吃慢點。”
季瑤有些無語的想著，敢情這都是自己的錯了？不過這樣的青禾，這樣維護自己的青禾，當真是可愛呢。
“可是小姐，之前你在落雲小築的時候，那是無肉不歡的啊？如今這樣的早膳，奴婢是怕委屈了小姐。”青禾氣呼呼的說道。
季瑤裝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示意青禾附耳過去：“有句話叫做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我一會兒帶你出去加餐。你一會兒去廚房拿點作料就是。”
青禾睜著無辜的大眼問道：“小姐，什麽叫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季瑤故作神秘的道：“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晌午時分，霧氣在陽光的照射下漸漸散了去，露出群英寨櫛比鱗次的屋子。青禾挎著個竹籃子跟在季瑤的身後往河邊走去。
路上遇到的行人都如同見鬼似的看著季瑤。遠遠的避開著繞道而走。似乎季瑤是個染了瘟疫的病毒體一般。
季瑤吩咐青禾撿了些幹柴，又在空地上挖了個淺坑。然後折了一根半人高，手指粗細的樹枝，將一端削成尖頭，像是個簡易的長矛。
季瑤舉著尖頭樹枝，將裙角掀起扣進腰間，露出白皙的腳踝。清澈的河水裏，季瑤彎著腰，美目盯著水麵。
有魚兒遊過，季瑤快速的將尖頭樹枝插進水裏，提起來的時候棍子上有一條比巴掌還大的魚兒不停的擺動著魚尾，有細細的水珠打在季瑤的臉上。
季瑤隨手擦了擦臉上的水珠，很是興奮的對著岸上的青禾喊道：“青禾，你看我抓到一條了。”
青禾驚呼道：“小姐，你太厲害了。”
季瑤將魚扔回了岸上，吩咐青禾將魚給清理幹淨。自己又貓著身子在水裏尋找下一個目標了。
青禾不斷的翕動著秀氣的鼻子問道：“小姐這魚什麽時候可以吃啊？我的口水都快落成瀑布了。”
青禾眼巴巴看著架在火堆上的魚，吞咽著口水。季瑤笑道：“瞧你那饞貓的模樣。”
青禾吐了吐舌頭道：“小姐，你怎麽還會烤魚呢？”
十一的思緒被拉到了前世，可是記憶卻又有些模糊，隻依稀記得自己有一次贏得了比賽，老板請大家去吃了燒烤。
當時十一看著老板熟練的給魚刷油，撒作料。然後不停的翻動著，直到香氣四溢。
那是她吃過的最好吃的魚，沒成想這會子居然還有自己做的時候。
除了第一條因為火候掌握的不好，烤焦了之外。眼下火堆上的這條烤魚已然成形了，香氣不斷勾著季瑤的味蕾。
季瑤伸手撕了點魚肉，送進嘴裏。除了燙之外，嘴裏都是熟悉的味道，香脆的外皮，軟嫩的魚肉，配上辛辣的口感。
青禾邊吃邊稱讚道：“小姐，您這廚藝是跟誰學的？改日也教教奴婢好不好？奴婢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吃這樣的魚呢？”
季瑤頗為傲嬌的道：“你家小姐我天資聰穎，自學成才的。”
午後的日光，暖暖的帶著催人入眠的魔力。季瑤雙手枕在腦後躺在草地上，雙眼微眯，看著碧藍如洗的天空上，白雲朵朵，間或有飛鳥盤旋著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