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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錯位的人生3

  四年後, 陸梨站在陸老夫人的墳前。


  失去了相依為命的孫女的老人, 也失去了活下去的力量,沒兩個月便油盡燈枯撒手人寰。


  瓜分了遺產的陸氏族人頭兩年還記得四時八節來掃掃墓, 慢慢的人走茶涼, 墳頭的草有了半人高。


  陸梨一把一把揪著墳頭野草。


  她求過那個老頭,求他設法給祖母報個平安, 她知道,這世上唯一牽掛著她的人隻有祖母。


  可那老頭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躺在懸崖底下的時候,她以為粉身碎骨很可怕, 後來才知道,這世上還有比粉身碎骨還可怕的事。


  幸好,她命硬, 在生死之間徘徊了一遍又一遍,她都沒死, 她熬了下來,熬死了瘋老頭。


  草草安葬了瘋老頭, 她走出了無人林。


  “祖母,我活著回來了。”


  活著從地獄裏爬出來了。


  陸梨摸了摸自己的臉,笑了下,比哭還難看,真正意義上,她的臉在摔下懸崖的過程中毀了,瘋老頭給她換了一張臉。到底是假的, 不如原來的自然。


  “您走了也好,您那麽善良,怕是見不得我準備做的事。還有那個薇姐兒,畢竟是你親孫女,您肯定會心疼的。”


  陸梨望著破敗的墓碑,眼底是勘透世事的淡然,以及些許悲哀。


  最後撫摸了一下墓碑,陸梨大步離開,向著京城的方向。


  到了京城,陸梨並沒有直接去衛國公府或者康寧侯府,時機未到。眼下她去了能不能進得了門都是兩說,便是進了門,也隻有任人宰割的份。


  陸梨在城南租了一個臨街的帶著一個鋪麵的小院子,將那鋪麵收拾成一家小醫館,然後在門口豎了一麵旗幟,上寫‘治不好不要錢’,可以說十分的拽了。


  來來往往的人見了,再瞅瞅坐在鋪子裏捧著書看的年輕男子,唇紅齒白,嘴上沒毛,一看就不是個靠譜。


  幾天下來,看熱鬧的多,真正上來治病的一個都沒有,倒是有一個上來打聽情況,似乎準備做媒的。


  陸梨眼下這張臉倒是十分俊秀,雌雄莫辨,個子也高挑,又會識文斷字,拋開那麵江湖騙子似的旗幟,倒是十分討中老年婦女喜歡。


  如是過了半個月,也沒一個人上門問診。陸梨也不著急,擺出薑太公釣魚的姿態,願者上鉤。


  她心裏有數,早晚會有人來的,蓋因這年月看病問診都不便宜,尤其南城住的多是普通貧寒人家。


  果不其然,這一天一個縮手縮腳的婦人抱著個咳嗽不止的小孩上門,期期艾艾的問:“治好了才收錢?”


  陸梨點頭。


  婦人如釋重負,她兒子的咳嗽斷斷續續了兩個月,醫館去了兩次,銀子沒少花,可這咳嗽就是好不了。眼見著人越來越虛弱,可家裏又實在是艱難,不敢隨便去醫館糟蹋錢,她就想到了這裏,硬著頭皮來了。


  “謝謝小郎中。”婦人連連感激。


  陸梨已經十八歲,又生的挺拔,看起來著實不算小,奈何她這年紀與一個郎中而言,委實是小了,當個學徒還不差多,這也是這麽多日無人問津的原因。郎中這行當,越老越吃香。


  陸梨示意她抱孩子過來,上手把脈。


  婦人忍不住地碎碎念,“白天尚好,晚上就咳個不停,人都睡不好,哪裏熬得住……吃了好幾服藥,花出去好幾吊錢,愣是看不好。”說著說著悲從中來,“當家的說不治了,治不起了,這都是命,托生在咱們這樣的窮人家裏。”


  “命都是自己爭出來的,”陸梨笑笑,她要是認了命,早已成了崖下一堆枯骨。她要是認了命,早就死在藥瘋子手裏。她不認命,所以她坐在這裏,準備去要別人的命。


  “你家小子天庭飽滿地閣方圓,是有福之相,好日子且在後頭。”


  婦人愣了下,歡喜起來,她願意相信,打從心底裏想相信,過日子總得有個指望。


  “不是什麽大毛病,痰飲留伏,結成窠臼。回去後飲食清淡些,以流食為主,再吃上三天藥就好了。”陸梨提筆開方子。


  “三天就能好。”婦人不敢置信。


  陸梨:“你嚴格照我的話來,三天就能好。”


  見她如此篤定淡然,婦人心裏一安,忙忙道,“好的,好的,一定照您的話說,就是這診金和藥費是多少?”


  “一共三十文。”


  婦人驚喜,這可比她去慶春堂花的少了一倍不止,這麽便宜,真的能治好兒子,婦人又懷疑起來,試探著道:“那三日後等孩子好了,我再來付錢?”


  “可。”陸梨爽快道。


  爽快的婦人愣住了,真的可以這樣,小郎中都不知道我叫什麽家住哪兒就同意了,他就不怕我賴賬不認。


  陸梨還真不怕,她不差錢。


  三日後,喜笑盈腮的婦人過來付診金,神了,三帖藥下去,兒子的咳嗽真的止住了,一覺睡到大天亮,人明顯的活泛起來。三吊錢都沒治好的病三十文就治好了,婦人隻恨沒有早點遇到小神醫。


  婦人存了感恩的心,十分招搖,遇上個麵熟就要宣傳幾聲,引了不少人擠在醫館門口看熱鬧。


  說句心裏話,誰不盼著家附近住著以為神醫,人吃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


  一胖乎乎的大嬸咋舌:“真的治好了,”瞅瞅喜氣洋洋到有點誇張的婦人,“別不是聯合起來演戲騙我們的吧。”


  陸梨仔細看了她一眼:“野外燥熱盜汗,失眠多夢,夜尿頻多。”


  大嬸愣住了,緊接著打了一個激靈,這說的不就是自己嗎?這小郎中一眼就看出來了,真的假的,她咽了下唾沫:“我這是怎麽了?小大夫?”


  “有兩個月了吧。”陸梨道。


  大嬸回想了下,一時倒記不清了,主要這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她就沒特別當回事,反正挺長時間的了,她就點了點頭。


  “不是什麽大問題,就是女子病,你要願意,我就給你看看。”


  大嬸頓時戒備了:“看好了再給錢,錢要是多了,我可不給的。”


  陸梨笑了下:“可以。”


  大嬸這才放心了,抬腳就要進去,又轟人:“我要看病了,你們圍著幹嘛。”女子病,哪能讓人聽見,她還要臉呢。


  圍著的都是住在附近的二街坊鄰居,都是熟人了,哄堂大笑,還有人促狹:“牛嬸,你別是演戲騙我們的吧。”拿她之前的話糗回去了。


  牛嬸笑罵:“要死,老娘是這種人嗎,趕緊趕緊滾。”


  就這麽的,陸梨打開了局麵,前來問診的病人越來越多,全都是先治療後收錢,治不好不收錢,至今沒有收不到錢的,且收費便宜,名聲迅速傳開,又因年輕俊美,得了個玉麵小神醫的諢名。


  陸梨倒有些好笑。


  這郎中有了名,上門的病人就多了,陸梨招了兩個小藥童幫忙,一個是當地保長的小兒子,另一個是捕頭的小舅子,有了地頭蛇的照應,生意順風順水。


  幾個月過去,陸梨的名聲已經不再局限在南城普通人家,因為她的醫術著實好,治好了幾例疑難雜症。


  一個十年未孕的女子上門第二個月終於懷孕了,不過問題不是出在她身上,是他丈夫有問題,吃了一個月的藥後,成功令妻子懷孕。


  瘸了腿的男人居然能輕微的抬動腿了,不出意外,半年後就能勉強行走,一年後如正常人。


  天花留了一臉疤的少女疤痕竟然淡了,據說一兩年後就能麵滑如脂。


  瞎了眼的老人針灸了三個療程,已經能模模糊糊視物。


  ……


  之前的玉麵小神醫還有些調侃的意味在裏麵,現如今,但凡見識過陸梨出神入化醫術的,無不是真心誠意地覺得:神醫,真神醫也!

  牛嬸抓了一把青菜過來:“陸大夫你嚐嚐,老家人送來的,挺嫩。”


  旁邊就住著一位大神醫,當然得打好關係。


  陸梨笑笑接過:“這個涼茶清熱去火,嬸子可以倒一壺回去。”


  牛嬸樂嗬嗬地說好:“每年我家那口子都苦夏,可自從有了陸大夫你的涼茶,這個夏天,他就沒叫過。”


  正說著話,牛嬸發現一輛十分氣派的馬車停在門口。


  一容貌秀美的女子下得車來,皺眉環顧四周,就這地方能有神醫,可別是市井謬談,隻姑娘吩咐了,她不得不來請。


  “陸大夫可在?”靜夜微抬著下巴,神態間有些倨傲。


  陸梨從馬車的徽記上收回目光,淡聲道:“在下正是。”


  靜夜微微一驚,望著陸梨俊秀的麵龐,忽爾臉一紅,態度不知不覺軟和了幾分:“聽聞是你治好了東平伯府老夫人的眼疾?”若不然,她家姑娘豈會想起請這麽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郎中,實在是東平伯府的人沒口子地誇,想他們家連禦醫都想辦法請來治不好老夫人的眼疾,卻叫一個江湖野郎中治好了,說不得這野郎中有什麽獨門秘術,這才有了她走這一趟。


  陸梨:“尚未治好。”


  靜夜驚了:“可東平伯府的人都說你治好了。”哪有病人都承認了,郎中卻否認的。


  陸梨:“如今老夫人隻能勉強視物,所以說尚未治好。”


  “你的意思是再治療下去,老夫人能正常視物。”靜夜搶話,神情顯而易見的激動。


  陸梨微微一笑:“是。”


  見他如此篤定,靜夜不由又和氣三分:“我家姑娘聽聞陸大夫醫術高明,遂令我來請郎中替我家老夫人看眼疾。”她下巴又抬了抬,“我家老夫人乃衛國公府老太君。”


  陸梨笑容不改,從馬車徽記上她已經知道她出自衛國公府,就是不知道這丫鬟口中的姑娘是不是她想的那個人。


  沒想到這麽快,她就要見到那些人。


  實在是得感謝瘋老頭,老頭人瘋瘋癲癲的,醫術著實神乎其技。能把她這個必死之人從鬼門關上搶回來,甚至給她換了一張臉。


  大概是天無絕人之路,瘋老頭說她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那四年,她即是老頭的藥人又是老頭的徒弟,她如饑似渴地學習醫術,她知道學到手的醫術就是她報仇的底氣。


  李如月是衛國公府的女兒,康寧侯府的長媳。她要報仇並不容易,何況她的報仇不僅僅是要李如月的命,她要李如月身敗名裂悔不當初。


  可她無權無勢,而衛國公府裏那些所謂親人的態度她並沒有把握,哪怕他們有良心有公理,可李如月也是血親,又能指望他們幾分。


  將自己的命運交托給素未謀麵的所謂親人,她沒那麽天真,她隻相信自己。她的命運她來掌握,哪怕會萬劫不複,她的公道,她自己討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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