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皇帝是條狗11
“一派胡言!”魏太後直接驚坐起,指著萱草怒氣衝天,“這下賤的奴才居然敢誣蔑主子,趕緊給我堵上嘴拖下去打死。”
前一刻魏太後還在可憐萱草,這一刻卻隻恨不得立馬打死萱草。魏太後那不多的智商終於起了點用場,她恍惚明白了皇帝的意思:太後是不能有錯的,錯的隻能是下麵的人。至於這個下麵的人是奴才還是魏婉兒……魏太後心頭涼絲絲的,那隻能是奴才!必須是奴才!
到了這一刻,萱草反而豁出去了,你不仁我不義:“皇上,縣主不忿沒搶到狗,還慫恿太後娘娘裝病,好治皇後一個大不孝,逼皇後不得不送上狗。”
萱草恨極卻還沒失去理智,她知道太後是皇上親娘,孝道在上,皇帝不會也不能和太後計較,所以她口口聲聲都是魏婉兒。主仆多年,她樁樁件件都是為了魏婉兒,可死到臨頭,魏婉兒居然連一個眼神都不肯施舍她,何其涼薄。她恨,她怎麽能不恨,縱是要死,她也要在魏婉兒身上咬下一塊肉。
“血口噴人!”魏婉兒駭然失色,慌亂向皇帝解釋:“表哥,我不是我沒有她瞎說!”魏婉兒慌得語無倫次,還想再解釋,對上景宣帝的眼後,忽然打了個寒噤,景宣帝的眼睛特別平靜,卻又不乏寒意,讓她想起寒夜裏的雪,涼意刻骨。
“安樂縣主禦下不嚴,褫奪郡主封號。”
景宣帝的聲音猶如開了刃的刀,割開皮肉,刺穿骨髓,直達魏婉兒心髒。
魏婉兒像是被九天玄雷劈中,木愣愣戳站在那兒,瞪著兩隻眼睛看景宣帝,像是嚇傻了又像是難以置信。
“皇帝!”魏太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狗奴才一派胡言,你怎麽能相信。”
景宣帝笑了:“母後放心,朕要是信了,就不是禦下不嚴而是假傳口諭了,豈是隻褫奪封號。”
望著景宣帝沒有一絲笑意的眼睛,魏太後好似被人兜頭澆了一盆冷水,突然間就清醒了,那是她親生兒子不假,可更是掌握生殺大權的皇帝。這一刻,魏太後怯了,她怕自己再鬧下去,婉兒會麵臨更加可怕的事。
對於魏太後的識趣,景宣帝很滿意,又無奈,太後是典型的吃硬不吃軟,講道理從來不聽,一定要動真火才消停,跟熊孩子似的,打一頓才肯聽話。
“姑姑。”魂歸原位的魏婉兒驚懼交加地撲到魏太後懷裏,淚水滾滾而下。
魏太後心疼地摟著她,抬頭看看似笑非笑的景宣帝,再看看傷心欲絕的魏婉兒,來回看了兩遍,嘴巴開開合合,愣是沒敢開口求情。
景宣帝心情更好幾分,再看魏婉兒眼神更冷漠,魏太後都知道見好就收,她倒好,不請罪還有臉找太後哭,指望太後幫她求情嗎?
“別仗著太後疼你就肆意妄為,以為沒人敢教訓你。朕今日教你一個規矩,不是你的東西莫伸手,伸手必食惡果。”
趴在魏太後懷裏的魏婉兒身體顫了顫,身上一陣冷一陣熱,巨大的難堪和恐懼將她沒頂。怎麽會變成這樣子的?她想過皇帝表哥會生氣,可萬萬沒想到後果會如此嚴重,早知道,她肯定阻止姑姑的,不然豈會落到這地步,沒吃到羊肉反惹了一身騷。在那個夢裏,她也丟了縣主爵位,在生米煮成熟飯之後。如今卻提前了,她竟是過的還不如夢裏,怎麽會這樣!
留下惶惶不安的魏婉兒和心疼如絞的魏太後,景宣帝離開時的心情已經比來時好了許多。
景宣帝來時有一肚子的火,為魏太後姑侄的不著調,更為自己莫名其妙成了狗,成狗的怒火找不到罪魁禍首,魏婉兒偏還往槍口上撞,所以說魏婉兒不倒黴誰倒黴。
且景宣帝還有一重用意,魏婉兒為了得到那條獒犬,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她雖然被魏太後寵的不知天高地厚,但似乎還不至於任性妄為到這地步。為了一條狗屢屢得罪皇後,還不惜惹他厭惡,她不是最喜歡在他麵前賣乖弄俏的。
對於魏婉兒的反常,多疑如景宣帝不可能不深想,莫非他變狗之事和魏婉兒有關?魏婉兒能有這本事,景宣帝直覺不行,或者是她知道什麽。
且先盯著魏婉兒,看她有沒有後續動作,爵位都丟了,要她還是誓不罷休,景宣帝危險地眯了眯眼。
離了壽寧宮,景宣帝又去了正陽宮。
謝重華正支頤靠坐在杏花樹下,出神地望著嬉戲玩鬧的九月和旺財。
明媚春光透光杏花落在她臉頰上,鍍上一層動人又細膩的光暈。烏發雪膚,明眸紅唇,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淥波。
謝重華的容貌無疑是極其令人驚豔的,渾然天成的嫵媚妍麗,執掌鳳印的雍容典雅,在她身上恰到好處的融合,一顰一笑,皆是風情。
景宣帝一時怔住,直到宮人的請安聲起,方回神。
謝重華像是被驚醒一般,側過臉來,一彎細眉微微皺起。
景宣帝的心不由也跟著皺起來。
景宣帝大步上前,拉住欲行禮的謝重華,目光落在她微蹙的眉心上:“怎麽見了朕就蹙眉。”
謝重華溜他一眼:“看見陛下就又想起之前的事了,我好不容易忘了,又讓陛下招了起來。”
這就有點不講理了,景宣帝不惱反笑,捏捏她的手骨:“朕真是冤枉死了,又不是朕惹了你。”
“誰讓那是陛下的表妹呢。”謝重華幽幽道。
這話還真有點道理,要不是他表妹,魏婉兒也惹不到皇後身上。景宣帝失笑:“好好好,那姑且算是朕的過,不過朕已經將功補過。”景宣帝邀功,“朕已經褫奪她的封號,經此教訓諒她以後再不敢打狗的主意了。”
謝重華驚訝,這回是真情實感的。她知道景宣帝說會給她一個交代,那麽肯定會做到。這個人雖然口蜜腹劍寡情薄意,但在不涉及權力的其他事情上尚算公正。並不會為了耳根子清淨,就不分青紅皂白地讓她遷就魏太後姑侄,向來是誰占理他就幫誰。而她和魏太後的矛盾,十次裏她占理十次。
隻是沒想到景宣帝這次出手會這麽重,一上來就是褫奪封號這種大殺招,這下魏太後和魏婉兒該是紮紮實實疼到了,估計能消停好一陣子。
“這下氣可消了?”景宣帝含笑看著謝重華。
氣早就消了,本來她就沒吃虧,尤其是回來後聽說了景宣帝的悲慘遭遇,再大的氣也煙消雲散。一聽德柱的描述,她就了然今天倒黴的是景宣帝而不是旺財。再聯係景宣帝的雷霆手段,謝重華悟了,這哪是給她出氣,分明是給自己出窩囊氣。這個人明明是替自己出氣,卻腆著臉跑來她這裏邀功,謝重華心下冷笑,果然是狗皇帝。
“陛下都如此嚴懲了,我要是再生氣可不就是不知好歹。”謝重華嘴角上翹,眼中都是融融笑意,“其實也沒多生氣,他們又沒搶走旺財,反倒被旺財咬傷了好幾個。”
景宣帝笑容滯了滯,想起了那段黑曆史。
落在謝重華眼裏,她通體舒暢,讓你惡心我。謝重華眉眼彎彎地看著和九月玩得正歡的旺財,感慨萬千:“旺財一直乖巧,甚至是有點膽小,沒想到也有咬人的一天,可見著實是急眼了,這兔子急了尚且要咬人,更何況是狗。”
景宣帝眉梢頓時一跳,沒有被嚇到,隻是被疼到了,疼得他不得不咬人,不然朕怕被她們五馬分屍。
“依朕看,把狗鏈解了吧,今天這情況,要不是被綁著,早就跑了。”景宣帝趁機給自己謀福利,改不了名字,這狗鏈總能解開吧。
“不是陛下說的,旺財這樣的烈性犬得打小圈養,免得它野慣了就一直往外跑。它那體型成年後出現在後宮,不定得嚇壞多少人。”
作繭自縛的景宣帝心梗了一下,然而做皇帝的,厚臉皮是不可或缺的,就見他麵色不改地說:“朕看它乖的很,在你這正陽宮裏放養著也沒什麽,出門再係狗鏈就是。你看九月多自由,這一對比,你也太偏心了。”
“它能和九月比嗎,它什麽品種,九月又是什麽品種。”謝重華挑眉。
放養,哪天景宣帝突然又變狗,指不定跑哪去了,她就無法準確把握他的行蹤。所以在景宣帝還會變狗時,放養是絕對不可能放養的。
景宣帝再次被哽住了,他發現,一旦涉及獒犬,皇後就會變得特別固執。景宣帝有點心累,卻不打算放棄,正打算重整旗鼓,餘光瞥見九月趴在獒犬身上可疑地聳動,呆了一瞬,旋即怒不可遏:“放肆!”
饒是謝重華也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