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周縈猶豫片刻, 還是把電話接了起來,現在這樣的情況下沒人幫忙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走出衛生間。
“你走了嗎?”邊渡的聲音夾雜著雨聲聽著有些有些模糊。
周縈頓了頓說:“我在衛生間……”
聽筒那邊嘩嘩的雨聲響著,顯得格外沉默, 停了一秒,邊渡的聲音再度響起來:“是不是喝了酒難受?我找人過去看看?”
“你能不能幫我買衛生棉……”周縈的聲音越來越低,真的是有夠尷尬的, 可是眼前她也找不到別人,而且在這裏待越久越難受。
邊渡顯然也是一愣, 才慢慢的說了個“好”, 掛斷了電話。
從餐廳出去,隻有馬路對麵有一個小超市。今天雨大,餐廳裏的傘都送出去了。
邊渡壓了壓帽簷, 站在雨地裏等了綠燈又匆匆的走到對麵。超市不大, 衛生棉也就那幾樣,邊渡也不知道要怎麽選,幹脆每樣拿一個。
旁邊還有底褲,邊渡低著頭拿了兩條最貴的, 這種東西不知道怎麽選的時候拿貴的就對了。
結賬的時候有兩個買傘的女孩, 看到他拿著花花綠綠不少的衛生棉過來,忍不住瞧過去。
邊渡戴著口罩把帽簷又壓低了些, 老板這時候問:“要袋子嗎?”
這時候周縈的信息也過來了,囑咐他:“給我拿個黑袋子。”
邊渡淡淡的說:“黑的, 謝謝。”他的聲音很好聽, 也十分有特色,演的電影都是用的原聲。
老板麵無表情的說:“沒有黑色的,隻有普通的。”
旁邊的兩個女孩卻一下子興奮起來,目光直直的落在邊渡的身上, 越看越覺得眼熟。一直到邊渡又拿了一把傘付完款,她們終於大著膽子追到門口問:“你是邊渡嗎?”
難得通過聲音就能認出他來,邊渡站在半開門中間說:“是的,你們好。”
“啊啊啊,你能給我們簽個名嗎?”女孩興奮起來,卻一時間找不到紙筆,就想著要去店裏買。
邊渡:“不好意思,我還有急事,沒辦法耽擱。”話落,他果斷推開門走進了雨幕裏。
兩個人望著邊渡的背影很想追上去,卻又下意識覺得這樣不好,等再看時,人已經消失了。隻是回過味來以後才開始琢磨,衛生棉買給誰的?
到了餐廳,邊渡把身上的外套脫下來將東西包起來,找了個服務員請她把東西送進去。
服務員看著嚴嚴實實的東西,想著應該是衣服之類的,很是熱心的送了進去。這裏也偶爾會有喝醉的人弄自己一身,拿衣服換也挺常有。
周縈收到用邊渡的外套裹著一大堆東西,外麵還帶掛著水珠,想著他應該是冒雨買的,心裏的滋味突然就有些五味雜陳。
周縈出來時把外套穿在了身上,他的衣服到底是大了許多。周縈把包裏放不下的衛生棉放進懷裏,偷偷摸摸一樣,自己也覺得哭笑不得,這買的也太多了。
外麵的雨有更大的趨勢,周縈出來的時候邊渡已經把車開過來了,就撐著傘在門口等她。
身體絞得難受,周縈也沒力氣折騰,幹脆的上了車。裏麵竟然開了暖氣,對今天格外體弱的周縈來說確實從上都下都有些緩過來的感覺。
車子開出去有半分鍾兩個人沒說話。是邊渡打破了安靜,他問:“還疼嗎?”
“一點。”其實挺疼的,周縈的臉都有些白,今天真的不該吃那些東西。海鮮性偏涼,酒又引起血管擴張導致痛經,天氣又冷了,全趕上了。
邊渡的目光若有若無的落過了,兩個人沒有討論過這種私密問題,所以他問得也顯得小心翼翼:“每個月都疼嗎?”
周縈搖搖頭,不說話了,實在是疼的不想說。
邊渡看著周縈的臉色突然就想到她那句“我看不出你認定我”,這一刻他覺得她說得很對。
車子行至半路突然停了下來,周縈本來半闔著眼,直到有風雨灌進來才轉過頭去看。
路邊有一個藥店,邊渡在裏麵待了有一小會,又轉身去了旁邊一家飲品店,回來後手裏多了一杯熱牛奶,一瓶熱水和幾盒藥。
邊渡先把熱牛奶遞給周縈,又看了看藥上的說明書,研究著要怎麽吃。
周縈雙手捧著牛奶,把熱水放到小腹的地方,盯著邊渡看了半晌,他身上還帶著水氣,燈光不是特別亮,所以他湊的很近。周縈第一次發現邊渡的睫毛很長。
“別看了,我不喝藥。”周縈突然出聲,接著輕輕抿一口牛奶,“不是常常疼,一般的藥其實也有副作用,忍忍就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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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時間沒有回來,屋子裏也沒有什麽變化。周縈太累又難受,實在沒有力氣和許糖擠在那麽點的小屋裏,她有時候都佩服許糖,多大的信念才能一直那麽住下去。
一進臥室就是床,衣服鞋子都隻能放在客廳裏。有好幾次半夜裏周縈去衛生間差點被絆倒,就今天早上起床的時候還停水停電了,許糖表示習慣了,快拆掉的地方,很多設備都已經老化,常常是三天一小修,七天一大修。
周縈很快換了一身衣服進了衛生間,脫下來的貼身衣服需要洗,盡管身體很難受,她卻無法忍受就那麽放著。
邊渡煮上薑糖水走過來時就聽到衛生間有輕微的水聲,門半闔著,周縈站在水池邊彎著腰,像是在洗東西。
“我來洗。”邊渡說著話手已經神了過來。周縈被嚇了一跳,急忙躲開,說:“不用。”
買個衛生棉已經夠尷尬了,還要他來幫她洗這個東西,她還不如直接撞死算了。
邊渡的手慢慢的放下,低聲問:“你不是很難受嗎?”
“那也不用。”周縈堅持道,想了想又說:“今天是個意外,我明天一早就走。”
“你留下,這房子本來是給你買的,我哪裏都可以住。”邊渡的聲音沉沉的,“即使你真的和我過不下去了,你也不需要委屈自己。”
周縈想了想說:“我現在不委屈。”
那是之前委屈嗎?邊渡的心又被紮緊,半晌才說:“對不起。”
周縈扭過頭去看他,黑白分明的眼裏幹淨的映著他的影子,“為什麽?”
“所有的。”邊渡這麽多年第一次想這麽透徹的把自己擺在周縈的眼前,讓她看到他對她的感情。
周縈說:“我其實想了很久,也許是我們一開始就錯了。我想你說認定我是認真的,因為除了這個理由你確實沒有其他的原因需要和我結婚。可這樣我就更不能和你在一起,邊渡,我想要的你給不了。以後我們會更痛苦。”
愛情需要更多的耐心,陪伴和包容。可是他們兩個人似乎在這方麵是不可能達成一致的。結婚之後他就像是長在了片場,她如果愛他便不會那麽的包容,也無法忍受這樣的生活,而且她好像早就已經有些心動了。
“如果可以呢?”邊渡問得鄭重,“時間也許可以證明。”
三年還不夠證明嗎?而且兩個人每次相處幾天就會有矛盾,還要怎麽嚐試?
周縈再也無意於這個話題,隻是低聲說:“我明天還要去《家族生活》的拍攝場地。”這算是一個變相的逐客令。
邊渡點點頭,又站了片刻,直到她洗完衣服才出去。等他再次端著煮好的薑糖水進臥室的時候,周縈已經躺在床上睡著了。
她確實是不舒服的,眉頭輕輕皺著,整個人像個蝦米一樣團著。邊渡把薑糖水放到一旁,單膝跪在床邊去看她。她唇色有些白,手還攥著毛毯的一角。
邊渡輕輕的拉開毛毯,手從邊緣處進去,放到她的小腹上。他的掌心是熱的,就那麽一直貼著一動也不敢動,生怕又吵醒她。
良久,手掌下熱得幾乎要出了汗,周縈的眉頭才微微舒展開。邊渡把手拿開,傾身在她的額頭上輕輕一吻,這才安靜的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