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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重逢

  “誰?”


  “你還沒聽說麽?那個著名的腦研究學家來了!”


  “就是剛才那位帥哥麽?”


  “就是他!他這次來好像是要做手術的!”


  “給誰啊?”


  “還能給給誰,就那個躺了八年的植物人。”


  星期一一大早上醫院裏就嘰嘰喳喳的,一群護士圍在柳曜的病房外,隔著玻璃看裏麵前來探視的司朗。


  “好帥!是外國人麽?”


  “咱醫院司康曼的兒子,算是個混血吧。”


  “我說怎麽這麽帥。”


  這群小護士像麻雀似的,圍在門口嘰嘰喳喳個不停。腦袋挨著腦袋湊在小玻璃窗上一睹帥哥的真麵目,突然一隻大手擋住了她們的視線。


  “欸?誰呀!擋住了……”


  “今天醫院就這麽閑麽?都沒有活幹?”


  之間一個男人站在房門旁邊,兩隻腿交叉歪著頭看著她們,竟然還挺帥。


  各位小護士不情願的四散開來,門口的帥哥輕輕推門進去了。


  “你回來了。”


  “嗯。”


  “這幾年謝謝你們照顧他啊。”司朗向男人彎腰表示感謝。


  “都是我分內之事。沒有保護好少爺,是我的失職。”


  尹禦寬大的肩膀輕輕慫了一下,看司朗的眼神有些試探的意味:“這次回來,是準備給少爺手術?”


  “不錯。”


  “成功率?”


  “我曾經仔細的經算了一下,把各種情況考慮在內,存活率能控製在百分之五十。”


  從百分之一控製到百分之五十已經突破了很多障礙了,已經堪稱醫學史上的一大奇跡。其實各種媒體和醫學界都在關注即將進行的這場手術。


  讓一個昏迷八年之久的植物人重新新複蘇,這一進步將會載入史冊,其影響程度可堪稱當年的克隆羊多利。


  八年時間的離去,司朗還不能特別精確的掌握柳曜現在的狀況。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柳曜的腦部狀況肯定多對少少有些惡化,不利於手術的因素也有些增長。


  損壞的神經不可能和之間的神經自行愈合,但是有可能和旁邊的肌肉組織長在一起,這就大大加重了手術的複雜性。


  當天上午,柳政澤和盛源等人在海城市第一人民醫院進行了一次會談,既是以愛人的身份,又是以醫生的身份來舉行會議,和柳曜探討這次手術的成功率以及不成功後的結果。


  “所以,您是否同意呢?”


  司朗用三個小時來給柳政澤詳細的介紹了一下給柳曜進行手術的具體操作和各種可能的後果。


  柳政澤嘴角輕輕一笑。


  “我同意接受司朗醫生的治療建議。”


  柳政澤一直在進行各種類型的慈善救助和支援,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醫學上的。許多窮人掏不出高昂的醫藥費,柳政澤就匿名進行捐款,同時也在暗中跟進司朗在國外的動向,司朗甚至想象不到,他在國外進修的那八年,帶過的實驗室都是柳政澤投資建設的。


  司朗在國外取得了什麽樣的成績,他心裏一清二楚。把自己的兒子交給他治療,他很放心。


  在旁人看來,生死是各百分之五十的概率,但在柳政澤看來,生的比重要遠大於死亡。司朗從海城飛到法國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知道司朗早晚會回來創造奇跡的。


  協議達成。


  會議室的大門被推開,門口已經聚集了好多記者,舉著話筒撲撲上來詢問柳政澤和司朗是否同意了這項驚動整個醫學界的治療項目。


  柳政澤站定,盡管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但那種成熟穩重壓住全場的氣勢如當年一般掃蕩開來,地下那些嘰嘰喳喳的記者瞬間閉嘴。


  “我相信司朗醫生。我無比信賴他。”


  短短兩句話,讓現場所有的人都沸騰了起來,柳政澤回頭看了一眼司朗,微笑著走開了。


  下午司朗已經換上了白大褂,組織護士對柳曜的身體進行全麵檢查。


  “情況要不想象的要糟糕。”司康曼舉著剛拍出來的腦ct片子對司朗說。


  “腦神經已經退化萎縮,雖然還保持著生理活性,但對手術來說全是增加了很多風險。”


  確實,而且由於缺乏運動,體重過於的輕,在手術中會由於激素水平不足,血壓供不上去,或者其他原因讓死亡率大大增加。


  “這幾天隻能先給他喂胖了。”司朗無奈的衝司康曼笑了笑。


  藥劑師連夜趕製出一批新的柳氏,裏麵添加了少量的激素,能催化柳曜的新陳代謝,加速體重上升。


  等忙完一係列的檢查,已經是晚上九點多的光景了。


  護士把柳曜輕輕地送回床上,把被角都掖好之後就離開了。房間裏隻剩下柳曜和司朗兩個人。


  “男朋友,我回來了。”司朗坐在床邊緊緊握著柳曜的手,像是要把這八年虧錢的溫存全都補回來一樣。


  世人多說,男人有七年之癢。


  但司朗不僅僅沒有七年之癢,甚至每天對柳曜的愛都隻增不減。整整八年,司朗儲存的愛足夠一片汪洋的星海,每一顆星星都是愛的結晶。


  柳曜也長大了,24歲的臉上沒有悲喜,平靜的像是貝加爾湖冰冷的湖水。司朗低下頭在那瓣熟悉的唇上輕吻了一下,熟悉的味道和觸感,突然所有的情緒都爆發了出來,眼淚連成線往下掉。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司朗倒在柳曜身上哭的泣不成聲。


  本以為經曆一場誤會就把下半輩子的禍水都趟過去了,剩下的日子就可以安安心心的在一起,誰知人生路上處處是曲折,一劫又一劫。


  人世間最遠的距離莫過於如此了吧,我就站在你麵前,你卻感知不到我的存在。我對你說的話,像石沉大海,沒有答複。曾經好的勝似一個人的一對,如今悲喜不通。


  “這幾天要乖乖長胖胖哦!等你長胖胖,我就可以叫醒你了。”


  “做了這麽久的夢,不知道有沒有夢到我啊。”


  司朗雙手覆上柳曜的臉龐,身體前傾把嘴巴湊在柳曜的耳邊。


  “我給你貧窮的街道,絕望的日落,破敗郊區的月亮。”


  “我給你一個久久地望著月亮的人的悲哀。”


  “我給你我寫的書中所能包含的一切悟力、我生活中所有的男子氣概和幽默。”


  “我給你一個從未有過信仰之人的忠誠”


  “我給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個傍晚看到的一朵黃玫瑰的記憶。”


  “我給你對自己的解釋,關於你自己的理論,你自己真實而驚人的消息。”


  “我給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的饑渴;我試圖用困惑、危險、失敗來打動你。”


  輕盈的詩句被賦予了月亮的澄澈和大海的微瀾。晚風輕拂,一字一句回蕩在柳曜的耳邊。


  在司朗沒看到的被子底下,柳曜的手輕輕地動了一下。


  兩個人十指相扣,睡得一夜安穩。


  司朗回國即將進行一場沒有先例的手術的消息爆炸性的傳遍了全國,第二天早上柳曜的病床旁就圍住了好多熟悉又陌生的麵孔。


  “你們……你們怎麽來了?”司朗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清北班所有的人都到齊了,一個沒少。


  那時候的少年都長大了,男生穩重,女生溫婉,言談舉止中都有了大人的樣子。


  此時的於斌已經是一個新興企業的財務部經理,健壯的臂膀和挺拔的脊背,讓司朗恍惚間有些認不出這竟然是當年那個小土豆。大學畢業的時候,於斌成功在“我愛學習”的引導下減肥成功,瘦成了一道淩厲的閃電。


  之前的那個一站在講台上兩條腿就會抖成篩子的那個小男孩已經不見了,明亮鏡片後麵是一雙充滿自信的眼睛。這個市場部經理已經能夠在眾人麵前談笑風生,來去自如了。


  兩年前。


  我愛學習:明天畢業了?


  學習:是啊。


  學習:心裏還挺感慨的,多虧了你當時提出相互監督的這個意見,我真的改變了很多。


  學習:要是咱倆離的近,還真想請你吃頓飯呢。


  我愛學習:我覺得現在是時候告訴你我的身份了。


  我愛學習:我其實一直在等待一個契機,讓我可以把這句話告訴你。


  我愛學習:給我打個語音電話吧,我想親口告訴你。


  過一會,電話接通,傳來了一個女生的聲音。


  “沒想到你是一個女生啊。”柳曜笑道,臉上很紅,沒想到自己跟一個女生整整在qq上聊了三年。


  “你聽不出來我是誰麽?”女孩聲音裏帶著苦笑,“於斌?”


  “沈……沈佳?”於斌腦子有點空白。


  “是我,於斌你聽好了,接下來我說的話,我想了整整四年了,你要認真聽好。”


  “什麽事情這麽嚴肅啊?”一提到沈佳,於斌最先想起的就是令人胃疼的素食。


  “我喜歡你。”


  “喜歡了你整整四年了。”


  “之前沒跟你說,是因為那個時候的你太自卑了,害怕哥你太多的壓力。”


  “現在,跟你說,正好。“


  “所以,我現在想聽聽你的答複。“


  於斌坐在床上望著天花板有些出神。高中跟沈佳坐同桌的時候對沈佳的寥寥印象不過是這個小姑娘有些愛管閑事,不,準確的來說是愛管他的閑事,每天讓他減肥,督促他下課的時候站起來活動。


  四年的時間,睜開眼的第一個早安是她發來的,晚上最後一個晚安是她發來的。下雨天聽他帶傘是他發來的,治嗓子疼的藥是她送來的。


  都是她。原來她在暗中付出了這麽多。


  什麽互相督促減肥也是假的,她的體重從來就沒過百,那天在咖啡店裏偶遇也是假的,表白牆上的聲援是她站出來為他發的聲。


  原來都是她。


  “可以讓我想一想麽?我明天再給你答複,先讓我好好想一想。”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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