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簡易冰冷的目光下,容軒隻覺心都墜落到了無底深淵之中,心還一直抽痛,徹骨的涼意一陣陣襲來。就在他以為自己會心痛致死時,簡易低下了他一直昂起的頭顱,埋在自己頸窩裏,恍惚有冰涼的水意。
過了幾分鍾,簡易抬起頭,用唇輕輕蹭了蹭容軒眼角的淚水,知道自己剛才的失控把人嚇得不輕,苦笑著,“容軒,以後不要瞞著我了,不論什麽事,我都可以和你一起麵對的。我不敢保證下一次我會怎麽做。”
“……”容軒怔怔的看著簡易,淚水嘩的又湧出眼眶。
“乖,別哭,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我一直都相信,相信你不會害我。”簡易輕吻掉那苦澀的淚水,側身抱著容軒躺在柔軟的地毯上,“別哭,我會心疼的。我更恨自己沒能力保護你,竟讓你用這種方式去保護我。你一定比我難受得多,剛剛是我不好,但是,你一定要記住不要再這麽做了。”
聽到簡易的話,容軒明顯一愣,自己哭了嗎?感覺到臉上濕濕的,容軒努力忍住心裏的酸澀,他的簡易一直都溫柔,如今也不例外,可這份溫柔更是讓他的心更酸更澀。努力回抱住他,“我再也不會了,真的再也不會了。”
“當我今生帶著記憶出生,我知道肯定是你做了什麽,”簡易低下頭,吻吻容軒的眼角,這個人啊,總是有辦法讓自己心疼,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你們的交易是什麽?”
聽到簡易的問題,容軒往簡易的懷裏鑽了鑽,“我並不知道交易的主要內容,但是那人說的是‘代替’。”
聽到這個,簡易徹底皺了眉頭,‘代替’,顧名思義,用一個人去代替另外一個人。“阿容,你還記得你前世是怎麽死的嗎?還有你是前世死了就轉到今生了,還是另有輪回?”
容軒迷茫的抬頭看著簡易,“我不記得了。”
簡易的眸色徹底陰沉了下來,抱緊容軒,如果自己沒有猜錯,那個神秘人一定是讓容軒代替了自己,而自己當初本應該在道士的圍攻下魂飛魄散的。那容軒現在既然還在自己麵前,那他一定沒有魂飛魄散,但那應該也是可以和魂飛魄散相比的事。簡易小心眼的悄悄記下一筆賬,而這時簡易也知道為什麽容軒要親手殺了自己。
簡易低頭看著容軒,沒有說話,但是眸色卻漸漸溫柔起來,這個傻瓜,永遠都傻傻的,想要保護自己,即使那時他隻是一個凡人。
容軒倚在簡易的懷裏,沉沉的睡去。夢中似乎又回到了那個山洞。
“你想好了?”
容軒眼神空洞,全身是血的走到那人對麵,“你真的能救他?”
“嗬嗬,如果我都不行,那就算大羅金仙來了也不行了。”
“那些人為什麽非要殺他,不留一絲活路?”
“這不是你該知道的。”
“那好,”容軒也不追問,拿出一直護在懷裏的東西,那是一顆銀色的珠子,散發著淡淡的熒光,格外美麗,“如果你救不了他,就算我魂飛魄散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那你自己可想清楚了?”那人低低笑著,並沒把容軒的話記在心上,“‘代替’之術可不是說著玩的,雖然不會魂飛魄散但是卻會比魂飛魄散痛苦千萬倍。”
“記住我說的還有你答應我的就好。”容軒並不理會那人的問題,拿出殺了簡易的那把匕首,毫不猶豫的□□了自己的心髒。很痛,卻遠遠沒有失去簡易的痛,那人縱容寵溺的笑容好像還在眼前,容軒微微笑著,動了動手指。
這時,山洞裏又出現一個人,這人一身黑衣,好像一直隱藏在暗處。而剛剛與容軒說話的那人卻是一身白衣。
“你為什麽要他親手殺了他?”
“因為,”那人突然止住笑,鄭重道,“因為‘代替’也是一種轉接啊,如果他不親手殺了他,那怎麽轉接到他身上。”
“真惡毒。”黑衣人臉上帶著嫌棄。
白衣人又微笑起來,仿佛對他說的很是讚同,“是啊,他永遠不知道他為了他做了什麽,而且還一直恨著他,多麽殘忍啊。”
黑衣人聽到他說的這話,忍不住無語,一瞬間,高冷氣質全無,“你明明可以直接救他們,為什麽要搞出這些事?還不是你閑的無聊。”
“可不止是這樣,”白衣人笑的一臉高深莫測,卻不再開口說話。
……
簡易把容軒抱上床,也許是太累了,容軒並沒有醒來。給容軒蓋上薄被,抱著容軒,吻了吻容軒的額頭,輕聲說著,“容軒,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你,我怎麽可能恨你呐,傻瓜。”
熟睡的人似乎也聽到了,嘴角輕輕彎了彎。
簡易暗暗的在識海裏翻找一切關於‘代替’的東西,越是翻找簡易臉色越是沉重,以前他就知道‘代替’,但是卻並不了解。而如今,簡易閉著眼,看著那一行字。
‘代替’,代替者會受到被代替者所受痛苦的千百倍。突然間,好多事情仿佛都明朗了。簡易覺得慶幸,慶幸自己相信容軒,慶幸自己愛著容軒,慶幸自己從未想要傷害過容軒。
容軒一直比較理智,前世剛化形的簡易在容軒的麵前就是一個孩子,當初簡易一直覺得容軒不夠愛自己,不相信自己。現在想來,簡易苦笑,他哪是不愛自己,他分明就是愛慘了自己。
簡易全身的溫和褪盡,一直被壓抑住的淩厲霸氣重新奪回屬於自己的領地,再不讓步。就這麽抱著容軒,一直一直,不曾鬆開,對他來說,這樣就已經擁有了全世界,有了容軒便有了全世界。
太陽一點一點的落下去,餘輝撒進了房間,鋪灑在床上,金光點點,床上的兩個人一個如同惡魔一個如同天使,卻融洽得說不出一絲的不好。
……
天橋邊上,喬柳倚在橋上,靜靜的看著天邊。
也許自己一直在等這一天吧,等著這樣一個事實,把那些好感通通都毀掉。
夜空很黑,星星很亮,喬柳微微笑著,那個時不時犯二的英俊青年的麵孔漸漸在他眼前消失。
幾個少女少年相伴走上天橋,嘻嘻笑笑的說著八卦。
少年A,“最近上映的《夜塔》真是太好看了,裏麵的塔裏真是太帥了!”
少女C,“是呀是呀,而且夜明真的是好漂亮呀,他穿著那一身紅袍真的是好妖嬈!好像古代的魔教教主啊!”
少女B,“你不知道嗎,夜明的主演是喬柳美人,粉絲都叫他教主哦~魔教教主!啊,真的好萌啊!”
少年B拉拉旁邊的少女,低聲說,“你們看那個像不像夜明呀?”
少女B一看,激動的不能自已,跑到喬柳麵前,小心翼翼的問,“啊啊啊~你是教主嗎?”
喬柳看看麵前四個麵色紅潤的孩子,微微笑著,“教主?”
少女A拉著少女B的胳膊,狂叫,激動得不能自已,“就是教主,就是教主耶!啊啊啊,竟然在這裏看見真人了,啊,好幸福啊!教主教主,可以給我們簽個名嗎?”
喬柳微微笑著,給幾個少年少女簽了名,拍了照,看著幾個孩子依依不舍的樣子,喬柳覺得剛剛煩悶的心情好多了。
喬柳是個演員,巨星級別的。出道才三年,就已經拿到了奧斯卡,成為了人人羨慕的存在。喬柳是個演員,但他也是個殺手,暗組織的頂級王牌殺手。但是他已經退出了暗組織,過程如何艱辛暫且不提,隻是一身功夫都被廢了。
喬柳默默的算了一下自己的資產,做殺手時的加上做演員時的,那些錢,應該夠自己下輩子花了。
暗處,一個長相極其平凡的男人靜靜的看著橋上的人,眼神是極其的迷戀,看著那個人笑著,卻總是透著悲傷,男人握握拳頭。
突然他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旁邊那一堆垃圾一樣的帳篷。
“喬……喬柳,”男人終於走上天橋,眼睛看著喬柳,語氣有些慌張,“好……好久……久不見……見,我……我……”
喬柳驚訝的看著眼前緊張的不得了的男人,他額頭上甚至流下了汗水。就這樣,喬柳噗嗤一下笑了出來,“你?你是趙傑!沒想到在這能碰到你。最近好嗎?”
趙傑是喬柳的兒時玩伴,他是個結巴,所以在小時候,孩子們都嘲笑他,不願意和他玩,看見他就叫他趙結巴。而喬柳,則是因為太過漂亮,所以男孩子們都不願意跟他玩。
這樣,趙傑和喬柳玩在了一起,可是沒有多久,喬柳便被接走了,留下趙傑一個人。喬柳並不知道後來怎麽樣了,但現在看到趙傑,喬柳還是很開心的,他還是和幼時一樣,結結巴巴的,長得普普通通的。“你不是在鄉下的嗎?叔叔阿姨還好嗎?”
“爹……爹爹摔……摔山,山下了,”聽到這個,趙傑眼圈紅了紅,但是還是認認真真的給喬柳說,“沒……沒回來,娘……娘親,去去世了,叫……叫我出……出來……看……看……外麵……的……的……世界。”
“真是對不起,我不知道,節哀順變,”喬柳驚訝,沒想到趙叔家竟然隻剩下趙傑一個人了,喬柳看著趙傑一身破破爛爛的,皺眉,趙傑一直生活在鄉下,又這麽結巴,想來是受了不少欺負吧,“那你有地方住嗎?”
“住……住橋……橋下……下麵,”趙傑指指橋下麵,對喬柳傻笑一下。
喬柳看著橋下那個根本不能睡人的地方,心中一澀,實在沒有想到自己兒時的玩伴,現在竟然是這樣的境況,忍不住開口,“趙傑,你先去我家住吧。”
月光皎潔,兩人漸行漸遠,一陣風吹來,似乎還夾雜著趙傑結結巴巴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