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5章 同床共枕
官梧有氣無力地掙紮了兩下,沒用,隻好用牙咬。
咬也沒什麽力氣,反倒啃了對方一手口水。對方估計覺得惡心了,這才鬆開了手。
官梧連忙大喘了兩口氣:“媽蛋,憋死勞資了!”
那人:“……”
官梧猝不及防回頭,一腦瓜子磕在對方的下巴上,疼得直掉眼淚。
一隻手忽然伸了過來,替他揉了揉撞紅的額頭。
官梧哼哼了兩聲,顫顫巍巍地靠在對方身上,他看不清那人的臉,便湊到他的脖子上嗅了嗅,味道很是熟悉。
“……鬱、鬱澤?”
官梧的腦袋還沒轉過彎兒來,隻是下意識地叫出了這個名字。
而那人也正是鬱澤。
鬱澤微低著頭,麵無表情地看著滿臉緋紅的官梧,他頭頂上的一對貓耳一顫一顫,時不時地劃過自己的下巴,仿佛劃在了心尖上,更別說一條長長的金色尾巴還無疑是地牢牢纏在自己的腰上,保持平衡。
官梧還是很暈,可是腦海中卻回想起了下午聽到的那番話,心裏不由冒起了一把火。
他狠狠推了鬱澤一下,結果對方一動不動,自己卻差點摔了個仰倒。
鬱澤無奈地把人拽了回來。
官梧站不住,扒著他的身體就往下滑,最後靠著他的大腿坐在了地上。
鬱澤拉了兩下,沒能把人拉起來。
官梧不高興了,抓住鬱澤的褲子用力一拽,差點沒把人褲子給拽下來。
鬱澤沒好氣地把人扯開,拯救了一下岌岌可危的褲子。
沒了倚靠,官梧幹脆仰躺到了地上,躺了會兒又覺得地太硬,想要回去找床睡,站又站不穩,隻能四肢著地,一步一頓地朝前爬行。
鬱澤眼睜睜地看著官梧屁股朝著自己,後方的貓尾巴高高翹著,一左一右地晃著,活像一隻人形寵物。他剛邁出半步,忽的臉色一變,一把把官梧拽了回來,壓在懷裏,不忘把他抱怨的話語全部堵了回去。
官梧這次沒被捂住鼻子,掙紮了兩下也就沒動靜了。但是被人緊緊勒住的感覺實在不好受,他費盡力氣在鬱澤懷裏轉了個身,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隻見一個身著長袍的光頭,抱著一個人形的東西,緩緩從拐角處走了過來。
和夢境一模一樣的場景讓官梧驀地清醒了一下。
那光頭似有察覺,連忙扔下手中的靈修,大步朝官梧和鬱澤藏身之處尋來,卻是一無所獲。
黑夜中,鬱澤抱著官梧飛速往客棧掠去。
他今晚本是想出來尋找靈鬼的,沒成想竟會遇上了官梧。鬱澤隱約知道官梧似乎有一種特殊的能力,第一次是剖心客,第二次是納陽功法,這一次估計也不會例外。
果然,靈鬼確實出現了,隻是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修為在瞬間便讓鬱澤明白,這人他打不過!不僅打不過,若真對起手來,他不死也會重傷,於是他毫不猶豫地在對方發現自己之前,帶著官梧逃了。
隻是官梧他……
鬱澤低頭看了一眼躺在懷中表情迷蒙的貓耳少年。
他是真沒想到官梧今天居然會是以這個姿態出現在他的麵前。
看樣子,好像是喝醉了酒?可是妖獸喝醉酒會變成這副模樣嗎?還是說他是故意的,故意引誘他……不!絕不能被迷惑!
鬱澤咬了咬舌尖,清醒過來,在客棧後院著陸。
此時客棧內各個客房的燭火基本都已經熄滅了,各派商量好輪流巡邏,自然是要休息好的。隻是不管他們再怎麽小心,今晚也注定是要死一個人的了。
在送官梧回房的途中,鬱澤犯了難。
他不知道官梧的房間在哪裏。
低頭看著懷中的醉鬼,鬱澤歎了口氣,放棄了詢問這一個選項,把人抱回了自己的房間。他沒注意到的是,在他轉身帶上房門的時候,有一雙眼睛正從他對麵房間的門縫中窺伺著。
江靈兒原本是想來找鬱澤“秉燭夜談”的,誰知晚上去敲門,卻發現沒有人在,便一直沒有睡下,就等著鬱澤回來了。可是現在鬱澤回來了,懷裏還抱著一個從來沒見過的“女人”,而且這個“女人”看上去十分奇怪,她的頭頂上不知道豎著什麽東西,尖尖的,在月光下泛著絨絨的金色。
哼!一定是個狐狸精!
但江靈兒沒敢衝過去,一是因為時間晚了,她一個女孩子家還要名譽,二則是因為她不想在鬱澤麵前落下個善妒的印象,畢竟鬱澤還從未承認過和她的關係。
有了這兩層顧慮,江靈兒隻能自己憋著一口氣,氣咻咻地躺回床上,一晚上都不得安眠。
鬱澤將人事不省的官梧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他有些慶幸自己是神水宮隊伍中唯一的男性,若是與他人合住,那還真是有些小麻煩了。
官梧仰躺在床上,尾巴被壓住,有些不舒服地哼哼了兩聲,翻身換了個姿勢。金色的貓尾巴還小幅度地在空中一甩一甩,鬱澤忍不住一把抓住。
官梧一下子炸了毛。
尾巴尖猛地豎了一下,撅著屁股迷迷糊糊地跪坐了起來。
他打了個哈欠,揉著眼睛,朦朧地看向鬱澤。
鬱澤冷淡地看著他。
官梧的尾巴掙了掙,從鬱澤的魔爪中掙脫了出來,他自己捏住自己的尾巴,捋了捋翹起來的毛毛。
鬱澤本想硬起心腸,可看到這副場麵實在是狠不下心來。
他伸出手,捏了捏官梧的耳朵,毛茸茸的觸感,一如既往地柔軟。
“啪”的一聲,尾巴猛地纏上了他的手腕,將之拽了開去。
官梧有些警惕地看著鬱澤,往後退了幾步,抱著膝蓋,縮在了牆角。
鬱澤的臉色幾乎是瞬間陰沉了下來。
哈!現在連碰都不能碰了嗎?是因為把他推下深淵而心虛嗎?
可他偏要碰!
明明是他被背叛,明明是官梧做了錯事,現在卻在他麵前裝無辜,除了白天見麵時的一句“對不起”,其他什麽也沒有,現在還避他如蛇蠍,這無疑是在鬱澤原本就燃燒著的心頭火上加了一大勺油!
鬱澤表情陰狠,幾乎是朝官梧撲了過去。
官梧嚇得驚叫一聲,扭頭就往床下逃,卻被鬱澤抓住腳踝拖了回來,壓在了身下。
官梧被嚇到,“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他顯然還沒酒醒,若是在清醒狀態,他就算再害怕鬱澤,也斷不會做出這番小孩情態的。
可是他現在喝醉了。
鬱澤被嚇了一跳,連忙捂住他的嘴巴,以免吵醒客棧的其他人。
他匆忙在房間裏設下了一個結界,這才鬆開了手。
官梧低低地嗚咽了兩聲,像一隻被欺負了的小奶貓似的,眼神濕漉漉地瞧著鬱澤,好不委屈。
鬱澤:“……”
他還什麽都沒做吧?
官梧被【楚楚可憐】模式害得不輕,眼淚根本停不下來。
他抽噎著哭訴:“鬱澤,你為什麽要這樣?”
鬱澤:“?”
“明明誣陷你的人是宗主,你為什麽要和神水宮的人說是我?”
“明明我對你那麽好,從未想過要害你,你卻這麽誣賴我?”
“我是把你推下了無盡深淵,可是我不是故意的啊,我那麽喜歡你,我怎麽可能可能害你呢!”
“……你喜歡我?”鬱澤一下子打斷了他,表情有些猙獰。
“是、是啊,”官梧抽了個嗝,“我把你當成最好的朋友,我很重視你的啊,僅次於寧師兄……”
鬱澤:“……”
“……還有沈師弟,韓師弟,司師弟,哦對了還有烤魚!”
鬱澤的臉色漸黑。
“啊,茗妃和茗燕也挺重要的,但是沒你重要。”
鬱澤伸手捏住了官梧的嘴唇,寧久沈飛鴻之流也就算了,烤魚也比他重要是什麽情況?!
……不對!為什麽寧久都比他重要?!
官梧不舒服地哼哼了兩聲。
剛才升起的那些喜悅已經被不剩多少了。
鬱澤生怕再從這張嘴裏聽到什麽自己不想聽的,二話不說,低頭吻了下去,他覺得自己需要接收的信息,也就僅限於之前的那一句“我那麽喜歡你”了,其他的都是浮雲!
官梧瞪大了眼睛。
他不明白鬱澤貼在自己的嘴上幹什麽?是想要吃他的肉嗎?!
沒想到男主報複起人來的舉動居然這麽血腥暴力,官梧不想被吃掉,隻能奮力掙紮。
鬱澤此時的修為已經和他差不多了,官梧又喝醉著,完全無法抗衡。隻是又親了一會兒,鬱澤卻是怎麽也親不下去了。
他抬起身,黑著臉看向自己的肚子。
一條毛茸茸的尾巴正一下一下地捅著自己的肚臍眼。
鬱澤:“……”
官梧得到解放,立馬把自己縮成一團,睡了過去,他是真的很累了。
鬱澤看著他的側臉,頗有些哭笑不得。
剛才官梧的控訴他是聽到了的,其實這些傳言他也早有耳聞,卻並不是他傳出去的。
他半年前來到神水宮的時候,完全是因為神水宮宮主江芸說他是前任宮主江芯的兒子,是她的外甥,想要收留他,才留下來的。可他一直對宮中的所有女弟子保持距離,並不曾對他們多言什麽,江靈兒也一樣。
可後來不知怎的,突然有一天,神水宮裏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曾經的遭遇,還把一些莫須有的罪名也套到了官梧的頭上。鬱澤起初想過要解釋,後來又覺得沒必要,官梧是天顯劍宗的人,沒人敢得罪,他不需要和這些女子一般見識。
隻是沒想到,這些話,竟會被官梧聽了去。
他能想象官梧當時的難過,可他又何嚐不難過?
當年被刺破納陽泉,墮入無盡深淵,在魔域九死一生的時候,又有誰來安慰過他?
鬱澤甚至帶著些惡意地想著,他要讓官梧也嚐嚐被人背叛的滋味,向他道歉,請求他的原諒,然後一輩子留在他的身邊,再也不敢生異心。
鬱澤伸手撫過官梧的臉頰。
和五年前一樣,還是那麽稚嫩,那麽單純,估計沒有人會相信,這樣一個漂亮的少年,會做出那麽讓人寒心的事情。
當然,那件事的罪魁禍首他也斷不會忘記的!
而今天晚上,就是動手的好時機。
什麽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都是狗屁,隻要見到仇人,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機會,都要嚐試報仇!
鬱澤從手環裏取出了一枚丹藥,服了下去。
他一月前剛剛進入合眠期,二十出頭的合眠期靈修,這在玄流大陸是十分了不起的成就,大路上的超一流宗派中,最強大的莫屬露音寺主持,也不過化嬰期中期。
而這顆丹藥,能硬生生地將他的修為提升一個等級,時限為四個時辰,壞處就是接下去三天會非常虛弱。
鬱澤等修為進階成功,又將房中的結界加固了一層,便出門去了。
不到一個時辰,又靜悄悄地返回了房中,隻是臉色比起出門時的要更加蒼白兩分。
鬱澤看著依舊在熟睡中的官梧,貓耳朵和尾巴還沒能褪下去,在枕頭上被壓得扁扁的,嘴角忍不住勾了起來。
然而笑容還沒能完全露出,他的臉色就變了。
房中有人!
鬱澤猛然回身,一劍刺向了房間的某個角落。
一個黑影淩空飛起,躲開了攻擊,反手便是一掌,打向了床上的官梧。
鬱澤急忙用劍挑開了他的手,與黑影纏鬥了起來。
兩人在房間中打鬥了一會兒,在結界的籠罩下竟硬是沒有將客棧中的其他高手驚醒,可見其修為高強。
可漸漸地,鬱澤卻是緊張起來,兩人現在的實力看上去是不相上下,可丹藥的效力隻有四個時辰,若是等效力消失,他的身體又變得虛弱,便隻能是死路一條!
想到這裏,鬱澤的攻勢愈發激烈,甚至不惜用上了魔氣!
那黑影顯然一怔,一個停頓,鬱澤的斷邪劍便從他的肩膀上擦了過去,留下一道血痕。
黑影看了一眼劍,又看了一眼鬱澤,眼眸幽深,不知在想些什麽。
鬱澤還想再攻上去,對方卻一個轉身,從窗口掠了出去,三兩下便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鬱澤追了兩步,猛然想起房內還有一個官梧,咬咬牙,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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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
一陣刺耳的尖銳叫聲從樓下傳來,把官梧震醒,而後便是一片兵荒馬亂的鍋碗瓢盆碎裂聲。
怎麽回事?
官梧動了動眼睛,眼皮好似黏住了似的,怎麽也睜不開,腦袋也是頭痛欲裂。
他強忍著不適從床上坐起來,困倦地揉著眼睛。
“你醒了。”一個聲音從邊上傳來。
官梧瞬間驚醒,眼睛也猛地睜開了,不可置信地看向一邊。
鬱澤怎麽會在他的房裏?
就在此時,房間的門被用力推開,一個急促的女聲響起:“阿澤,天顯劍宗出事了!我們快……呃……”
門口的江靈兒和床上的官梧麵麵相覷。
“你們……你們!”江靈兒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半晌說不出話來。
鬱澤平靜道:“你剛才說天顯劍宗出什麽事了?”
“啊?哦!”江靈兒回了神,“天顯劍宗的宗主嶽嶺,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