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章 回宮
第兩百章 回宮
第二天,公雞還沒打鳴,薑落月便起身偷偷離開了小旅店,並在睡熟的李眉身旁放上三根金條,以謝昨晚的救命之恩。
可是,昨晚皇宮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暫且回到昨晚,李一將薑落月安置好後,快馬加鞭地趕回皇宮。門口守夜的李原已經在那裏等了。
李一看到李原的樣子,有些不解,問道:“不是已經匯報完結果了嗎?難道是……”
李原搖搖頭,指指裏麵說道:“太後還有事情要吩咐。”李一扯了扯嘴角。他可真怕太後是讓他侍寢。上次不答應太後,她就給他布置了一個可以用九死一生來形容的任務,好不容易活著回來了,又要去暗殺薑落月。這次叫他還不知道是不是侍寢。如果是,他寧願自殺!
李原無奈地看著自己家的小師弟。他這個小師弟,做人做事過於端正,原來好幾個同門的師兄弟全被他得罪了。還不是他當年查明事實,恐怕這小師弟也要逐出師門。
看著李二投來的眼神,他搖搖頭,其實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李一無法,但是還是隻能硬著頭皮進去了。
到了裏麵,李一沒有抬頭,而是徑直走進,安靜地跪了下來,儼然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太後躺在軟榻上,李大在幫她捶肩,男寵李二在幫她揉腿。
時間就這麽安靜地走著,太後好像睡著剛醒一般,緩緩地睜開眼睛,手握著李大的手,看著李一,說:“你來了……”
隨即,男寵李二拿來一杯茶,太後細細的喝了一口,說道:“看樣子來得挺久的。不能說我虧待下人吧。”於是,她推推李大,李大從旁邊拿來一個圓凳,說:“李一,坐吧。”
李一並沒有動,說道:“奴才不過才來了三四分鍾,不礙事,還怕是誤了娘娘的美容覺。”
太後隻是輕笑,摸著李大,說:“小嘴還挺甜,不過卻沒有李大和他的弟弟李二懂得我的心思……罷了罷了。”她緩緩坐起,便直勾勾地看著李一。
李一被這眼神看得毛骨悚然,恨不得拔腿就跑。
但是太後還在打量他。那眼神,十足像一個饑餓的老虎看著獵物一般。其實準確點來說,這眼神就像是一個老謀深算的女人在解剖著自己的對手一樣。
隱藏在太後眼神背後的內容,讓李一很害怕。他不時地看著男寵李二,希望他幫忙解圍。
可是男寵李二也無能為力,他是太後的男寵,陪伴她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是對太後的了解是非常深的。他知道,要是太後在思考的時候打擾她無非是飛蛾撲火,自尋死路。於是他悄悄縮了縮頭,希望李一明白。
李一立刻心領神會,他哆哆嗦嗦的,看過去既像喜悅、又像是在害怕一般,整個身體搖搖晃晃,好像快要昏倒了一樣。
終於,太後發話了,不屑地冷哼一聲:“這種慫包,還配為我暖床?滾出去。”
李一就等著太後的這句話,太後話音剛落,他就低著頭,似乎很難過一般退了出去。
這大大地滿足了太後的滿足感,指著李一的背影與李大和李二說:“看著李一這個慫樣,到還有幾分意思。”
男寵李二見狀,臉上便帶上了點嬌媚,用不滿的語氣撒嬌道:“難道太後覺得我和哥哥沒意思嘛?”他說著,竟用手捂住胸口,仿佛心中十分難過。
他麵上做的嫻熟,心裏卻早已經想死七八十次了,要不是為了在皇宮中活命,他何須如此討好一個老女人?更何況就算太後保養得極好,但是她總有些細節,讓李大和李二清楚的知道,自己在伺候的是一個足以做他們奶奶的女人。
不過太後顯然很吃這一套,她笑了一聲,一手攬著李二,一手拉著李大,倒進了軟榻裏。一重重的簾帳垂落下來,這個夜晚還很長,很長……
但是薑落月不知道這些。
在離開小旅館之後,她就又從店家那裏買了一匹馬,然後一路疾馳,希望能夠早點回宮。薑落月雖然讓李眉給自己處理了背上和頸子上的傷口,但是其他裸露在外麵的地方,她都拒絕了李眉的進一步治療。
那些猙獰的傷口,既可以不讓李一太過為難,也可以迷惑太後,讓她放鬆警惕。
一路往宮中行去,薑落月一路就聽見各種各樣的消息,什麽烏旗單於一夜未歸,是跟薛楚寒一起失蹤了,又說什麽靖國邊城函嶺關有許多冤魂,是跟深霧森林一樣的寂靜之地……
其實這些都應該是宮中的消息,按理來說是不會這麽快傳達出去的,但能讓薑落月都知道的話,說這背後沒有太後的手筆,誰都不會信的。
更不要說那函嶺關,也是烏旗單於一開始告訴她薛楚寒失蹤的地方。現在,烏旗單於也失蹤了,嫌疑最大的就是曾經與烏旗單於同行的寧兒和她。寧兒如今已經早早地回宮了,這使她脫離嫌疑,但是落單又晚回宮的薑落月,就會成為眾矢之的。
這估計就是太後的後手了。薑落月轉念一想,見前麵不遠就是個人來人往的鬧市,索性狠狠抽了一馬鞭,然後全身伏在馬上,裝作虛脫乏力、抓不住馬韁的樣子,兩腳也鬆開了馬鐙,整個人就好像昏倒在了馬上一樣。
鬧市驚馬,自然引來無數人的注意,而薑落月抓緊時間,從馬上一滾,正好摔到了一個華服婦人跟前。她身上本來包裹好的傷口經過這樣一番動作,又緩緩滲出血來。
那華服婦人也不是一般人,一眼就看出了薑落月身上的衣服不是普通人穿的起的,當下命人把薑落月扶起來,撥開了她臉上紛亂的頭發。薑落月這才做出一副昏迷又醒來的樣子,假裝十分艱難地睜開眼睛,說道:“快……快……快去找單於。”
此言一出,圍觀者更是驚奇,那婦女問道:“姑娘,請問你是……”
薑落月掏出腰牌,當然是匈奴皇宮的令牌。那婦人很快就明白了,回頭叫到:“快,把這個姑娘送到皇宮!她就是薑落月!”
一時間,全場轟動,他們都很疑惑,為什麽上一秒他們還在懷疑的人,下一秒就以這副樣子來告訴他們要去找烏旗單於。
當然,薑落月僅僅說了去找烏旗單於,然後就又好像體力不支一樣昏過去了。畢竟她也不知道烏旗單於到底去了哪裏、是不是中了太後的計謀,她能做的隻有將計就計。既然太後想潑髒水說是她使烏旗單於失蹤,那她就幹脆把事情越鬧越大,到無法收拾的地步,太後為了自己的名聲,自然會出來解決這件事。
薑落月的這個小計謀最後造成了怎樣的結果暫且不提,總之,薑落月被那個婦人送回了皇宮。
薑落月小心觀察著,發現她應該不是太後那一派的人,才小心翼翼地“醒來”,然後與那個婦人搭話。她這才得知,她是現在匈奴第一勇士,也是匈奴現任第一將軍的夫人米婭。今天米婭夫人隻是出來回一趟娘家,正好看到路邊很多人擋住了去路於是過去看了看。沒想到居然會是薑落月。
薑落月看著米婭,聲音假裝沙啞地問道:“夫人,請問……你知道長安郡主現在何處嗎?”
米婭長歎一口氣,說道:“其實我也不奇怪你去問舒安的去向……舒安就是你嘴裏的長安郡主。匈奴的中原人實在不多,我是指有身份地位的。這樣說吧,我與舒安結識已久,十分了解你們中原。
“自從三年前她與舒老將軍進入深霧森林,我沒少去看她。第一年,她幾乎以淚洗麵,因為她不相信他就這麽死了。而且那時候留言紛紛說是她害死的。這讓她更加傷心。可舒老將軍對匈奴人好像有點偏見,不太喜歡我去找她。所以我去的次數越來越少,一年前,我再去找她的時候……”
米婭頓了頓,很惋惜地說道:“舒安她不見了。舒老將軍也不見了。”
薑落月一驚,她好像明白了什麽,於是便裝睡不再講話。她依稀記得,烏旗單於賞給她的絲綢大概是去年的新款。但是絲綢其實隻有中原有產出,到現在為止匈奴和靖國並未通商,別說新款絲綢了,哪怕是布匹估這裏也是少有。也就是說,其實在三年裏,舒家並未隱居而是在暗中做些什麽。可能到了後麵不知道出了什麽原因所以不見了人影……
薑落月腦海裏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
如果舒老將軍和長安郡主沒有死而藏起來的話,那為什麽靖國和匈奴開戰舒家軍並沒有出現?
這樣看來,隻剩下一種可能性,那就是舒老將軍和長安郡主已經死了,而舒家軍不知去向,要麽就是被哪個軍隊吞並,要麽就是隱藏起來,等待東山再起。
現在這個時候,匈奴的雜牌軍在暗中組織著,估計都是想著比朝廷還要早地滅了靖國,自己好稱王稱霸吧。嗬,真是個幼稚的想法。薑落月想著,眯著眼睛看著米婭,米婭正出神地看著前方,不知在想些什麽,有些失魂落魄。
而當薑落月再次打量米婭時,心中又有了一個更大膽的猜測:如果米婭與長安郡主的夫君、原本的匈奴將軍其實是一對戀人的話……
而她之所以能得出這樣的一個猜測,完全是因為米婭身上的腰牌,根據薑落月這段時間的了解,上麵的花紋圖樣,應該是前任單於賜給長安郡主的夫婿的!
薑落月心中暗暗希望自己的推測是假的。可米婭接下來的喃喃自語,竟然一字不錯地證實了她所有的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