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兒時
人的大腦需要發育到一定程度才會有記憶留存，很多人的人生記憶都是在5歲左右開始，張揚卻能清楚地記得歲時候的某個畫麵，那是自己在房子翻新前，在自家老屋的屋門口雀躍拍手的畫麵，母親這麽的時候不可能記住，也許是聽大人起過，但是聽了對於老屋的描述，卻真的不是臆想出來的。
不管是不真的那麽早記事，從最初有記憶開始，張揚是多災多難的，老屋翻新也有擔憂張揚健康的原因，父母感覺是不是老屋風水有問題，當然事實是，當時的房子是張揚爺爺傳下來給父親結婚住的，也已經到了需要考慮翻新重蓋了。
張揚在一歲的時候活潑可愛，又白又胖，母親把他放在個荊條編製的筐子裏，不哭不鬧的，大人在旁邊不耽誤幹手工活，母親那時候正好三姨犯了神經病，被狐狸大仙附體了，尋死覓活的不消停，沒辦法接過來換換環境，看到張揚居然不鬧了，張揚後來聽母親起，不禁疑惑，自己這麽不一般，難道這是命所歸，可以鎮壓一切妖魔鬼怪！看來自己這麽不要臉的自戀，都是從被母親培養的！
母親顯然更疼愛幺兒，打從封建社會起，農村父母沒有兒子傍身直不起腰，兩個女兒之後總算是兒女雙全，那時候已經開始提倡計劃，但還沒有強製執行，孩子多負擔大，父親想著是不是響應號召流了，結果被爺爺罵了一頓，看來父子果然是冥冥中生的敵人，張揚差點兒終結於萌芽。
初生的張揚顯然帶給了整個大家庭喜悅，張家四個兄弟和一個妹妹幾年裏連續生育9個女孩，總算是有了轉折變化，這也給張揚上學增加了諸多約束，那時候村學孩子多，為了整體考慮每個年級班裏學生數量均衡，經常會出現留級，最多的時候同班同學能有四個姐姐，這也造成了他一直要循規蹈矩，淘氣打架也沒有機會，互相監督著呢！
農村家庭的孩子不可能嬌慣，母親家裏家外幹活，照顧張揚也經常馬虎大意，有幾件事情母親會愧疚地提起。
在一歲多的時候，剛學會走路的張揚跌跌撞撞地摔倒在屋門口的門欄石頭上，剛生的下牙磕破了下唇，牙齒穿透了嬌嫩的皮肉，可以想象當時的慘狀，留下了一個永久的疤痕，幸虧在下巴溝，不仔細看是看不出來的。
兩歲的時候母親用父親工廠發的棉口罩改了個肚兜，穿了一段時間，張揚經常撓，每穿的時候都鬧，晚上脫下的時候都高興地拍肚皮，母親也沒注意，後來在廚房燒火，這樣爬著玩火，點著了易燃的紗布肚兜，母親趕緊脫下查看，才發現肚兜裏藏著很多虱子，都吃的圓滾滾的，母親頭皮發麻，趕緊把整個肚兜扔到了灶膛裏麵燒了。
據時候的趣事也不少，幾個月學著話，母親指著板凳，“板凳！”張揚跟著“阿門！”母親大聲糾正，“板凳！”張揚任然是“阿門！”的發音。母親指著土坷垃教，“坷垃！”張揚跟著“達意！”母親繼續糾正，“坷垃！”張揚任然是“達意！”的發音。張揚大了之後琢磨，“達意！”可能是“砸你！”土塊是可以拿來砸人的，那時候應該是想表達這個意思，至於“阿門！”和板凳的聯係，那就知道了！
三歲之後開始病怏怏的，鄉下是生癩，不想吃飯，什麽都沒有食欲，什麽都隻沾沾唇，後來指望著家裏專門買來的青蘋果，那時候隻能買得起這種早落地的廢果，放在家裏的櫃子中，時間放久了有些變黃，捂的開始有些清香味，可想而知幹瘦如柴，臉色發黃。張揚能清楚記得自己坐在棚子裏的木床頭，沒有任何精神，呆呆地看著外麵蓋房子忙碌的大人們。
那是個用木頭臨時支起的三角草棚，老屋拆掉之後臨時居住的，兩根木棍在頂上綁住，下麵岔開放在地麵上挖出的土坑裏麵，形成三角形狀，前後兩個三角架，上麵一根橫梁。外麵搭上塑料布和保暖的草苫片子。
熬著熬著不知道幾個月或者一年，後來自己就好起來了，張揚又能活蹦亂跳。母親參加生產隊幹活的時候，把張揚放在奶奶家裏，奶奶和鄰居家老太太合夥幫工攤煎餅，張揚在一邊自己玩，攤煎餅的炭火灰需要及時清理，騰出空間燒新柴火，掏出來的炭火灰盛放在一旁的破鐵鍋裏，張揚光著腳丫，看著灰色的炭灰細細粉粉的特別鬆軟，伸出腳丫踏了進去，炭灰底層還有很多火星，溫度任然比較高，張揚“哇”的就被燙的跳起來，疼得大哭起來，奶奶趕緊抱過來看腳燙的怎麽了，疼痛的張揚掙紮著下地，飛快地跑著隻想著去找母親，腳奶奶根本反應不及。
光著腳忍痛跑，哭著一口氣到了很遠的村東農田裏，找到母親好像就再也沒有了力氣，張揚不記得後來母親背著自己怎麽找的醫生，反正是隨後的半個多月一直不能走路，受傷的腳丫上都是水泡，一直到腳腕，上麵用藥棉抹了消毒水，出門需要母親背著他，到家裏的時候還要注意討厭的雞，一不注意就想啄他腳上的水泡泡，所以拿出鑰匙開屋門的時候，母親會把他放在門口的香台上坐好，開了門再背他到屋裏。
張揚五歲的時候，那年雨水很大，張揚喜歡這樣的氣，在烏雲密布馬上雨滴打濕地麵塵土的時候，裹著家裏的帆布大雨衣跑到院子裏，等到雨滴劈劈啪啪打響雨衣，地麵還沒完全打濕，姐姐們在屋裏喊他快回來，及時跑回到屋裏，好像是顯示雨衣的優越感，或者是體驗挑釁大雨的襲擊，孩子的心思沒人懂。。
院子前麵是一片空地，積了二十厘米的水，走在裏麵能到張揚的膝蓋，太陽出來曬得熱乎乎，這種深度的水，大人是不會阻止下水玩耍，張揚有機會光著屁股在裏麵爬著學習遊泳，但是這樣的水位怎麽可能浮得起來，不但沒有學會遊水，幾之後張揚的還感染了，水曬熱了不流動容易滋生細菌，光著屁股在這種水裏爬著玩，衛生情況堪憂。
需要消炎，父親早上騎自行車上班，帶著他一起去了工廠，然後去工廠的醫務室，醫生給他用一種紅色的藥水整體消毒，長大後知道了那是紫藍水，這個顏色很打眼，幾後就消了腫，但從此張揚再也不光屁股，人的成長就在那不經意的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