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禦靈莫家
燦爛的陽光,稻田的氣息,白馬筱走在農田間狹窄的路上,看著戴著大鬥笠,卷起褲管,在水裏彎腰插秧的人們,心裏有一種向往。
怪不得那些高人高到一定境界就一直嚷嚷著要隱居。
這裏沒有煩惱,沒有危險,沒有一切他幾十年來所要擔心的東西。
然而他不屬於這裏,他還有事要做。
“白馬大師。”他尋聲望去,一位穿著寬鬆和服的農民大叔,牽著一頭壯實的黃牛,“您要找的人,他就在前麵的樹林裏。”他的是土生土氣的日語。
白馬筱點點頭,伸手遞給他一個拳頭大的袋子,“麻煩您了。”他也用日語回應著,竟熟練地像在中文。
袋子落在手上,是清脆的聲音,裏麵似乎是錢幣。那人彎腰致謝,走開了。
白馬筱走向了那個農民所指的樹林,時間嗖嗖地飛過,就好像看錄像時快進的時間那樣飛逝。轉眼間他已來到了樹林深處。
“你找的不應該是我。”
悅耳的少女聲音。
白馬筱想尋找聲音的源頭,但這聲音似乎是從他頭頂發出來的。
“調查也是靈者需要進行的工作之一。”白馬筱道。
“那麽調查我是在浪費你的時間。”
“噗通”一聲,不知從哪棵樹上落下一個人來,這個人站直身的刹那,白馬筱驚住了。
這是個穿著紫色忍者服的少女,從五官到身材有一種不出的精致勻稱,就像是一位雕刻大師精心雕刻出來的作品,如果人真的是女娃用泥捏出來的,那麽她一定是女媧最用心的藝術品。
他從沒想過人可以這麽完美。他一直認為最完美的人是剛出生的嬰兒,沒有經過這個世界的加工,沒有多餘的食物增長的贅肉,沒有不淨的環境造成的暗斑,她就像憑空出現的人,沒有被這個世界浸染過的人。
麵對這個任何比例都是完美的人,白馬筱依舊冷靜地道,“就算與你無關,能夠認識大名鼎鼎的‘黑羽鬼劍齋’,怎麽算是浪費時間呢?”
少女微微一笑,伸出一隻手,掌心麵對著他,張開五指,“既然知道我的大名,你該知道我最得意的招術吧?”
“當然,令人聞風喪膽的鬼劍術……”話音剛落,少女出現在他的眼前,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當他看清的時候,刀已完成了劈砍的動作,一閃而過的刀光刺得他眨了下眼睛。
當他眨完眼,少女依舊站在那兒,手保持著張開五指的動作,哪有什麽刀,就好像剛才的畫麵是他想象出來的,而那少女從來就沒動過。
正疑惑的時候,左臂突然一陣劇痛,白馬筱覺得自己的左臂肯定斷了。
但是並沒有,左臂好好的連在他的胳膊上,但是卻沒了知覺,就像是斷了一樣。
“你做了什麽?!”
少女道,“看來你隻是聽過,卻並沒有見過鬼劍術。”她的眼神中略帶著輕蔑,“大名鼎鼎的靈者之神白馬非,如今何其狼狽。”
……
“醒醒!白馬!”
響亮的叫聲和劇烈的搖晃衝散了眼前的景象,惺忪地睜開眼,看見的是聶澗楓那張英俊的冷臉。
“守夜的時候怎能睡著呢?!如果這時候敵人來了我們毫無防備。”
白馬筱揉了揉眼睛,昨夜實在太困,不知不覺竟然睡著了。
“還好沒有事,你去睡吧,我來換你。”
此時已經日出,大約五六點的樣子,溫度也漸漸有了回升。
白馬筱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往睡袋那兒挪去,眼角餘光似乎掃到了什麽東西。
在這個除了金黃的沙子外荒無一物的地方,很容易發現多出來的東西,比如這個站在不遠處的人。
這個人看不清臉,戴著灰色的鴨舌帽,這打扮白馬筱一下子就聯想到了莫棋——那個和他一樣免考進學生會的女生,而且還打敗了即將奪冠的單封。
她正站在那兒,肆無忌憚地看著他們,絲毫沒有躲藏。
“你看到那兒有個人了嗎?”白馬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此泰然自若的人,在這個緊張的生存遊戲中不應該存在。
聶澗楓瞥了一眼,不屑地,“哪有人,你睡迷糊了。”
“是嗎?”白馬筱也這麽認為,揉了揉眼睛,卻發現她還站在那兒。
“好像真有個人。”
聶澗楓冷笑著,“為什麽我看不到,難不成你見鬼了?”
見鬼?聶澗楓突然想到那在和貓旅店,白馬筱不噴顯靈劑就可以看見秋雪的鬼魂,或許那真是鬼。
不過GSG怎麽會出現鬼魂,簡直荒謬,就像通緝犯去警局送外賣一樣無稽。
“你認識他嗎?”聶澗楓試探著問。
“好像是那個叫莫棋的。”
聶澗楓的大眼珠在眼眶中轉了一圈,聲,“去把寧靜叫起來。”
白馬筱照做了,寧靜跌跌撞撞地爬到他身邊,揉著眼睛問“怎麽了嘛?”
“你聽過莫棋吧?”
寧靜抓著淩亂的頭發,似乎有些起床氣,“就為這個把我叫醒嗎?”
“這很重要。”
聶澗楓嚴肅的語氣將她的困意一掃而光,認真想了想,“好像是‘禦靈莫家’的人吧?和白馬一起寫在學生會預留會員名單上的,分組選拔賽她是第一名。”
“禦靈莫家?”白馬筱呆呆地問,“那是什麽?道教的分支嗎?”
寧靜鄙夷地看著他,“和你‘通靈白馬’齊名的靈者家族,所以才能和你一樣進預留會員的名單。”
聶澗楓打斷了他們的話,“禦靈莫家的能力是什麽?”
寧靜聽他問起這個,察覺到發生了什麽事,“禦靈之術,他們生可以操縱自己的靈魂,就像鬼屍一樣。”
“那麽……”白馬筱驚訝地回過頭,卻被聶澗楓扭了回來,“怎麽了?”
“別回頭,她應該還不知道我們這裏有個能看見靈體的人,我們就裝作沒看見她。”
寧靜覺得毛骨悚然,驚愕地道,“她……那個莫棋的魂魄在這兒嗎?”
“白馬似乎看見她了,如果她沒有壓製我們靈魂的能力,那麽她就是來偵查的,如果她有這個能力,那麽……”講到最後,聶澗楓的眼神中出現粒憂。
“那麽她就能附身在我們其中一人身上。”寧靜接著他的話道。
“白馬,她還在那兒嗎?具體在什麽位置?”
白馬筱心的偏過頭,餘光中看見她依舊在那兒觀望著他們,“還在,好像在觀察我們。就在正對著寧靜的那個丘上。”
“那就先發製人。”聶澗楓,“寧靜,一會兒見我的信號就用縛靈術抓住她,如果少了這個棘手的敵人,我們就有更大的勝算。”
寧靜點頭,白馬筱卻是一頭霧水,“那我呢?”
聶澗楓微笑著,“你就負責信號。”
“什麽……”
白馬筱剛想問個究竟,突然聶澗楓一掌打在他胸口,他整個身子頓時飛出去幾米,聶澗楓借這一掌的後勁跳了起來。
這一瞬間,兩人都向兩旁閃開,露出寧靜飛出的絲帶來,那根雪白的絲帶直直地飛向莫棋所在的位置,在空中形成一個圓圈,似乎捆住了什麽東西。
寧靜大喜道,“抓到她了!”
而白馬筱的眼中,莫棋的確已經被那根絲帶綁縛住,但沒過幾秒,那根絲帶忽的解開了,竟以極快的速度反方向飛向了寧靜,就像被什麽彈了開一樣。
寧靜頓悟,這莫棋精通靈絲術,而且遠在她之上,心下驚呼:“她懂得解縛靈術!”猛的側過身躲過了這一還擊的絲帶,心裏的恐懼感頓生——他們麵對的是無法看見的魂魄,很可能還沒看清就已經中招了,心下擔憂著聶澗楓。
但見聶澗楓從剛才跳開了之後竟在原地沒有動過,寧靜暗叫不好:“難道他已經被附身了?”但也不敢亂動,全然不知所措。
白馬筱被這一掌打的摔的夠嗆,掙紮著坐起來,就見聶澗楓正一劍刺向莫棋,莫棋回身躲過,但聶澗楓的身子卻筆直地朝著原來的方向繼續衝去,但瞬間竟變得透明,最終消失。
正詫異間,聶澗楓竟又從原來的位置一劍刺向莫棋,莫棋剛躲過一劍,身子還沒站穩,這一下就像開了掛一樣突如其來的又一劍讓她不得不跳了起來又一次躲過。而聶澗楓的身子又繼續衝出直至消失。
此時莫棋已在半空,而從同一處地方又飛來一個聶澗楓,持劍刺向她,半空中難以做動作,雖然調整了身姿,但終究難以改變位置,這一劍還是刺中了她的手臂。
這一係列動作隻是數秒內發生的,但在寧靜看來,什麽都沒發生,聶澗楓隻是愣在原地,一動沒動。
莫棋中了一劍,跌倒在地,聶澗楓突然指著她的方向,“在這裏!”
“嗖”地一聲,寧靜再度飛出絲帶,這一次絲帶在空中打了個結,沒有再彈回來。
莫棋掙紮了幾下,但手臂受傷,無法再掙脫。
白馬筱看的目瞪口呆,“剛才什麽情況?我看到有三個聶澗楓飛過去了!”
“那不是他本人,那隻是他的靈魂。”莫棋冷笑著,“早就聽聶社長的靈劍術相當撩,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連刺三劍,真厲害。”
當靈者修習到一定時間後,就可以使用靈術,即以消耗靈魂為代價施展的招術,就如白馬筱用靈力畫出的符咒,那日若沒有聶澗楓及時補救,白馬筱的靈力將被那張引雪符消耗殆盡。
而聶澗楓所修習的靈術,則是將靈魂持劍激出體外,隔空傷人魂魄,而在寧靜這樣看不到魂魄的普通人看來,就像是被無形的“劍氣”所傷。
麵對莫棋的恭維,聶澗楓沒有什麽喜色,厲聲問道,“你來這兒是監視我們的對吧?”
莫棋聳聳肩,但被寧靜的絲帶綁得很緊,做不出多餘的動作,“順便殺了你們。誰知道我低估了你們,每一個人……”她完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白馬筱,似乎她強調著最後一句話,“每一個人”即包括了白馬筱——關於白馬筱能看見靈魂這一件事可不曾聽人起過。
白馬筱象征性地點點頭,等著聶澗楓繼續盤問,卻進入了冷場。卻見那兩人都盯著自己,瞬間一臉茫然,“看我幹嘛?你繼續問就是了,不用征求我的意見……”
“她了什麽?”寧靜本打算狠狠地奚落一下他,但聶澗楓卻十分省時省力地問道。
白馬筱這才反應過來他們是看不到靈魂的,更聽不到她的話,便一字一句地重複了一遍,連語氣神態都模仿地惟妙惟肖。
“你們第一組是幸運組對吧?”
“是啊,你們不也是嗎?不過從你們的背包來看,好像不是很多啊。”
“看來你們已經剿滅了一組。”
“是啊,你是怎麽知道的?”
“幸運組的地圖上不會寫著其他幸運組的身份,你會知道我們是幸運組,明你們是在其他組的地圖上看到的。”
“沒錯,第九組。看起來你們也點有收獲嘛。是哪一組敗在你手上了?”
“你們殺饒時候,也會有一絲的不安嗎?”聶澗楓沒有繼續對話,而是意味深長地問道。
而莫棋聽了他這話,表情一下子凝滯了,好像一個偽裝了很久的人一下子被人揭穿了一樣,她低頭不語,想了一會兒,突然又抬起頭,微笑著,“為了生存,誰也不是故意的。”
“生存……”聶澗楓喃喃自語。
“不安是正常的,反之才不正常,而且問題很嚴重。”她的笑帶著微苦,像是一種安慰。
“你們還有多少物資,剩下多少人,狀態如何?”
“怎麽?想找到我們,然後謀財害命,殺人越貨?”
聶澗楓聳聳肩,冷笑道,“為了生存,誰也不是故意的。”
白馬筱在兩人中間當著“翻譯”,這種重複對話的翻譯方式讓他覺得十分可笑,也很無聊。
正話間,莫棋突然瞪大了眼睛,顯得很詫異,緊接著整個消失地無影無蹤,隻留下突然收緊成一團的絲帶,落在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