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 坐牢
“那個人是我的父親？”夢然這次已經不是在問了，而是近乎於肯定的站在母親身前問道。
“是，可是你媽跟他已經分開很多年了，夢然，他在予恩還沒有出生之前，就已經離開了你們。”嚴建海在湯慧珍還沒有回答的時，便說道。
“嚴叔叔，這是我們家自己的事情，請你讓我和我媽單獨相處一會兒，好嗎？”夢然現在沒辦法接受母親和他的關係，特別是她和嚴亦皓還是這種情況之下。
嚴建海微怔說道：“那我先出去了，你們慢慢談。”
“夢然，剛才大先生說的對，我和你爸已經分開很多年了，其實很多年前我們就已經沒有關係了。這麽多年，他沒有來看過我們一次，我真不明白這個時候他為什麽還要出現？”湯慧珍一想到這裏，便六神無主，慌的不知所措。
“他說你出獄，媽，你還做過牢嗎？”夢然再問道，“你為什麽會坐牢？”
“夢然？”湯慧珍徹底的慌了，她看著女兒炯炯的眼神，根本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媽，我雖然沒有過去的記憶，可是我了解你，你絕對不會做不好的事情的。你為什麽會做牢，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夢然抓住母親的手，追問。
“夢然，那些已經過去了，真的一點也不重要。”湯慧珍試著放鬆一點對女兒解釋，“你能這麽相信媽，我真的很開心。真的，那些對我來說不重要了，現在我隻想過平平靜靜的生活。”
夢然被一團團的迷霧折騰的頭暈腦脹，可是她卻發現，母親竟是那麽平靜，坐牢仿佛沒有給她傷痛。
“夢然，你相信媽。”湯慧珍拉著女兒到一旁坐下，“我是坐過幾年牢，可是對我來說那不是折磨，也不是痛苦，反而在牢裏的生活我異常的平靜，到現在我想起來，都不曾摻雜一點痛苦。現在的生活，對我來說已經是恩賜了，我不想再折騰。”
“他為什麽要走？”夢然在這一刻才真正認識自己的母親，在她的意識裏，母親總是跟隨著嚴亦皓的意誌走，她本能的不會想去跟她親近。可這一刻，她發現她的母親身體裏孕藏著那麽強大的力量，那是另一種生活的智慧。
“以前的事情我不想提，他當時要走，是他的選擇。事實上，他那個時候走了，對我來說真的鬆了口氣。現在他出現了，我不可能再去接受或者原諒，他不曾經不起我，不需要我的原諒。可是我和他夫妻情份已了，也不可能再有其他。”湯慧珍說的是那麽的平靜，其實過去那些恩怨，真的雲淡風清，還有什麽比現在擁有的更重要呢！
“你愛嚴叔叔？”夢然心神一動，不由問道“愛是什麽？”湯慧珍失笑，“像我這把年紀，還談什麽愛不愛的？沒什麽愛不愛，人一輩子總會要欠幾個人的債，大概他就是我欠債的那個人。夢然，媽對不起你，讓你麵對像我這樣一個母親。我知道，你的心裏肯定更不好受。”
“媽，不要這麽說。”夢然急忙抱住母親，“如果你真的想跟嚴叔叔在一起，就在一起吧！不管我會不會跟嚴亦皓在一起，你都可以跟他在一起。至於今天來的自稱我爸爸的人，你不用理他，以後他要再來，讓保安請他走就是了。”
“夢然，你不想認他嗎？”湯慧珍驚訝的看著女兒。
“我看到第一眼，感覺就很糟糕，能讓媽你都不想見的人，我相信他絕不是什麽好人！”夢然若有所覺的抱著母親，“媽，你也累了，早點體息。我去看看予恩和琳琳，也去睡了。”
湯慧珍被女兒的態度弄的糊塗，女兒真的如她剛才表現的，對那個父親一點感覺也沒有，真的不用再見嗎？
當然不是的，夢然一上樓就給蘇恒打電話：“蘇恒，我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蘇恒接到她的電話很驚訝，馬上說：“你說。”
“我想要我過去所有的資料，包括我從英國回來發發生的種種，能詳細就多詳細。”夢然說道。
蘇恒遲疑了幾秒，他說：“我一直都有的，整理一下一會兒發到你的郵箱。不過夢然，這些資料也未必是全部的事情真相，其實最好的法子是由你自己想起來。”
“可惜我根本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能想起來？”夢然苦笑，“謝謝你了，蘇恒，我等你M過來。”
夢然抱著抱枕一直等到深夜，直到有電腦上顯示的一封郵件發過來，她才急忙去打開。
這封郵件非常詳盡的將她的過去說的很清楚，她的童年他的十八歲，還有九年後來的今天。莫名的，當她每看到一件事，甚至部分還有照顧的照片的時候，不少畫麵都能竄出來，形容連竄的故事。
夢然按在胸口，疼的差點窒息。
她就這麽趴在電腦前一個晚上，次日湯慧珍敲她的房門沒有反應，她推門進來時，就看到女兒這麽趴在電腦前。
“夢然，夢然，你怎麽睡在這裏？”她推了推女兒，“夢然，到床上去睡，不然你會感冒的。”
夢然緩緩的睜開眼，這一刻她看母親似熟悉又似陌生。她問道：“媽，你為什麽就那麽能心甘情願的替別人受苦？”
“你說什麽，夢然？”湯慧珍被女兒看的有幾分心慌。
“媽，我好像記起了很多事。”夢然輕輕的說，“雖然還是有很多想不起，可是我又有好多想起來了，連我自己都覺得莫名奇妙。”
“那隻是你的想像，夢然。”湯慧珍提醒女兒，“你的病沒有完全好，醉生夢死的毒有時候會讓人產生想像，那未必真實。”
“你還沒有問我，我想起了什麽？”夢然笑的恬淡，幽幽的看著母親。
“你想起了什麽？”湯慧珍順勢問道。
“我想起了你為什麽會坐牢，真的媽，當我看到資料上寫著你為什麽坐牢時，腦海裏浮再出很多妻子畫麵，就好像我親生經曆過一樣，特別的真實。”夢然說著，悲傷的笑了。
“夢然……”湯慧珍摸摸她的頭，聲音微微沙啞哽咽，“那些不重要，真的不重要了。”
“媽，你明知自己是無辜的，為什麽還能心甘情願做那麽久的牢？真的值得嗎？”夢然一想到母親受的那些苦，便心如刀絞。
“夢然，當時的選擇對我來說是一生中解脫。”她想，她應該對女兒說清楚，不然會成為她一輩子的心裏包袱，“當年，當大先生求我承認殺害太太，我一點也不覺得委屈。如果那樣能救大太太，我認為是值得的。”
夢然怔怔的看著母親，發現母親在變這件事時，沒有絲毫的怨恨。反而是那麽的平靜，眼睛裏還散發著慈祥的光芒。
“夢然，小皓一直都有保護我。”湯慧珍繼續說，“當年他來監獄看過我，他承諾過我，不會超過十年他會讓我出來。我能在監獄裏學習，真正過平靜的生活，是小皓幫我做到的。後來我常想，為什麽小皓為這麽幫我？或許是因為我給他喂過奶，更重要的是因為你。我是你的母親，所以他會照顧我。其實那個時候我入獄，反而是保護了我，如果那個時候我還在嚴家，就算現在我還活著，也不會有現在的我。”
夢然不可思議的看著母親，她不曾想過這些，她隻過母親蒙受了不白之冤，母親受過的痛苦。母親說的，卻是事實的完全相反的一麵，她根本無法去想像的。
“夢然，這也是為什麽我一直幫小皓，他讓我做什麽我都會去做的原因。”湯慧珍撫著女兒的手，“媽是過來人，小皓是我奶大的，他是什麽樣的孩子我最清楚。他用了那麽多心思，好像隻是為了救他母親，其實他也是在救我，你明白嗎？他費了那麽多心思，無非是為了你，一個肯為了你那麽用心的男人，難道你不應該去珍惜嗎？”
夢然手心發涼，她看著母親，母親眼眸中盈盈的淚光。她此刻才發現自己是那麽的盲目，他一味的認為嚴亦皓的專製，他控製她的一切，他心狠，他霸道，卻不曾想過他還藏著這樣的深情。
“我出獄的時候是他先把我救出去的，他一直在照顧我，把我當成一個母親那樣在照顧。隻是這孩子這些年雖然長大了，性格還是那麽別扭，他不懂的說甜言蜜月，可是你要看他做的，你說對不對？”湯慧珍輕輕的撫著女兒的臉，看她還有些茫然，她笑，“你昨晚肯定沒睡好，再去睡會兒。我把早餐給你熱著，你睡會兒就能吃了。”
“不用了，媽，我現在就去上班。”夢然坐了起來，“我去衝個澡，換件衣服就行。”
“那好吧，那你快下來。”湯慧珍擦擦淚，對女兒笑。
“媽！”看母親走到房門時，她叫住母親，“如果你想讓跟嚴叔叔重新開始，不用顧及我，我真心的祝福。”
她點點頭，才緩緩的出去。
夢然到了浴室，身體一軟，一閉上眼熟悉的一幕幕襲來。當熱水衝淋下來，她深吸一口氣，狠狠的衝洗一番。換了衣服，看著鏡中的自己，很蒼白的一張臉。她補了水，護膚平，化了妝便去上班。